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波認得那正是伍權的字,不禁大喜:“就這麼辦!伍書記都發話了,不怕唐慶永手眼通天!”他對看守所的明天充滿了希望。
“吳所,下週四,伍書記會來所裡參加打擊牢頭獄霸專項行動動員大會。”
“我怎麼沒聽說過?”吳波問。
“放心吧,政法委會通知你的。我想,黃所長這幾天抓緊時間調查,形成立案材料,連同對教導員唐慶永的處理意見一同報到縣公安局,爲了確保及時審批,建議黃所長這張紙帶過去,周局長會第一時間同意的。”
“好。”吳波不禁高興起來,玉西看守所地處偏僻,宛如後孃生的崽,歷來不受重視,一年到頭,沒幾個領導前來視察工作,如果伍書記能來,無疑開創了玉西看守所的先例!到時自己威信大增,還怕鎮不住看守所的家族勢力嗎?
吳波沸騰的熱血慢慢冷卻,他佩服張馳的心思慎密,擔憂也隨之而來:萬一發現了胡爲怎麼辦?又轉念一想:“先借張馳之力,肅清看守所的監管秩序,隨後再想辦法,擠走張馳。”
“屆時,我們在動員大會上宣讀對教導員唐慶永的處理意見和對罪犯蔣武的立案決定,有伍書記坐鎮,不怕這次行動沒有效果!”
吳波半信半疑,問:“伍書記真的會來嗎?我還是不信!”
張馳笑着說:“吳所,會來的!相信我,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馬上打電話給他!”心想:“單單爲了我而開澄清會,伍書記多沒面子?要是以開打擊牢頭獄霸專項行動動員大會爲名,邀請他來參加,有了這層遮羞布,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張馳掏出手機,拔通伍權的電話,開啓揚聲器,說:“伍書記,您好,我是玉西檢察院張馳。”
伍權上午好不容易送走張馳這個瘟神,正在辦公室一邊喝茶一邊思慮,一聽說是張馳,心裡一緊,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客氣地說:“小張啊,到檢察院了嗎?”
張馳說:“多謝伍書記關心,我在看守所。”
伍權心定了不少:“那你要好好工作,有什麼事?”
張馳說:“下週四,我們檢察院聯合看守所開展一個打擊牢頭獄霸專項行動動員大會,想邀請您來主持大局。”
伍權一愣,心想:“下週四不是說開澄清會嗎?”隨即明白過來:“張馳這小子一定是怕我單獨開澄清會丟面子,就搞了另一個會來作名目,這樣好,澄清會也開了,面子也顧及了,還有利於工作,張馳這小子真是聰明。”
伍權忙說:“好,這是好事嘛,我一定參加。小張,你告訴吳所長,這次會議務必要開得成功,到時,我喊局長老週一起去。”
掛上電話,吳波與黃土面面相覷,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們哪裡會相信,不可一世的‘玉西王’,怎麼會對張馳如此客氣?宛如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他們怎麼會想到,伍權與張馳,此時不過互相利用而已。
接下來幾天,吳波親自坐鎮,黃土深入監區調查。調查清楚後,將立案材料連同對唐慶永的處理意見一同報到縣公安局。當然,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唐慶永絲毫不知。
有了那張寫了伍權親筆簽名的墨寶,局長周大樹不敢怠慢,大筆一揮,立即同意。而對唐慶永如何處理,則需要局黨委決定。
戈壁風起,飛沙走石。
土窯的大廳內,一羣人正圍着疤子臉,興高采烈,問:“疤子哥,老大在裡面怎麼樣?”
“疤子哥,真有你的,不出一個月,就有了老大的消息。”
“疤子哥,老大在裡面有什麼吩咐嗎?”
