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都沒了話說。
袁妃瞭然的看了看我，但有些無奈的看了看丁香，“娘娘，不如就讓丁妹妹先在臣妾那兒住一陣子……”
馥兒倒是難得的沒有挖苦我，而是幫我說了話，“那如果這龍胎出了事，難不成袁姐姐你要負責？”
袁妃臉色一怔，頗有些尷尬的意味。
“馥兒的意思是，若是丁妹妹住在擷芳殿，或許纔是最安全的……”袁妃見馥兒把話說開了，也就拋開了那些繁瑣的稱呼。
馥兒還沒有說話，我眼風一掃尹氏的臉上有着一絲絲的不贊同，便淡笑道：“換了別人，也許還說得通，可是若是右貴妃的話……”
見尹氏有些詫異的眼神，果真，她想的與我一致。我故意停了下來。
“若丁昭儀真是在擷芳殿出了事，理所當然右貴妃是難辭其咎，不過也正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倒也好辯解了。哪有人會擺明了要惹禍上身的呢？”尹氏將聲音微微的放低，聽起來便沒有那麼誇張了。
我挑眉看了她一眼，“嫂嫂高見！”
她沒有誇張，只是擺擺手，“哪裡，不過是順着娘娘的意思說了。”
“那這件事到底該……”袁妃也有些無措了。
我笑着看了看尹氏，“若是這一宮主位換成了昭儀，袁姐姐以爲如何？”
話音剛落，幾人都是一驚，瞬時擡起頭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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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馥兒的神情倒很是愉快。
尹氏臉上終於有了穩定的表情，因爲我總算談到了今天她進宮的正題。
“娘娘是想……”袁妃有些欲言又止。
“不除去她，難道還任她繼續胡作非爲麼？”馥兒有些不屑。
我瞪了她一眼，“你當是修剪花草呢？”
馥兒也是毫不客氣的瞪了我一眼，“難道不是？”
我微微一笑，不與她爭辯，而是看了看尹氏，“是與不是，還要看嫂嫂了。”
尹氏眼睛略微睜大了一下，但很快又笑着斂了。
靈脩一整天都在前朝，讓人送信說是不回來了，晚宴前回來沐浴更衣。
因此我也就放心的在承乾殿呆着，與尹氏說說家裡的事情，便不知不覺的到了下午。
馥兒她們早已回宮去了，只餘我和尹氏，她是正裝進宮，因此不必再另行更衣，而我則是必須要換的。
因此，當夏兒和冰若一齊走進來的時候，我對着尹氏笑了笑，“嫂嫂若是怕閒着無趣，就讓夏兒帶你到御花園去逛逛，待本宮收拾妥當再去尋你們。”
尹氏當然是聰明人，起身笑笑，“如此便麻煩夏兒姑娘了。”
“夫人別客氣，奴婢也正想着法兒出去轉轉呢！”夏兒先前陪她在廣仁宮住過一陣，因此與尹氏也不陌生，由她陪着，着實最好。
待她們出了門，冰若便開始重新給我梳妝打扮，我仍是不用步搖，只要金冠。因爲料定了趙婷定然是金步搖，因此怕金燦燦的顏色太過晃眼。
我正準備出門去尋尹氏，靈脩便帶着何貴兒回來了。
我坐在牀上，看何貴兒給他換衣服，動作也的確是熟練。這麼多年沒用一個宮女，雖說如今提出這要求的人已不在，可是這習慣卻還是沿襲了下來。
“見到你嫂嫂了？”靈脩一邊對着鏡子整理衣冠，一邊問我。
“恩。”故意讓他聽不出語氣。
果然，他的視線微微向我傾斜了一下，“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有些不知所措。”我垂下眼簾，畢竟不是十分樂意見到尹夢梅。
“不過然兒身子不方便，若是真與趙氏比起低眉順眼來，你那嫂嫂肯定不能讓趙氏贏了去！”頗有些調笑的意味，靈脩倒是看得開。
“怎麼就成了趙氏了？”一聲一聲的“婷兒”不是叫的很順麼？
靈脩滿含笑意的看了我一眼，“彆氣了。”
我嘟着嘴瞪了他一眼，“那麼可恨你還叫我彆氣了？”
不過，似乎也只是覺得可恨，心裡面還是沒有太當一回事。
“今晚讓你消氣行不？”略帶討好的湊了上來。
我又擡起眼簾看着他，“已經罰了她們閉門思過，不好再……”
“她們會是那麼輕易的就領罰的人麼？”親了一下我的臉頰，着實很是不屑的說到。
我仰頭想了一下，“那麼趙崇熙會是那麼輕易就忍不住的人麼？”
“今晚殷齊與尹德忠就坐在趙崇熙左右兩邊，不會讓他顧得上咱們這邊的事兒的。”看來已經安排的很周全了。
“那究竟爲什麼要讓尹夢梅攪進來？”我還是不太理解。
“其實也不是真的要讓她幫你什麼，只是爲了讓尹德忠安心。如果我們做什麼都與尹氏無關的話，那隻老狐狸怎麼可能不起疑？如果他真是倒向了趙家，兩家又連成一氣，不是更難除去了麼？”靈脩仍是這麼想要將丞相們一個一個連根拔起麼？
故意要給尹德忠一個“自己人”的錯覺，要讓他明白與左氏聯姻，是他最明智的選擇？
那麼，最後要如何結束這場騙局？
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可不可以叫做“拆東牆，補西牆”？
抄了甄氏一門，衛相勢力膨脹，叛亂結束之後，這一族也再無東山再起之可能。衛甄兩家已倒，趙氏與尹氏便被拱上了前臺，又開始新的一出鬧劇。這鬧劇的結局，又會是怎樣？
下一個，是殷齊？還是祖父？還是……
我們就要這樣無休止的進行下去麼？
那麼靈脩當初許給我的那個美好的夢想，還有可能實現麼？
如果不用滅門這樣極端的手法，而是懷柔，或者過個幾十年，豪門大族的勢力也會瓦解，那麼那個時候的我們，還有沒有可能享受我們的愛情？
我的確不止一次的動搖過，可是每次都會排除這些雜念，也說不上是爲什麼，或許是偏執，或許是已經不能抽身了……
最希望平平淡淡過日子的我，畢竟就在漩渦的中心。
如果不想被吞噬，就必然要將漩渦底部填平。
而我，寧願一直相信會有這樣一天。
擡頭親了親一直等着我說話的靈脩，“我想，你應該已經有了最後擺脫尹氏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