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朝監區走去。
黃土有些氣餒,他兩次費盡心機地布坎設坑,沒想到,不但沒有打倒張馳,反而讓張馳樹立起了威信。黃土十分不服,邊走邊在心裡盤算。忽然,他想起了伍進清,計上心來。
黃土帶着張馳,故意朝伍進清的辦公室走去。果然,還沒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痛苦不已的啊喲啊喲之聲。
張馳望了望黃土說:“黃所,看守所的監管秩序是什麼樣子,你也看到了,前面幾個管教辦公室,連半個民警的影子都沒有,他們到哪裡去了?幹什麼去了?出了事誰來負責?再說那些在押人員,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吵的吵,鬧的鬧,這哪裡是看守所?比集市還熱鬧些?爲什麼不組織教育學習?”
黃土臉一紅,沒有作聲,這個問題,他實在無法回答。
張馳冷笑一聲,循着喊叫聲,推門而入。
只見伍進清正騎在一個在押人員身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來回抽打,不亦樂乎,邊打邊低聲罵:“我打死你這龜孫子,不聽老子的話!”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
他身下的在押人員,滿臉是血,不斷掙扎。
“住手!”張馳大聲喝道,眼睛裡冒出火星子。
伍進清頓了頓,回頭看到張馳,輕蔑地笑了笑,並不理會,又動起手來。
黃土故意喊着:“進清,張檢過來了,你先下來,有什麼事慢慢說。”
伍進清衝張馳說:“我可不管你們檢察院不檢察院,你別管我,我也不管你,否則,哼哼,這就是下場!”他掄起巴掌,照着身下的人狠狠一掌,在押人員“啊”地一聲慘叫。
張馳拿起相機,匆匆按了數下快門,閃出幾道亮光,伍進清一驚,看到張馳手中的相機,醒悟過來。他翻身下來,衝上去劈手便來奪張馳的相機。
張馳側身一閃,伍進清用力過猛,又喝了酒,一時控制不住,搖搖晃晃地撞到了牆壁上,他摸了摸腦袋,大怒:“張馳,你敢戲弄我!識相的,把相機給我,萬事皆休,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張馳一言不發,冷冷地望着伍進清,他想看看,不可一世的伍進清究竟想要幹什麼。黃土又縮在一旁,心想:“敢惹伍進清,吃不了兜着走吧!”得意之餘,也不由得暗自佩服張馳的膽氣與鐵面無私。
伍進清一奪不成,晃了晃沉重的腦袋,繼續大呼小叫:“張馳,你居然敢躲?讓老子撞牆上了,快把相機給我,否則,哼哼,老子三兩拳捶死你!”
張馳皺了皺眉毛,說:“你居然上班期間喝酒,還在這裡體罰虐待在押人員,你看看自己這樣子,哪一點像個人民警察?”
“關你屁事!在玉西,老子想怎樣,就怎樣!”
“今天算你碰錯了人,在我張馳這裡,你這套行不通!我是檢察院的,我就是來監督的!”
“監督個卵!老子不受你監督。快給我,不然我要動手打人了,讓你知道爺爺的厲害!“
伍進清說完,掄拳衝上去,照着張馳頭部一拳砸去,張馳一閃,輕輕避開,伍進清一拳打在牆壁上,痛得哇哇直叫。這時,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民警,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伍進清當然丟不起這個面子。
“張檢,算了吧,進清喝醉了,不要跟一般計較了,他爸爸可是‘玉西王‘啊,別惹他了。”黃土假惺惺地說,他當然知道,張馳不可能會停下來的,伍進清更不可能停下來,他說完這話,又退了幾步,讓出一片空間,冷眼旁觀。
果然,伍進清咆哮着衝上去,揮拳而出。
張馳突然心念一轉,不閃不避,站在原地。伍進清的拳頭,紮紮實實地砸在張馳鼻樑正中間,頓時鮮血直流。
張馳笑着望向伍進清,想:“好,打得好,一拳怕是不夠,再來一拳吧。”
伍進清見一擊而中,大喜,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跟着又是一拳,又狠狠擊在張馳的鼻樑處,彷彿聽到鼻樑骨碎裂的聲音。
黃土嚇得臉色慘白,他怎麼也想不通,剛纔眨眼間就將彪形大漢蔣武打得服服帖帖的張馳,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如此不堪一擊?居然被腦滿腸肥的伍進清打得慘不忍睹。
“夠了,豈能讓你再猖狂!”張馳想着,待得伍進清再次揮拳時,蹂身跟進,左手緊抓他的腕部,右手緊抓他的肘部,轉身、彎腰、拉手,一個漂亮的抱臂背摔,乾脆利落,一氣呵成,疾如閃電。
伍進清肥胖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與水泥地來個全方位的親密接觸,砰地一聲悶響,伍進清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隨後,他覺得腰部一緊,張弛的腳迅速踩住了伍進清的腰。
張馳抹了抹臉上的血說:“你們都看到了,伍進清動手打人,我不過自衛而已。伍進清,你還想打嗎?”張馳鬆開腿,後退幾步。
伍進清恨恨地看着張弛,呼呼地喘着氣,胸膛劇烈地起伏着,罵着:“王八蛋,打就打,老子怕你不成!”他掙扎幾下,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爬不起來,他當然不知,張馳這兩下兔起鶻落,用足了力氣,卻又避開要害,外人看來僅僅摔了一跤,可其中的疼痛,只有伍進清自己清楚。
伍進清何曾受過如此大辱?從來都是自己打別人罵別人,高高在上,沒想到摔得狼狽不堪,爬都爬不起,他索性一躺,說:“老子就躺在這裡,有種過來打老子?”
張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對黃土說:“黃所,今天發生的你都看到了,如果每個人像伍進清這樣,看守所怎麼不會問題多?監管秩序又如何會好?你是所領導,扭轉這種風氣,你義不容辭!”
黃土看着滿臉是血的張馳,惶然說:“張、張檢,你一臉的血,還在流,快去醫院處理吧。”
張馳冷笑着看了一下賴在地上的伍進清,轉身離去。
出了監區大門,張馳說:“黃所,有車嗎?送我到瓦地市人民醫院去。”
黃土遲疑片刻:“張檢,要不到縣人民醫院去行嗎?瓦地市太遠,我怕耽誤了你的病情。”
張馳滿是血跡的臉上,還不時有鮮血流下,直滴落在衣服上,衣服都染紅了。張馳毫不在意,把相機遞給黃土,說:“先幫我拍幾張相片。然後送我到瓦地市人民醫院。”
黃土無奈,不知怎麼,在張馳面前,他突然有些不敢反抗,拍完相片,立即驅車前往瓦地市,他不明白,不就這點傷嗎?爲什麼捨近求遠?
到了醫院,黃土要陪張馳一同前往,張馳手一揮,說:“黃所,你還是在車上等我吧。”
黃土只好老老實實地坐在車裡,百無聊賴。過了好久,黃土纔看到張馳慢吞吞地從醫院走出來,他的鼻樑上,貼了一副膏藥。
“張檢,沒事吧?”
“回去吧,沒事呢,一點小傷。”
黃土從反光鏡裡不住打量着張馳,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卻見張馳一臉平靜,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他不禁暗歎:“真是小看這小子了,喜怒不形於色,臨泰山崩而色不改,真是太厲害了。”
黃土實在弄不明白,爲什麼伍進清那兩拳就那麼容易打在張馳臉上,而且不偏不倚,正中鼻樑?這點傷,張馳又爲什麼捨近求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