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笑着,心裡卻笑不出來了。從何時開始,我也需要如此自保了?
“去告訴他,本宮不幹了!我要回家!”我突然坐起來,抓着子謙的手不停的搖,嘴裡忿忿的念着。
子謙見狀,趕緊叫夏兒進來抱着我,然後就要出門去。我心下一驚,想下地抓他,卻差點摔在地上,虧的夏兒一把抱住我。我有氣無力的說道:“回來,別去了。我說氣話。”
子謙轉頭回來,也坐到牀上抱住我,兩個人的扶持讓我感覺溫暖許多。
良久,我嘆了口氣,“以後我再這麼說,不要當真了。他本來就有那麼多的煩惱,我不忍心再給他添亂。”
“知道了。娘娘不妨多去看看小公主,說不定就會好一些。”夏兒把我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柔聲細語的對我說。
“算了,交給思語吧。我要是看多了,以後孩子要纏着娘了。”我搖搖頭。不過,我還是天天看的。
子謙估計也是想到這,忍不住笑了。
我瞪他一眼,輕罵着:“滾。”
他低着頭出了屋,一會跟香兒和思語一塊進來了,還有我的兩個混世魔王。
見到孩子,我心情立刻好了大半,也有了力氣。
“快給我抱過來,”我靠在夏兒身上,伸着手要珊兒。思語把她哄着交給了我,小丫頭一看見我就咿咿呀呀的直叫,可她一叫,我的眼淚竟生生的給勾了出來。
你仔細聽她叫的什麼——“娘——娘——”。
思語坐在子謙剛纔的位置上,給我擦了眼淚,“娘娘,說來小公主也真奇怪,一張口就是這個字。丹兒姐說,雪琪小姐那會兒先叫的是爸爸,把大少爺樂壞了。可咱們這個祖宗,啊也不叫,爸也不叫,開口就叫娘。娘娘,您可把皇上比下去了。”
我抱着珊兒,癡癡的笑着。
忽然,我覺得我好象漏了什麼。把珊兒放到思語懷裡,騰過手來要我的寶貝兒子。香兒一臉歉疚的看着我,“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小王爺平日裡乖巧的很,不哭也不鬧,可就是,不曾開口說個一字半字的,奴婢實在害怕。娘娘還是別讓奴婢伺候小王爺了,奴婢怕帶不好小王爺。”
我伸手掐了掐她的臉,“怕什麼,冀兒這是像我。左夫人說,我十四個月纔會說話的,而且只說句子,不像一般孩子那樣開口蹦字兒。你啊,偷着樂去吧!這叫大器晚成。再說,有珊兒一個成天亂叫就夠熱鬧了,再加上一個,不是要把翊書宮的屋頂都掀了!”說着,在我寶貝兒子的額頭親了親,冀兒不說話,倒是乖乖的笑着。這孩子,眼睛又黑又亮,倒是像他。不,不僅眼睛,眉毛、嘴角、甚至整張臉,都透着一股靈脩般的俊朗。
珊兒倒是像我的地方多些,罷了,有我這樣的娘,女兒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去。不過,平凡是福,像汝蘭那樣的美貌只給她帶來一生的災難。最近沒有見到英兒,不過聽子謙說,自從衛氏撫養了英兒,靈脩就會不時的上清月宮坐坐。幾個孩子裡,英兒是最漂亮又討喜的一個。
回過神來,“香兒,冀兒就交給丹兒帶。你回我身邊來,我缺不了你。”香兒點點頭,出了寢殿去叫丹兒。
把兒子交給她,有些輕率,不過,我就是出奇的放心。
“娘娘,您找我?”丹兒進來,草草的行個禮。這是翊書宮的規矩,我不喜歡那些個虛禮。
“恩。你這幾天也不在我身邊伺候着,都躲哪玩去了?”我隨口數落道。
她臉上一紅,支支吾吾的,“這幾天,奴婢,奴婢在房裡,去請教春桃姑娘一些問題。”
我想了想,“你以後有問題直接來問我就行了,問春桃,只怕你問上三天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她認真的點點頭,“是啊,的確是三天都沒問出來。”
我“撲哧”一笑,“今天是第四天了,本宮知道你要問什麼。初二下午皇上與本宮在花園散步,你很納悶?”
