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張立有意去找張馳,他不敢舉報,只是想試探,雷厲風行的張馳,是不是知道一些端倪?然而,張馳卻不見了!一連幾日,張立都沒見到張馳。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一點點冰消瓦解,終於灰飛煙滅。
張馳去哪裡呢?他去瓦地監獄,吳波支走張馳,就要讓張立找不到張馳,從而消磨他那點可憐的勇氣。
兩步棋走好了,想起病重的阿英,吳波實在無奈,心想:“做最後一次吧,做了這一次,再也不做了!”吳波顫抖着再次撥通疤子臉的電話。
爲了早點趕到瓦地監獄,天冒出魚吐白,吳波就起來了,疤子臉拎着一袋東西,早已在門口等候。
“這麼多?你是想害死我嗎?”吳波臉一沉。
疤子臉輕輕一笑:“吳所,帶1克也是帶,帶1公斤也是帶,有什麼區別?何妨多帶一點,有警車運輸,你擔什麼心?”
吳波哼了一聲,拿起袋子轉身離去。
疤子臉望着吳波的身影消失在晨曦裡,摸了摸胸口的針孔攝相頭,猙獰地笑着。有了這些,他不怕吳波不就範。
吳波拎着東西到辦公室,裝進一個玉西土特產的方紙盒,放入警車後備箱,對司機小吳說:“小吳,將張檢和黃所送到瓦地監獄後,你就到瓦西賓館,把土特產交給一個叫劉大柳的人,他的房間在8211。”
小吳是他家鄉的人,吳波來玉西當所長後,不放心他人,從家鄉將小吳喚來,將這事交給他做,吳波稍稍心安。
張馳和黃土先後上了警車,一路飛馳,直奔瓦地監獄。這一路,寒風凜冽,大雨滂沱,看不清公路兩側風景。張馳衝玻璃哈了幾口,用紙抹了抹,朝窗外望去,隱約看到警燈閃爍,來回穿梭不定,似有大事發生,說:“黃所,怎麼今天路上有這麼多公安?哪個領導前來視察工作?”
黃土擠過來,瞧了一眼:“沒有啊,沒聽說哪個領導過來,難道出了交通事故?這麼大的雨,開車真不容易。”他又朝小吳喊:“小吳,開慢點,開穩點。”
張馳嘆了口氣:“唉,這麼大的雨,警察還要執勤,當警察真是不用容易,哪裡有危險,哪裡有困難,哪裡就有警察的身影,和平年代,犧牲最多的就是警察。”
黃土說:“是啊,張檢,你看我們,每天守着這些犯罪嫌疑人,就像守着一堆**庫,不能出一點事,出了事,這**庫炸起來,那可是天翻地覆。”
張馳笑了笑:“那我也給炸死了。所以說啊,安全無小事,監管安全是監管場所是最重要的工作,你看以前,玉西看守所像話嗎?”
黃土說:“是啊,自從你來了之後,大力整頓,現在好多了。唉,我記得以前,吳所長剛上任時,也曾下過大力氣整頓,但效果不大,不久他就心灰意冷。”
張馳笑了笑:“你知道爲什麼嗎?”
黃土思索一下,說:“歸根到底,吳所還是沒有動真格,那時,他根本就拿唐慶永沒辦法,這次若不是你請了伍書記過來,唐慶永還是動不了。”
兩人說着說着,車到了收費站,緩緩停下。有人輕輕敲着玻璃,小吳搖開車窗,三個警察,一人前後詢問,後兩人荷槍實彈,宛如天神。
警察看到身着制服的黃土和張馳,敬個禮說:“原來是同行和檢察官。”
黃土問:“怎麼了?”
警察說:“今天例行檢查,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出示證件。”
黃土和張馳分別將身份證、警官證、檢察官證交給警察,警察看了看,又朝車裡掃了幾眼。這時,後面的車越來越多,排起長龍,警察見了,猶豫片刻,手一揮:“走吧。”
車到了瓦地監獄,張馳和黃土跳下車,小吳開車直奔瓦西賓館,十分鐘的樣子就到了。
小吳準備下車,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走到車窗邊:“我就是大柳,你是小吳?”
小吳看了看,這人墨鏡好大,幾乎把整張臉都蓋住了,他覺得很奇怪:“爲什麼下雨還戴着墨鏡?”小吳沒有作聲,他知道,作爲一個領導司機,不該知道的,堅決不能知道。他從後備箱拿出袋子,交給大柳,便即離去。
張馳和黃土到達瓦地監獄後,刑罰執行科科長孫遠山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孫遠山親自授課,詳細講解罪犯考覈計分的基本構成、獎罰規定等,由於罪犯考覈分是減刑的依據,因此規定的十分嚴謹細緻。
張馳和黃土邊聽邊記,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會詢問,不知不覺,一上午就過去。
“謝謝孫科長,你的授課令我茅塞頓開。”黃土感嘆:“以前我真坐井觀天,憑空想象了幾條,就信手拿來考覈在押人員,難怪他們不服氣呢。”
張馳深以爲然:“黃所說的是,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借鑑,從實際出發,制定一套科學的、切實可行的考覈機制。”
孫科長呵呵笑道:“過獎了,過獎了,下午我帶兩位到監區去,結合罪犯的勞動,理解下考覈的一些規定。”
張馳兩人點頭稱好。
下午,孫遠山帶着兩人來到三監區。三監區有罪犯400餘人,與玉西看守所的羈押量相當,共有三個中隊,主要以毛衣加工爲主,幾百名罪犯在寬廣的車間裡忙碌地拉着毛衣,毛衣機嗡嗡作聲,相互交織,蔚爲壯觀。
監區民警迎上來,孫遠山前去說了幾句,便帶着張馳、黃土邊走邊談。忽然,一個罪犯在身後喊:“張檢,您怎麼來了?”
嘈雜的機器聲中,黃土他們沒有聽到,繼續往前行走。張馳回過頭來,笑着問:“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我?”
那人慢慢走到張馳面前,恭敬地說:“張檢,您當然不認識我,可是,我卻認識您,玉西看守所的犯人,哪個不認識您呢?”
“噢,你是玉西看守所過來的?來多久了?怎麼樣?”
“是啊,張檢,我以前關在14監,還諮詢過你一些法律問題呢。我來了快有一個月了。”
“14監?那個監室秩序挺好,沒有一個牢頭獄霸。”
在打擊牢頭獄霸的專項行動中,張馳收到大量的舉報信,各個監室都有,唯獨14監室沒有一封。他很是奇怪,專門找了幾個在押人員談話,一口咬定沒有牢頭獄霸。所以,他故意這麼說。
果然,罪犯聽了,憤憤不已:“怎麼沒有牢頭獄霸?恐怕比其他監室還嚴重些,唉,張檢,您火眼金晴,爲什麼沒有發現呢?”
“誰是牢頭獄霸?”張馳問。
這時,黃土卻走了過來。原來,黃土回頭沒看到張馳,便過來找他。罪犯見了,眼中閃過一絲畏懼,恭敬地說:“黃所,您也來了。”就不再多言。
黃土點點頭,對張馳說:“張檢,在聊什麼?”
張馳搖搖頭:“沒聊什麼,這人是玉西看守所投牢過來的,認識我呢,就打了招呼。”
“走吧,孫科長在前面等呢。”黃土見沒事,催促道,張馳回頭看了看罪犯:“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搖搖頭,不肯作聲。張馳掃視了他機位上面的標籤,丁嘉勇,他暗暗記住了這個名字,隨黃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