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舉報
張馳走了,吳波點起一根菸,吧吧地吸了幾口,只覺苦澀無比,氣惱之下,一手掐滅,塞入菸缸。他思索一下,把張立喚了過來。
吳波嘿嘿冷笑:“張立,真沒想到,你的膽子居然這麼大!”
張立莫名其妙:“吳所,怎麼了?”
吳波哼了一聲:“彭可保外就醫這事,是不是你跟駐所檢察官說了什麼?”
張立有些緊張,忙說:“沒、沒說什麼。”
吳波不住冷笑:“張立,你要想清楚,前兩天的事,我壓了下來,可東西還在我手裡。堂堂一個人民警察,居然爲犯人攜帶毒品,這事若傳出去,你這一生,怕是毀了!”
張立垂首不語,這是他最擔心、懼怕的事。這些天,他不知道怎麼渡過,疑神疑鬼,看到別人聊天,就以爲在講這自己,好不容易稍稍走出陰影,吳波一番話,又讓他的心懸了起來。
吳波見張立滿臉畏懼,柔聲說:“張立,以後的路還長,你要學會,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應該知道,什麼不應該知道。否則,將惹來殺身之禍,聽到了嗎?”
張立聽到一個“殺”字,渾身一個激靈,點點頭:“吳所,您放心,我已經知道,無論什麼時候,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了。”
張立走後,吳波撥通了伍權的電話。
他懼怕伍權的責罵,手有些顫抖,吳波深呼吸了幾口,發現還是緊張萬分,不禁嘲笑自己:“以前就算面對兇惡的販毒分子,生死只在一瞬,我都從未緊張,唉!”電話通了,他小心翼翼地說:“伍書記,我是玉西看守所吳波。”
伍權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伍書記,向您報告一下,彭可保外就醫一事,駐所檢察室不同意,不肯出檢察意見書。”
“什麼?不同意?屁話,這關檢察院什麼事?你不要怕,報到法院去,我已經打好招呼了!”
吳波本想跟他解釋,減假暫過程中,需要檢察機關出具檢察意見書,可是,這一時如何解釋得清?伍權哪有功夫聽他講這些?
伍權見吳波不作聲,不耐煩說:“吳波,又是那個張馳作梗是不是?你不用管他,儘管報到法院去,有什麼事,我擔着!”隨即啪地掛上電話。
吳波一時進退維谷,強行報法院,張馳會不會以徇私舞弊減刑、假釋、暫予監外執行罪來追究刑事責任?不報法院,伍權更不會放過自己。
吳波嘆息着,撥通了疤子臉的電話。
“彭可保外就醫的事,駐所檢察已經發現弄虛作假了,現在,彭可是不可能提前出所,只能等到刑滿纔可釋放。”吳波說。
疤子臉大怒:“吳所長,你是怎麼搞的,這事都辦不好?爲了這件事,你知道醫院那邊,我塞了多少錢嗎?如今全都打水漂了!你要我怎麼向別人交待?你說!你說!”
吳波也火了:“疤子臉,怎麼交待,那是你的事!不要在這裡大呼小叫的,我是看守所所長,一個人民警察,不是你的馬仔,聽清楚沒有?”
疤子臉輕蔑地說:“什麼所長不所長,警察不警察,爲了錢,還不是與我們狼狽爲奸,有啥了不起的?”
雖然把柄在疤子臉手上,可這番話徹底激起了吳波的血性,他怒吼:“住嘴,疤子臉,你可以羞辱我,但不可以羞辱人民警察!你以爲我願意與你們同流合污嗎?哼,信不信,老子跟你同歸於盡!”
疤子臉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吳波突然變得如些硬氣,心想:“還是不能和他撕破臉,以後需要他的地方多着呢。”於是笑着說:“好、好、好,吳所長,我錯了,好不好?消消氣罷。不過,這事並非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
“吳所長,不能保外就醫,可以減刑。我這裡有條線索,你告訴彭可,要他向張馳舉報,有了重大立功,不是可以減刑嗎?”疤子臉隨即告訴吳波一條重要線索。
吳波眼睛發亮:“疤子臉,爲什麼不早說?”