她有些侷促,“是,左相大人說娘娘在宮中境遇不好,可是奴婢看,好象也不是那麼回事。”
“你以爲是怎麼回事?”
“皇上對娘娘並不冷淡,還很,還很——”
“還很寵愛?”我問。
“是。”說完一個字,她馬上把頭低了下去。
我沒說什麼,半晌,對子謙吩咐,“季總管,丹兒和九江王我一併交給你了。你得好好教教丹兒翊書宮的規矩,也好好跟她學學怎麼照顧小王爺。”
子謙立刻跪下,“奴才遵命。”然後看着丹兒道,“還不跪下謝恩?”
丹兒有些驚訝的謝了恩,我滿意的點點頭,子謙就帶着她出去了。
他們出去一會兒,我笑着對香兒說:“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是要照顧我,還是要帶冀兒?”
她有些惆悵的貼了貼冀兒的小臉,“娘娘,您還用問嗎?”
我把她推的遠一點,“這可是我兒子,你別亂打主意!”
她淡淡一笑,看的我和夏兒都是一個激靈,果然,數不到三下,就立刻撲了上來,撓我的癢,一時間,我們四個大人抱着兩個孩子都笑翻了。
轉眼到了十五,我的身子也恢復了。宮裡的喜氣遠遠傳來,到了翊書宮門口,自動的被隔絕了。
“娘娘,您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出發吧!”夏兒第三次催我。
我實在有些懶,不想去英華宮,也不想見他。
今天上午,子謙告訴我,前年進宮的婉儀賀氏有了身孕。
我聽完,說不出的噁心,最後居然又吐了。
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是他刻意安排還是有了疏漏?子謙也在查,這件事太突然了,目前爲止還沒有上報,所以子謙也只能再等等,等靈脩有了指示再定。
我點點頭,示意她扶我起來。
頭暈,不過還好。但是上了轎之後,我就一路都不好了,幾次又想吐,被我生生的忍下了。
到了英華宮,子謙和夏兒來扶我下轎,我整個人攤在夏兒懷裡,估計臉色已經難看到極至。
“娘娘,咱們進不進?”夏兒見我這樣,擔憂的問。
“進,”我態度堅決,“不然我現在再坐轎子回去,非吐死不可。”
兩個人一聽,低低的笑了笑,子謙另有所思的看着我,我略想一想,“回吧!子謙,你去跟上面解釋一下。”唉,我現在也弄不清是什麼狀況,萬一他要是關心起我來,我豈不是又要吐了?
回去的路上,我讓夏兒與我同坐。我歪在她懷裡,“明兒叫左相送個人進來趕緊給我瞧瞧,是胃不舒服,還是真的又有身孕了。”
她應了聲“是”,然後說道:“娘娘,不要多心。賀婉儀的事,恐怕跟殷貴妃是同一個原因。您不要多想,爲這個傷了身子。”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就是爲這個才難受。整個後宮都成了他的工具。我實在可憐這些女人,也可憐他。”
夏兒略帶崇敬的看着我,“娘娘,您能這麼想,說明皇上對您的心終於有了回報。”
我瞪她一眼,無聲的質問着,你是我的丫頭,還是他的?
她示意我安心,“不都一樣嘛!不過,皇上恐怕不想讓您可憐他。您得振作起來,鼓勵他啊!”
我點點頭,開始沉思。
在宮裡,根本就沒有是非對錯,又何來鼓勵之說呢?
我心裡很亂,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也罷,既然看不清,不妨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