黑大漢愣住了,忽然,他跳了起來大喊:“錯了!我不叫程咬金,也不叫程義貞!”
“那好吧!你贏了,所有的房錢酒錢我來負擔。”
楊元慶微微一笑,拎着他的宣花大斧出去了,大漢急了,連聲叫道:“喂!你拿我的斧子幹什麼?”
“這是你的斧子嗎?”
楊元慶回頭望着他笑道:“這上面明明寫着‘程咬金之斧’,這不是你的。”
程咬金呆住了,他撓撓頭,竟忘記斧子上還刻着自己的名字,“喂!你等一下。”
他見楊元慶出門了,急得追了出去。
楊元慶剛走進自己房間,程咬金便追了上來,涎着臉笑道:“這位壯士,我們商量一下!”
楊元慶坐下,把他斧子放在一旁笑道:“說吧!商量什麼?”
程咬金一進門便看見了楊元慶的破天槊,他眼睛一亮,幾乎生出一種衝動,想用宣花大斧換這根馬槊,但這個念頭只在他腦海裡轉了一下,便硬生生忍住了,能用這杆馬槊的人,不是他所惹得起,他雖粗魯,卻不愚蠢,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程咬金也在楊元慶對面席地而坐,嘿嘿笑道:“第二個打賭是我輸了。”
“你承認自己是叫程咬金嗎?”
“這個我老爹起的名字,我怎敢不承認,不過......”
程咬金又狡黠地笑道:“不過第一次打賭我贏了,第二次打賭我輸了,咱們扯平,再來第三次吧!”
楊元慶微微一笑,把斧子遞給了他,“敬你是條漢子,以第一次打賭爲準,你贏了,你的房錢酒錢我來負擔。”
程咬金接着斧子,心中涌出一種古怪的滋味,他忽然有一種想結交此人的衝動,他知道,就算自己第一次打賭輸了,他也不會趕自己出去。
他放下斧子,抱拳道:“請問這位壯士尊姓大名,也是來參加武舉嗎?”
楊元慶今天
給自己買了一身新衣服,不再是穿邊軍軍裝,他也回禮笑道:“在下楊元慶,邊塞軍人,並非參加科舉。”
程咬金大吃一驚,眼睛瞪圓了,“你....你就是比箭戰勝突厥和高句麗的楊元慶?”
楊元慶在昨晚比箭之事,已在一天之內傳遍了長安城,婦孺皆知,像程咬金這種練武之人更是人人知曉。
“我正是!”
“你真是楊元慶?”程咬金又問。
楊元慶見他眼睛裡還有一點疑惑,估計他是懷疑自己的真實身份,不過也難怪,他白天帶妞妞去買東西,
親眼見到兩個自稱楊元慶的練武者。
楊元慶便隨手從牀過取過自己的弓,遞給他,“你拉拉看!”
程咬金接過這柄幾乎和他一樣高的巨弓,他站起身蹲下馬步拉弓,不料他使盡了吃奶的勁,弓也只拉開小半,他忍不住一咋舌,這至少是三石弓,在馬上怎麼拉得動。
“原來是楊將軍,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
程咬金終於相信,這位就是昨晚被皇帝老兒封爲天下第一弓的楊元慶,程咬金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卻很尊重武藝高強之人,當然前提這個人也尊重他,楊元慶藉口打賭,替他付了房錢酒錢,解了他的窘況,給了他面子,這當然是尊重他。
程咬金撓撓頭笑道:“楊將軍弓箭高強,能不能教老程也練練弓,實不相瞞,我從未練過弓箭,連弓箭都沒有。”
楊元慶不由啞然失笑,沒有練過弓就來考武舉嗎?他搖搖頭道:“武舉先考弓馬,後考武藝,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所以我着急,就想找高人教一教,苦練個兩天兩夜,應付了弓馬再說。”
楊元慶忍不住有抽他一記頭皮的衝動,練個兩天就能上陣,那自己苦練十年又有什麼意思?
雖這樣想,卻不好打擊程咬金的積極性,他見程咬金滿臉期盼,便笑道:“先去睡覺,明天一早我帶你去買弓箭,再陪我去參加一個家宴,回頭我教你練速成弓。”
程咬金大喜,起身謝道:“謝謝楊大哥!”
楊元慶見這麼粗獷的人叫自己楊大哥,不由感到一陣肉麻,便好奇地問道:“你今年多少歲了?”
“我今年十六!”
楊元慶身子一歪,險些沒從坐榻上摔下去,原來這位程皇槓只比自己大一歲,程咬金咧嘴得意地笑了起來,“沒
吧!別人都以爲我三十多歲了。”
楊元慶忽然心念一轉,拿起自己弓箭,站起身拍拍他肩膀道:“你跟我來!”
他帶着程咬金走到院子裡,他向院門對面約二十幾步外黑漆漆的牆角掃了一眼,忽然張弓便是一箭,對程咬金令道:“你把箭取來!”
程咬金跑過去拾起箭,不由呆住了,見箭上竟然串着兩支老鼠,竟然一箭雙鼠,這麼黑,老鼠還在奔跑中,估計就是憑老鼠眼睛的一點亮光,他奔
,佩服得五體投地。
“楊將軍,不!楊大哥,你教教我吧!”他連聲懇求。
楊元慶微微一笑,在牆角找了兩塊各重三斤的大青磚,遞給他,“拿着!”
