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麼快就要對我動手了麼?
難道也是因爲帝寧長公主要回京的事麼?
想來這位大長公主,也讓皇后忌憚吧!不然,一向與我親厚的皇后這麼匆忙的對我下手,必須有什麼特殊的理由,除了這件事,還會有什麼原因?
那麼是這位長公主要除去我了?雖然我料定與她必不合拍,卻沒想到她人還未到,動作就開始了。她到底爲了什麼要如此容不下我?畢竟皇后現在還與我站在同一戰線上。
看來問是問不出了,只能等這位長公主回京了。
“對了,夏兒,吩咐下去,日後稱呼珊兒的時候,不準再稱‘長公主’了,要改稱‘大公主’或者直接叫‘珊公主’,否則可是咱們自己撞在死路上了。”我注意到一直以來宮人的疏漏,也有些陰霾。
夏兒並不知大長公主回京的事,雖然點了點頭,可還是問了我,“怎麼突然要改?”
我淡淡的解釋,“長公主可是皇上的姐妹,我朝又不是長公主稱空缺,若是珊兒也是長公主,那麼真正的長公主豈不是要說我們無理了麼?”
夏兒想了一下,“倒是也無妨,先帝長女帝寧大公主從皇上即位後改爲長公主,可因爲是長女,不得不稱‘大長公主’,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心裡一動,“夏兒也知道這位帝寧長公主?”
“是,可是大長公主已經十年沒回京了。”
“大長公主麼?如果不加上‘大’字,無法區□份,皇上的姑姑又不在宮中,稱呼‘大長公主’倒也無妨。可是珊兒不同,再者,本宮不想因爲這個浪費時間。”我還是淡淡的。
“是,奴婢知道了,吩咐注意就是了。”她也不再深問,只是服從我的命令。
我搭着她的手,“咱們還是小心爲上,畢竟這位‘長公主’,就要回來了啊!”
夏兒手臂一僵,轉頭看向我,我感到夜雨也看着我,可是眼神很複雜,我暫時不予理會。
“罷了,趕去寧華宮吧!皇上也等了一夜了。”我定定的說,彷彿是說給夜雨的。我總覺得,他很在乎帝寧的想法,把她看的很重,而且還示意了我,靈脩也很看重她的想法。
我暗歎,我終究還是嫉妒。
爲表誠心,我沒有乘轎,而是步行前去寧華宮。
寧華宮長生殿,好像許久沒有人用過了。當年的“五華宮”,還是先帝在位時爲生母隆慶太后建造的。如今英華宮已經成爲了宮中大型飲宴的場所,倒是人氣還濃些。寧華宮,聽說先帝的諸位兒女也是在長生殿裡度過週歲的第一個晚上的。錦華宮,現在住着一些太妃和老太妃,也是寂寥無比。榮華宮,因爲離東宮太近,靈脩當太子的時候那裡作爲書房,現在,他偶爾也會到那兒去找找書,再不就是偷偷的休息一下。最後,當年作爲隆慶太后寢宮的瑞華宮,現在幾近廢墟。
靈脩的生母並不是先帝昭靜皇后,而是登基之後追封的昭元皇后。因爲生母去世較早,而昭靜皇后又跟隨先帝而去,所以實際上,自從隆慶太后過世後,宮裡就再沒有太后了。因此,瑞華宮當年即便是盛極一時,也是往日雲煙了。
瑞英錦寧榮,五華宮都是氣勢磅礴的大殿,卻大都浪費了。而又都在九重內宮之中,應該要利用起來的。
我一路走着,不可不說是心事重重。
最近可能是身子重了的原因,總覺得很累,並不舒心。或許等到我答應靈脩的事情做完,我還是該到雲間寺去靜修一段時間。暗自笑自己,難道不食人間煙火了麼?
清晨已經有隱約的暑氣,我走的很吃力。七個月的身孕,還這般辛苦,真是咬牙恨透了靈脩!
我人沒到寧華宮宮門,就能感到有人在往裡面趕着通風報信。
待我到了寧華宮,就看見人羣從宮門口一路跪到長生殿前。遠遠的看過去,爲首的卻是一身明黃的靈脩和身穿繡着九天飛鳳朝服的皇后。
既是如此,我哪裡敢怠慢!
因爲跪了一個晚上本就十分疲憊,加上我一路從她們身後走過,因此大家並沒有發現我。我一路徑直走到帝后身旁,靈脩立刻擡眼看見了我,“怎麼這麼早?”
一旁皇后接了下去,“是啊,妹妹。身子不舒服,晚些來就是了,皇上和本宮都在,又有後宮衆位姐妹爲兩位小主祈福,你儘可放心!”
她話說的鏗鏘,震醒了衆人。
不用看我也知道她們現在看到我的表情。
到底如何是好?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啊!人心渙散,卻正在這個關頭!
我沒有跪下,因爲擺明了不可能跪得下去。只好說點什麼,最好能矇混過關。“臣妾昨晚失禮,先行告退,本就自覺罪孽深重。昨晚睡下之後,並不安穩。四更未能熟睡,索性起身,才聽得下人回報說皇上與娘娘帶着諸位姐妹已經在長生殿前跪了一夜。便知昨夜不安穩之由來,一刻也耽誤不得,就急急趕來了。”我說的急切,已感到有細密的汗珠沁進了衣衫。
皇后並不能過多爲難於我,尤其靈脩在場。只得安慰,“妹妹哪裡話,九江王和大公主也是宮裡最早的孩子,皇上膝下皇子又只有一位,咱們都疼着,寵着,自然要誠心的祈福了。妹妹如今行動也越來越不便了,也要給妹妹祈福啊!求神明保佑皇室能夠多子多孫,添福添澤。”她說完看向靈脩,得到一個讚賞的笑容之後,便對我一笑,又虔心的向裡面拜着。
靈脩示意夜雨給我搬把椅子,我笑着搖了搖頭,他只一笑,便也閉上了眼睛,我從來不知道他也是信佛的。也許他是不信神怪之說的,只是爲了孩子?
我淡笑着看向衆人,只是覺得大家都閉上眼睛,也許會有種後宮是寧和的錯覺。卻意外發現衆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卻並不是要把我吃了的樣子。
存下疑惑,我看向殿內。
那個溫潤的影子還是顯得有些孱弱,不過寧神的作用不錯。他背對着我,也許也能知道我已經來了。孩子倒是醒的早,早發現我來了。冀兒睜開眼睛始終盯着我看,冀兒的眼睛與靈脩越來越像,而且裡面的水越積越多,一雙尚且不大的眼睛已經算得上是“泛着三月的柔波”了。他只是乖乖的躺着看着我,一邊看還一邊笑着露出幾顆白白的小牙,小的可憐。旁邊的妹妹,就是我的寶貝珊兒卻已經在努力的掙脫無禪阻止她起身的手,因爲她正在一邊叫我一邊要過來。
所幸聲音不大,沒有驚動別人。我眼看無禪就要按不住她,只好快走兩步,一個人先進了長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