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鳳弦萬萬沒想到,古奕霖他竟會一口承認自己的欲加之罪。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怔怔望了他半天。
明明是她來找他了解她們二人的情況啊!怎麼現在,倒像是她被他壓住了氣勢,興師問罪起她自己來了。想到此,她不免有些不甘心地瞪着他。好吧,昨夜她所做,還真是有點過頭,可是他也有不對之處,不都快成爲一家人了?爲什麼……那日對他的印象十分之好,這回又快成爲她的‘妻子’,雲鳳弦眼見古奕霖臉色不對,輕咳一聲,軟聲細語道:
“朕昨夜是太過突然,也只是因爲迷路而至,並不是有心爲之。你以後是要統御六宮沒錯,殺一個你認爲會敗壞皇家聲譽的人也沒錯,可是朕是你的‘相公’,你也沒必要下手這麼恨吧。你瞧瞧~”雲鳳弦指着額頭上高腫的額頭,委屈地道:“有這麼狠嗎,都快磕出血來。”
古奕霖緩慢地擡頭,望定雲鳳弦的臉,本來波瀾不起的眸子裡,盡是傾天的烈焰。這個殘暴之名傳遍天下的皇帝,到底又想出什麼花樣來折磨他。
古奕霖回想起前幾日的雲鳳弦,又看着眼前這個身爲皇帝的雲鳳弦,真是越想越恨,深深壓抑在心底的怨怒完全被激起。
雲鳳弦眼見古奕霖神色越發的不善,眼中光芒越來越激切,皺了皺眉,暗忖她這皇后也太開不起玩笑來,她不過是這麼一說,怎麼倒似換了個人般。
古奕霖鬆開握得泛白的手,直直對着雲鳳弦跪了下來。他淡墨的眸中怒火狂燃,聲音卻平靜如水般死寂空靈,“古奕霖失德至深,傷及陛下龍體,實不敢有居後位之妄想,就請陛下下旨懲處吧!”
呃……雲鳳弦怔怔望着跪在面前的古奕霖,開始尋思着自己是哪裡說得太過頭。再認出那是那個鬧市想要助她的男子,她就忍不住想要親近他,眼下怎麼就變成她傷害了他。她還沒有用盡勾搭的招式,她的準皇后倒是直接認罪,把他們之間唯一的親密聯繫直接掐掉。太后說他是個柔情似水之人,怎麼她遇到的……完全不是這樣呢?
她明明只是想和要這個俊逸的男子親近些,現在不過開些玩笑,怎麼就變成這樣了。雲鳳弦有些氣悶的望向古奕霖,眼見他神情決然,那雙燦爛的眸子裡卻是無窮無盡的悲憤、怨苦、不甘、不屈,化爲烈焰,灼人魂魄,燒人肺腑。
雲鳳弦胸口一震,她的靈魂都似被這雙如海水般深沉,卻又如同玄天烈焰般的美眸灼傷,心中沒來由地一疼。
恍惚間,她知道她的這位鳳後道出這般話時的心情。古奕霖他天生高雅無垢,性子卻是剛烈至極。身爲男子的他,卻要用女人的身份活在這個孤寂的皇宮,遠比她自己還要來得悲慘……他,不應該得到這樣的對待。
雲鳳弦凝望着沉默的古奕霖,本欲好好同他溝通下感覺的她心中,閃過憐惜、迷惑種種複雜的思緒。
古奕霖那清澈的明眸,似一汪清泉,瞬間讓雲鳳弦迷糊灌頂般,他應該得到世人的尊敬和愛待。於她雲鳳弦,想要的卻是古奕霖那顆深埋在心底的火熱剛毅之心。
良久,打定主意的雲鳳弦長嘆一聲,對着跪在殿中的紀煙冷聲道:“出去。今日之事不得有任何人知道。”
紀煙嚇得腿都軟了,偷偷瞧了眼默默不語的皇后古奕霖,見她仍然沒有什麼表情。心知皇帝素來心情怪異無比,偏偏皇后她還抑揚頓挫地反駁,這,這可如何是好。
耳邊又傳來雲鳳弦不耐煩地一聲冷哼,她嚇得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外退去。雲鳳弦待紀煙一出去,一彎腰把古奕霖扶了起來。這動作讓古奕霖震驚不已,而接下來聽到的話,更令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嚴重幻聽了。
“對不起。”雲鳳弦的聲音溫柔真摯得不似真實。
早知道了皇帝無情,卻不想自己豁出性命的一席話,倒換來了如此奇怪的轉變,古奕霖驚愕睜眸,呆呆地凝視着雲鳳弦,呆若木雞。面前態度突然變化的雲鳳弦,他這樣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
“都是我不好,昨夜我只是閒來無事,隨處逛逛。卻不想會來到你,更沒想到會撞到正在沐浴的你,最最想不到提我還從屋檐下掉下來。這才,這才……對你這六宮之主實在太不尊敬了。”
古奕霖臉色迷茫,目光甚至還帶點驚惶,微微皺起眉頭,不能理解雲鳳弦這突如其來的改變是爲了什麼。
奴鳳弦見他此刻,是和方纔剛毅完全不同的柔弱無措,心下越發憐惜起來。她開始在意這個喚起她心中柔情的男子。想到他爲男子之身,卻在這深宮之中,無端受得薄待。她憐意大起,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古奕霖修長的雙手。掌心觸到的一片冰涼,凍得她沒來由地心中一顫,手反而握得更緊了。
古奕霖驚覺手心一熱,本能地想往後縮,沒想到對方更用力握緊,竟是縮不回去。可是,手中觸到的感覺如此真實,真實地讓他清楚地知道,這並不是一場夢,儘管眼前發生的事情,比起夢來更加的離奇。“奕霖,我不知我們的相遇是巧合還是計謀,可我喜歡那裡無拘無束的你,現在的你讓我很難適從……不過從今天開始,我們說不定會相處得很好的,昨夜也只是一個意外,你不要太在意,我想以後我們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你還能用那樣的態度對我嗎?無關其他,只是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雲鳳弦一邊說着,手卻是更加握緊着他的手,想用自己的體溫,驅趕走他心底的寒冷,溫暖他那顆被傷得刻骨的靈魂。“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惡人先告狀,不應該用你接受不了的方式來接近你。你不要生氣,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