“做什麼?”程咬金滿心疑惑地接過磚。
“我現在就教你一點速成基本功,三天後就要武舉了,要不就來不及了。”
程咬金大喜,接過大青磚,眼巴巴地望着楊元慶,他心裡還是不太明白,這磚頭和練箭有什麼必然聯繫?
“照我的樣子,擺出姿勢來!”
楊元慶蹲下馬步,雙手拉弓,擺出一副挽弓射大雕的姿勢,程咬金似乎有點明白了,左手一塊大青磚,右手一塊大青磚,也擺出一副彎弓射大雕的姿勢。
楊元慶給他矯正姿態,解釋道:“這主要是穩定你的臂力,射箭時最忌諱手顫抖,我當時是拿弓箭練,但你現在沒有弓箭,我的弓箭你又不能用,那就用磚頭也一樣。”
“楊大哥,這要練多久?”程咬金覺得自己手有點酸了。
楊元慶打了個哈欠,轉身回房睡覺去了,關門時傳來他的聲音,“至少練一夜!”
.......
次日五更,楊元慶一覺睡醒,長長伸了一個懶腰,這一覺睡得非常香甜,他忽然想起程咬金,起身開了門,不由一愣,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只見程咬金用兩塊磚頭做枕頭,躺在院子裡呼呼大睡,鼾聲如雷。
楊元慶關上門,忽然重重咳嗽一聲,程咬金一個激靈跳起,蹲下馬步,前磚後磚,彎弓射大雕。
“楊大哥,我都蹲了一夜,手
酸得不行了,一邊喊,還悄悄地用小指把眼角的眼屎摳掉。”
楊元慶也懶得說破他,便吩咐道:“去洗帕臉吧!我去結賬,休息一下,然後我們去利人市買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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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利人市,楊元慶給程咬金買了一張一石騎弓和一壺箭,又給他在沽衣店買一身新的錦緞長袍,便掉頭向崇仁坊向崇仁坊而去,今天是他和裴矩約好付家宴的日子,程咬金只有十六歲,算是他的小弟,帶着也無妨,他記得演義中程咬金也是裴家女婿,說不定他真和裴家有緣。
程咬金拿着自己的弓,一路上興奮得開弓拉弓,就恨不得張弓搭箭,看着某個不爽的人就是一箭。
楊元慶見程咬金穿了新衣,倒也精神抖擻,不過他騎的馬卻是一匹又瘦又老的黃驃馬,至少有二十歲了,便笑問道:“老程,你說你才十六歲,那怎麼會有名有字,一般要二十弱冠後纔會取‘字’。”
“義貞是我老爹去世前給我取的字,我六歲時他就去世了,那時我家裡還比較殷實,結果十年坐吃山空,加上我練武耗錢,家道就漸漸敗了。”
“你跟誰練的武?”
“我爹爹是北齊武將,五歲時教我築基,不過只教了一年,我剛入門,他就去世了,我就根據他留下的練武方法自學,結果寫得不到位,好像突破了,好像又沒有突破,我也不知道。”
楊元慶也感覺到了,程咬金確實是處於一種半突破狀態,也就是到了量變的臨界點,但就是質變不了,這種情況師傅張須陀給他說過,這就是築基第一步沒有打紮實的緣故,這種情況在十二歲之前還可以彌補,但程咬金現在
十六歲了,基本上
定型,不過他的先天條件很好,膀大腰圓,有一把力氣,雖然成不了絕世猛將,但至少能成爲一員上將。
“沒事,你就算突破了最多也是用百斤大斧,和你現在差異不大,你把斧法練熟,也能彌補。”
楊元慶忽然心念一動,這小子不會
只會三板斧吧!不過這話卻不好問。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裴府,通報了門房,片刻,裴矩親自迎了出來,今天是休朝日,一旬一休,大臣們都在家裡休息一日,所以裴矩把宴會安排在今天。
“賢侄,我還正想派人去楊府提醒你,怕你忘記,你果然是守信之人!”
裴矩高興得呵呵大笑,昨天晚上他
得到了宮內消息,聖上
決定立長子楊昭爲太子,前晚宮內發生一些事情,楊元慶居然也參與其中,這說明聖上最後立楊昭爲太子,與楊元慶有關,對太子而言,這就是擁立之功,將來太子即位,楊元慶必得重用,這就是奇貨,奇貨可居啊!
裴矩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把楊元慶籠絡住。
楊元慶上前躬身施禮,“今天打擾裴世叔休息了。”
“沒有的事,是我請賢侄,賢侄不來纔會讓我寢食不安。”
這時,楊元慶看見裴矩身邊站着好幾名裴家年輕子弟,大部分都是文質彬彬,但其中有一人,年紀約十三四歲,身高卻和自己相仿,長得虎背熊腰,兩膀彷彿有千斤之力,頭戴金冠,濃眉深眼,鼻子又挺又長,他注視着自己,眼睛裡有一種懾人的光芒。
這會是誰?楊元慶心中微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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