疤子臉笑容可掬,一一答着,他忽然發現,跟隨胡爲多年的老秦、老朱等幾人不見了,不遠處幾個年輕人,怒氣騰騰,不免有些奇怪。
正疑惑間,忽聞背後一聲輕微咳嗽,剛還亂哄哄的人羣突然平靜下來,每個人臉上寫滿驚恐。疤子臉回頭一看,羅絡復滿臉春風,笑吟吟相望:“原來是疤子兄弟回來了,怪不得如此熱鬧,此行可有老大消息,最近可真忙死了,我日夜盼望大哥早日回來主持大局哇。”
“復哥,家裡的事,讓你太操心了,你辛苦了。”疤子臉緊緊抓住羅絡復的手,眼睛都溼潤了:“老大一時半會出不來,這擔子,你還得繼續挑哇。”
“不談這些了,兄弟,來,今晚,我設宴爲你洗塵!”羅絡復邊說邊看了看圍着疤子臉的那羣人,那些人見狀,不敢再呆,立時作鳥獸散了。
宴席上,疤子臉看到馬英稁,他坐在羅絡復右邊,似乎成了他的紅人,心想:“馬英豪雖其貌不揚,但聰明過人,而且,老大非常看不起他,羅絡復重用他,當然不難理解。”不禁有些難受,左一杯,右一杯地喝起來,突然腳一疼,擡頭一望,卻是馬英豪,借敬酒之機,他用腳踩了疤子臉的腳。
疤子臉不解其意,長身而起說:“復哥,且住且住,等我撒泡尿過來,再過來喝個不醉不歸!”
疤子臉搖搖晃晃地出去,馬英豪說:“復哥,我去瞧瞧,別讓疤子哥摔了。”羅絡復一聽,思考片刻,點頭答應。
馬英豪追上疤子臉:“疤子哥,你何必買醉?今晚可不比往時,危機四伏,須有十二分注意才行。”
疤子臉冷哼一聲,說:“小馬哥,恭喜你了,成了復哥身邊的紅人,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馬英豪嘆息一聲:“疤子哥,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心嗎?復哥連大佬們都不放過,怎麼會相信我?我只不過幫他出了幾個主意,讓他在生意場上小贏了幾筆,纔對我如此器重的。”
疤子臉大喜:“當真?”
“我若不盡力取信於他,來日怎麼替你出謀劃策?疤子哥,復哥培植新勢力,對內大清洗,老秦、老朱等功勳神秘失蹤,是死是活,誰也說不清。”
疤子臉嘆息說:“英豪,幸虧當日聽你所說,遠離了是非之地,否則,我還是和他們一樣,遭遇毒!唉,我看現在資歷老的都傾心於我,但是,想要立即扳倒羅絡復,卻是非常困難。”
馬英豪說:“其實也容易!羅絡復好大喜功,他總是夢想着和‘鬼影彭’做生意,但他連忙‘鬼影彭’的影子都沒看到。”
“羅絡復野心好大。‘鬼影彭’是業界的泰山北斗,羅絡復算什麼?‘鬼影彭’豈會與他聯手!”
“正是,但這也是扳倒羅絡復的最佳機會!”馬英豪說。
“哦,爲什麼?”疤子臉不解。
“‘鬼影彭’的侄兒也關在玉西看守所,‘鬼影彭’一生無後,視侄兒爲己出,倘若我們將他弄出來,‘鬼影彭’定能感激不盡。然後,我們促成‘鬼影彭’與羅絡復假意合作,再栽贓禍害。”然後中,馬英豪趴在疤子臉耳邊說了起來,疤子臉聽了大喜,說:“兄弟,此事若成,第二把交椅,非你莫屬!”
“謝謝疤子哥!”馬英豪說。突然,廁所後面突然有幾道人影閃過,疤子臉大驚:“有人偷聽?”
馬英豪說:“不是。疤子哥,你就此快點到玉西去吧,羅絡復今晚本不安好心,想待你醉時解決你,那幾道人影,可能就是羅絡復剛佈下的埋伏,你可得小心爲是!”
疤子驚出一身冷汗:“那我就此告辭了!”
“疤子哥,我們裡應外合,各自努力,相信不日就是我們的天下!”
疤子臉說:“英豪,倘若我就此走了,羅絡復可會找你算賬?”
“疤子哥,放心,他同意我來看你,再說,我還有利用價值,復哥捨不得殺我。”馬英豪說完微微笑着。
疤子臉聞言,放心下來,他從廁所窗戶爬將出去,衝入茫茫夜色,身影瞬即被風沙吞沒得無影無蹤。
戈壁風起,呼呼吹着,風沙打在臉上,如同針刺,疤子臉跌跌撞撞,心裡充滿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