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反目
上午隊列訓練時,吳世釗站在鐵門口高叫:“胡爲!”
“到!”
“出來!”
“是!”胡爲應着,跑到鐵門口,吳世釗打開門,押着胡爲到了管教室,管教室裡坐着一個人,正是吳波!胡爲有些激動,但他的臉上,仍舊沒有一絲表情。
吳世釗關上門,走了。
胡爲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憤怒地問:“吳所長,你把我放到嚴管監室,是什麼意思?”
“那是鄧檢的安排,我不是要吳所長告訴你了嗎?你知道鄧檢是誰?他可是玉西檢察院的副檢察長!倘若我執意不肯,那豈不是暴露了你我的關係?”
“吳所,那你爲什麼不過來看我?”
“胡爲,你一向精明,爲什麼此刻糊塗了?這可是嚴管監室,駐所檢察一向盯得嚴,我怎麼好見你?再說,鄧兵把你調到嚴管監室,擺明了是懷疑你我。我現在找你,也是因爲鄧兵到玉西檢察院開會去了,不然,我也不會來見你。”
胡爲嘆息說:“這麼說,吳所,你還是在關心我了。”
“關心你?哼,我被你拖下了水,那有什麼辦法!”
“吳所,來,給點菸抽。”
吳波丟給他一包煙,說:“要抽,只能在這裡抽,不能帶到嚴管監室去!嚴管監室是看守所‘玉西模式’的核心,可不能毀在我手上!”
胡爲見了煙,喉嚨動了動,三下兩下將煙盒撕開,掏出一把煙塞到嘴裡,點燃,閉着眼睛,深深地吸着,頓時濃煙滾滾。
吳波見了,心想:“早知如此,就該早點將他調到嚴管監室了,讓他多吃點苦頭!”
胡爲吸了半個小時煙,臉色有了一絲紅潤,說:“有吃的嗎?”
吳波說:“這裡有個盒飯,你先吃吃看。”
在要以前,胡爲這個盒飯自是不屑一顧,然而此時,這盒飯無異於山珍海味,他一把搶過,大口大口地嚼着,連說:“好吃好吃。”
吳波看在眼裡,心想:“嚴管監室確實有用!連胡爲這種難管的角色,也被訓得如此。看來,玉西看守所的輝煌指日可待!”想到這裡,吳波不禁有些高興。
胡爲三下五除二將盒飯吃完,手往嘴一抹,說:“吳所,謝謝你了,有貨沒有?”
“貨?胡爲,告訴你,我再也不會參與到你們的勾當中去了,我只求你早點離開這裡,有罪也好,無罪也好,快點走,快點走!”
胡爲心念一動,問:“吳所,我的案子進展怎麼樣了?”
“不知道!我也不關心!我只知道,你這次的羈押期限還有十多天了!”
“十多天,十多天……”胡爲喃喃自語,突然問道:“疤子臉爲什麼不來見我?”
吳波瞅了瞅胡爲,見他憤憤不平的樣子,想起疤子臉幕後指使者別爾勒家屬,十分生氣,冷冷說:“如今疤子臉還會來管你?他自己都忙不過來!”
這句話聽在胡爲耳裡,卻變了味,胡爲咬咬牙,心想:“疤子臉啊疤子臉,你既無情,休怪我無義!你忙來忙去,還不是想讓我永遠不出去!好好好!我就成全你!”
胡爲站起來,拿起辦公室的電話。
吳波很是不悅,說:“你要幹什麼?”
“我要打個電話!”
吳波不欲多言,走到這一步了,他還能做什麼?
胡爲撥通了號碼:“克義,是我,胡爲。”
“老大,是您啊。您出來了嗎?您還好嗎?”電話那邊傳來關切的聲音。
胡爲一陣感動,也許,他現在唯一相信的,只有他了。原來,爲了控制手下的人,胡爲將每個人的販毒情況都記錄下來,形成每人一檔,交給蘇克義暗中管理。
蘇克義當然是他最信任的人!
