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着她的手走到大門口,侍衛們看見我,雖說平日裡都是很穩重的人,可眼睛都要掉出來了還硬裝着“我不驚訝”“我不驚訝”的神情着實是好笑。
我有點不客氣的竊笑起來,突然想起旁邊還有人,便仍是輕咳了兩聲,裝模作樣道:“都愣着幹什麼?不認識本宮麼?還不快去通報!”
離門最近的一人飛也是的跑了進去,聽他叫“季總管”的聲音裡分明夾雜了笑意。
我就這麼好笑?
忿忿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趙媛,她仍是低着頭,很是拘謹,只是比剛剛好了很多了。
還是要慢慢來,不是麼?
寬慰的一笑,再擡頭,子謙已經在我眼前了,“奴才給主子請安。”
語氣裡有種縱容的味道,嘻嘻,其實我也是由於晚上要整治趙婷,所以心情太好了麼……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很是體貼的沒有“認出”趙媛來,“一上午不見,本宮還以爲季總管跑哪去串門了。”
他起身,又好氣又好笑似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邊一直不肯擡頭的趙媛,“不過是到偏殿串門去了,因此主子從後門出去的時候奴才便沒有跟着。”
被抓到了……
好心情的衝他笑笑,已經進了正殿,夏兒她們迎出來看見我也都是一驚,“娘娘!”
“不是說到花園去曬曬太陽的嗎?怎麼會從外面進來。”夏兒有點明白我是怎麼回事了,略微有點嗔怪的口吻,卻讓我覺得心裡很踏實。
“哦,先不說了,子謙,讓人跑趟內務府,給婉容找一件朝服,就在這兒換上,再請袁妃丁昭儀也過來,回來的時候,順便到婉梨宮讓馥兒過來。”我狠狠的咬在“順便”二字上,以表示對她的“不滿”,“正巧”被進門的馥兒給聽見了。
果然,一聲冷哼傳過來,“就不用麻煩季總管‘順便’跑一趟了,我已經‘順便’過來了。”
察覺到趙媛的手一僵,看來馥兒給她留下的印象很是高傲嘛!
笑着轉過身,“呀,你怎麼來了?”我對於她撇下我去參禪的事情,可一直耿耿於懷,雖然她只是找個藉口打發上門求證的人,我還是覺得她和無禪之間就不是那麼簡單。
“給薛妃娘娘請安。”夏兒她們也沒有太過客氣,但起碼的禮節還是有的。
趙媛也微微送了我的手,福了福身子。
“都起來吧,不過是‘順便’來看看,不要太見外了。”囂張的坐了下來。
子謙倒是辦差去了,可是夏兒也是一臉看笑話的表情,我便拉着趙媛走到馥兒身邊,“喏,你看這是誰。”
轉移話題,還是難不倒我的。
馥兒仔細一看,身形一抖,“這不是趙媛麼?”
趙媛倒是因爲馥兒直呼其名而沒有叫“趙婉容”而興奮的顫抖了一下,似乎還微微沖淡了她心中對於馥兒的猜忌與恐懼。
“嬪妾見過薛妃娘娘。”規規矩矩的請了個安。
馥兒只是無所謂的笑笑,“怎麼穿成了這個樣子跟着貴妃娘娘一起胡混?娘娘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麼?”
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纔不懂事呢!”當年你跟着我胡混的時候,差點連命都賠上。
馥兒又羞又氣,又顧着趙媛在場,“左然……”
眼看就要無法收場,倒是子謙回來的及時,“娘娘,已經吩咐人去取朝服了,袁妃娘娘和丁昭儀正在路上。”
我滿意的一笑,“好,等衣服拿過來就送到寢殿,我們在那兒等着,順便我也得換了朝服。”
搭着夏兒的手走進去,還不忘拉上地上跪着的趙媛。
馥兒仍是不屑的哼了一聲,可是眼神卻沒有那麼孤傲。
換好衣服坐在梳妝檯前,馥兒就自顧自的坐在軟榻上,趙媛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過,既然有心讓馥兒與她相處,便交給她是了,馥兒自有分寸。
果然,也不知道誰說了什麼,一會兒兩個人就都坐在軟榻上開始喝茶,有時還能有一兩句話傳來。
不一會兒,跟在子謙身後進來一個宮女,手中正捧着趙媛今晚要穿的衣服,“娘娘,這是袁妃娘娘帶過來的,袁妃娘娘與丁昭儀已經在正殿候着了。”
我笑笑,看着鏡中已經收拾妥當的自己,晃了晃頭上的步搖,“換下來。”太沉了,走起來又太過招搖。
夏兒無奈的一笑,似是早就猜出這種結果,“娘娘,小主子兩週歲的生辰,還是正式一點。”
我想了想,“那換成金冠也可,總之不用步搖。”更何況,今晚,趙婷與惠妃都少不了頭上的金飾,我仍記得惠妃火紅的羣裳配着金步搖的誇張程度,還是不要跟她們比了。
“金冠麼?”夏兒沒有翻妝奩,倒是從櫃子裡取出了一支,“娘娘,鑲玉的如何?”
我在鏡中看了看她手裡舉着的那支,像是羊脂玉的,笑了笑,“隨便吧!”
於是她便笑着走過來,重新打理起我的頭髮。
等我再一次站起身的時候,趙媛的衣服也換好了。雖說是朝服,可畢竟花色紋飾都不能與正妃相媲美。
看着看着,倒像是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樣,有些可笑。
她自己也是侷促的很,臉上紅紅的。
倒是馥兒開口說了一句,“你不用步搖,乾脆給她算了。”
我笑着瞪了她一眼,“胡鬧啊你!”一邊拉着趙媛坐下,從妝奩裡揀出一支粉紅色的珠花,遞給夏兒,“抓緊時間吧,媛媛還是個小女孩兒,不要弄老氣了。”
夏兒會意的點點頭,我就着子謙的手坐在軟榻上,“趕快給袁妃和丁昭儀上茶,別怠慢了。”
“奴才知道了。”其實我吩咐也是多餘的,不過子謙永遠不會指出這些不是問題的“問題”。
夏兒的年齡,比趙媛的娘差不了多少了。
人和人的關係,就是這樣微妙。
我笑笑,看着馥兒臉上的妝容,顏色並不十分清冷,“爲何不喜歡絳朱?”
她擡頭看了我一眼,“玫紅色,已經夠豔了,絳朱未免顯得庸俗。”
我笑了笑,“那怎麼不是梨花白?”
她瞪了我一眼,“給你兒子做壽,你不怕不吉利?”
我不屑的笑了一聲,“有什麼吉不吉利的,冀兒和珊兒不是鬼節出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