“這也沒辦法的事,我們這行,最恨的就是內奸告密!”
吳波說:“疤子臉,張馳說要調查14監室裡事情,說白了,就是調查我和胡爲。別的我不怕,只是張立手中有我們的東西,你要多多留意,千萬不能讓他胡言亂語。”
卻說張馳回到辦公室後,關上門,坐在辦公桌前,冥思苦想。他在思考吳波與張立的關係。這次彭可保外就醫事件,讓張馳看到他們之間的微妙關係。
一起虛假的保外就醫事件,吳波安排不是留所服刑中隊的張立辦理,明顯是信任張立,完全不擔心他會舉報。可見,吳波手中,一定握有某種東西,讓張立不敢輕舉妄動。
張立在辦理過程中,確實不敢舉報,但他並不甘心,丟下那句耐人尋味的話,是不怕吳波嗎?當然不是,一定是他手裡也有吳波的東西,所以有恃無恐。
那麼,他們兩人手中,究竟握有什麼東西,讓彼此頗爲忌憚?張馳默默地想:“也許,胡爲就是解開這謎團的關鍵!”
苦思良久,張馳的思路漸漸清晰。
下午,張馳來到監區裡,找14監在押人員談話,談了幾個人,一無所獲。在押人員都稱監室裡和諧,沒有牢頭獄霸。張馳當機立斷,果斷停止談話,他知道,就算問遍了整個監室裡所有在押人員,得到的答案都將一樣。
但是,這更堅定了張馳的想法,14監室一定存在某些問題。因爲,每個被談話的在押人員,神色間都有一絲憂慮。他們擔心什麼?當然是擔心被打擊報復。
這時,吳波走過來,說:“張檢,彭可要約見檢察官。”
“張檢,我有線索要舉報。”彭可看到張馳後說。
張馳聽完彭可舉報後,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問:“彭可,你說的,可是實話?”
“張檢,是實話。”
“你的線索,是從哪裡得到的?”
“朋友會見我時,告訴我的。”
“爲什麼要告訴你?”張馳問。
“我、我想減刑!”
張馳沒有再問,他作好筆錄後,匆匆趕往院裡,這麼重要的事,他得立即報告劉檢。
爲了順利完成與鬼影彭的第一單生意,羅絡復和馬英豪計議了無數次,終於選定了時間地點,他帶的人全部是自己一手培植起來的親信。羅絡復站在車前,躊躇滿志,突然車子旁現出一個身影,他大驚,喝道:“誰?”
一個人從車後竄出來,徐徐說:“復哥,是我。”
“你在幹什麼?”
“復哥,不是馬上要出發了麼,我在檢查車輛。”
羅絡複本待再問,一個馬仔慌張地跑過來:“不好了,復哥。”
“什麼事情?大驚小怪!”羅絡復沉下臉來。
“那、那些老傢伙又、又在鬧事了。”
“這些王八蛋,遲不鬧,早不鬧,在這骨節眼上,鬧什麼鬧!”
“他們口口聲聲要你交出老秦老朱,否則就……”
“就什麼?”羅絡復大聲吼着:“這些老不死的東西!”他左右爲難,如果去處理此事,勢必耽誤了與鬼影彭的交貨時間;不去處理,老傢伙背後捅刀子,萬一出事,不堪設想。
爲難之際,馬英豪說:“復哥,您安心去吧,家裡就交給我。”
羅絡復大喜:“還是兄弟夠意思,你先去撫撫這幫老王八蛋,我做完這單生意回來,再一個個收拾他們!哼,只怪我平時心慈手軟!”
羅絡復交待數句,帶着一衆人上了車,疾馳而去。
馬英豪凝視冒着一縷青煙的汽車,陰陰笑着。剛纔,他在車上安置了一枚無聲定時**,斬草除草,絕對不能留下任何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