沒有人知道蘇克義是胡爲的左膀右臂,疤子臉也不知道!在他們眼裡,蘇克義是一個最普通的小馬仔!但是,有一個人洞悉了這個秘密,那就是馬英豪。
馬英豪察顏觀色,一次偶然機會知道這個秘密,他不動聲色,刻意與其結交。但是,蘇克義並不理睬馬英豪。
直至有一天,蘇克義被人圍攻,生命危在旦夕。這時,馬英豪出現了,他撲上去,救走了蘇克義,自己被捅了三刀,刀刀是要害,在醫院裡躺了七天七夜,才醒過來。
自此,蘇克義與馬英豪結爲生死之交。但是,馬英豪從未要蘇克義報答什麼。好鋼用在刀刃上,馬英豪當然明白。
蘇克義的生命,早就託給了兩個:胡爲與馬英豪。馬英豪的死,令他的人生倒塌了半邊天。
他想去報仇,可是,胡爲還在看守所,不容自己輕舉妄動。
如今,他接到胡爲的電話,又是高興又是憂慮。高興的是,他聽到了胡爲的聲音,憂慮的是,不到萬不得已,胡爲是不會聯繫他的,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克義,有人要暗算我。”
“誰?老大,需要我做什麼?”
“是疤子臉!何宗實被抓,就是他舉報的!你調出他的材料,交給檢察院。”
“好的,老大。”蘇克義一陣欣喜,疤子臉處死馬英豪,蘇克義早就懷恨在心。
“有個檢察官,叫張馳,此刻,他便在戈壁,你找到他,交給他!”
胡爲說完便掛掉電話。
吳波有些愕然,他雖聽不懂兩人的方言,但從胡爲的言辭與表情,隱隱感覺到胡爲與疤子臉之間有矛盾,心想:“咬吧,狗咬狗,瘋狂咬吧,最後同歸於盡。”他不禁又有些擔憂:“兩人內鬥,萬一將我帶出來,怎麼辦?”
卻說張馳在戈壁被抓之後,並不慌張,他知道,福藏於禍,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找到證據。
他在車上用心地記着路,心想:“這一路向北,方向未變,定要經過黑林。我記得上午在黑林邊看遠處有一座房子,難道就是那裡?”
車行了一個小時的樣子,他們拉着張馳下了車,來到一個屋子,透過頭套,隱隱看到一絲光亮。坐了片刻,有人將他的頭套取掉,耀眼的燈光刺入雙眼,張馳眯着眼,一時無法睜開。
聽得一聲獰笑,張馳看到一個臉上有道長疤的大漢,架着腿坐在前面,這人自然是疤子臉。
“唉,其實在玉西就該收拾你了,哪裡用得着跑到這荒蕪的戈壁來動手?唉,都怪吳波,三番五次阻撓我。”
張馳大喜,心想:“抓我的人既然與吳波有關,也定然與胡爲有關。只是,沒想到吳波在暗地裡幫助自己,不知他安的什麼心?”臉上不動聲色,說:“我見過你,那次戴着鴨舌帽,冒充律師來會見胡爲,就是你,是不是?”
疤子臉大笑:“他們都說你聰明機智,我卻不信,今天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可惜啊,再怎麼聰明機智,卻也被我抓住了!”他不免有些得意。
張馳淡淡一笑,沒有絲毫畏懼。
疤子臉沉聲說:“張馳,三條路,供你選擇。”他指了指張馳面前的桌子,桌子上有三樣東西,第一樣是一張紙,第二樣是一個小皮箱和一張紙,第三樣卻是一把刀。張馳莫名其妙。
疤子臉說:“第一,誠意邀請你加入我們,在這張入夥通知書籤上你的名字,然後帶些毒品到玉西去,從此,你便是自己人,以你的聰明與身份,老闆那位置,還不遲早是你的!第二,你發誓不再調查吳波那件事,在這張聲明上籤下你的名字,這小皮箱裡的錢,就是你的了。”
這時,上來一個大漢,將皮箱打開,滿滿的全部是錢,少說也有幾十萬。疤子臉臉色一沉,惡狠狠地說:“至於第三條路,便是一條不歸路,我們用此刀將你的心肝挖出來!”
張馳眼睛看來看去,疤子臉以爲他心動,不禁有些心喜。張馳突然說:“者別爾勒這事,你是幕後策劃?”
“不錯!我爲這事花去無數財力、物力,者別爾勒家人雖沒佔到看守所一絲便宜,可在我這裡撈了幾十萬,哼哼,這沒關係,那些錢,遲早我會奪過來的。張馳,你太狡猾了,黑道、白道都沒奈何你,真是佩服!”
張馳說:“看守所的事關你什麼事?你爲什麼要硬插一杆子呢?”
疤子臉臉一沉,說:“到底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快說,選哪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