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一搖三晃的慢吞吞的挪到廣仁宮,果然庭院中跪的不是別人,正是惠妃陳氏。
見是我來,衆人紛紛下跪行禮,我揮揮手隨意讓她們起來了。
“臣妾見過皇上。”就着靈脩伸手來扶我,我不過是做了個樣子而已。
“你怎麼也過來了?快用晚膳了,還是休息去吧。”扶着我欲走進殿內。
我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哪裡就這麼嬌貴了?”微微一笑,“況且宮裡出了人命,可不是件小事,臣妾也不好自己偷享清福去。”
回頭看了看一臉不快的馥兒,“怎麼連一天的工夫都沒有,竟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家都聚在這裡,可是有什麼事情?”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惠妃,馥兒頗爲不滿,“半夜裡惠妃娘娘讓臣妾們都聚到廣仁宮,說是要處置妖婦。”
我皺了皺眉,“妖婦?”
惠妃被靈脩嚇得早神志不清了,而且靈脩的反覆無常也的確是可怕。
“娘娘,那劉順容膽敢傷害皇上龍體,以妖媚之香迷惑皇上,不能姑息啊!昨晚貴妃娘娘定是整夜照顧皇上,臣妾唯恐劉氏將證據毀了,因此才連夜審問啊!”一副據理力爭的樣子,偏偏底氣又不足。
“那妖婦卻不肯承認罪行,臣妾沒有動私刑,只是罰她一直跪着反省,誰知她平日濫用些旁門左道的,不僅害了龍體,也將自己的身子弄了個外強中乾,臣妾的確是沒想到她就這麼死了啊!”聲嘶力竭的爲自己辯駁,估計她也看出來靈脩這次是抱定了除了她的意思了。
“這本宮倒是不明白了,好端端的,惠妃怎麼說劉順容折損龍體呢?”我很是不悅,“皇上這不是好好的嘛!”
“朕看你真是信口雌黃慣了,從前是誹謗皇子公主,如今真是連朕都要詛咒了!”靈脩也是大怒,只是我有些擔心,他這怒氣其實並不很有底氣。
“皇上!”惠妃驚愕的擡起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畢竟昨晚她親眼見到了靈脩倒在我身上,可如今我們兩個一唱一和的顛倒是非,的確讓她難以接受。
“不可能……不可能……昨晚明明在醉月宮門口……”她自己不停的重複着。
我向前一步,“惠妃可要想好了,這詛咒天子的話可不要亂說。”
她猛然擡頭看向我,眼裡迸射出仇恨的光芒。我暗歎一聲,終於是想明白了。
不甘心的瞪着我,猛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便扭頭看向丁昭儀,“你也在場,昨天你也看見了是不是?皇上身體有恙,如不早早醫治,可是會出問題的啊!丁妹妹,你倒是要替皇上着想啊!”
我聞言擡頭看向丁香,卻覺得她臉色有些烏青,心裡頓時警鈴大作。神色也是懨懨的,也沒甚理會惠妃的話,只是隨口說了句,“嬪妾昨晚一直身體不適,倒是不大記得了。”
惠妃見她如此,便是恨也沒有用,便又隨即轉向另一邊,“趙婉容!因爲你的一碗涼水而讓皇上病倒,你心裡就沒有愧疚嗎?”
趙媛雖說是個膽小的,但卻也不甚理會她,只是將頭轉向一邊,“嬪妾昨晚在婉梨宮串門來着。”雖說臉是紅的,不過倒也可愛。
“你!”惠妃頓時氣結,轉過頭來仍是狠狠的盯着我,“你們!”
我心裡畢竟是不願插手,便也沒有接話,倒是靈脩又怒斥了她一句,“朕看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心胸狹窄,嫉賢妒能,不能容人,朕昨晚前腳送貴妃回宮,你跟着就把劉順容拖到了廣仁宮,百般□,殘害致死!惠妃,你真是連人都不配做!”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惠妃連個主意都沒有了,只是不停的哭着求饒。
馥兒素來不喜她,倒是也不會落井下石罷了。袁妃想來是在她手底下忍了很久,因此也就樂得看她笑話。那吳月娥見一下將出去兩個敵手,恨不得直拍巴掌。倒是趙媛,一直也不太打理這些事,與馥兒一起站的遠遠的。而丁昭儀,則是神色越來越差。
我趕忙拉了拉靈脩,“皇上,臣妾怎麼瞧着昭儀的臉色不對?”
我話音剛落,靈脩還沒來得及去看,便聽到袁妃“啊”的一聲驚呼,丁昭儀早已軟綿綿的倒在了她的懷裡。
“香兒!”靈脩大步走上去,我也緊跟着過去,還未湊到跟前,卻被靈脩擋了回來,“何貴兒!貴主兒見不得這些,先送她回去!”
聽她這麼一說,我心裡便知不好了。
表情鬱結在臉上,不忍心責怪靈脩,也沒有勇氣責怪自己,便狠狠的瞪了一眼惠妃,轉身跟着何貴兒出了廣仁宮。
一路上,何貴兒倒是不停的開解我,“娘娘千萬別往心裡去,前些日子早得了陳福的消息,說是丁昭儀這胎不穩,隱隱有滑胎的跡象,雖然過了頭三個月了,可畢竟還是極險的。讓太醫看了也都搖頭,連御醫大人也沒有把握說能生下來。本就是沒緣的,娘娘萬不要傷了神。”
“唉!”我竟多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轉念一想,“咱們先不回承乾殿了,何貴兒你去忙吧!子謙和冰若,陪本宮去趟棲霞宮吧!夏兒你到擷芳殿去,好歹代表本宮去看看。”
“是。”各自應了聲,何貴兒便與夏兒匆匆離去了。
冰若小心翼翼的攙着我,唯恐我有半點閃失,讓我有些失笑。
“子謙啊,你實話實說,賀妃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畢竟還有個平陽,我也得早作打算。
“奴才不敢欺瞞娘娘,似乎過不了這個月了。”看樣子,他早就知道了。
“真是多事之秋啊!”也就這句話,才能掩飾我有些慌亂的心境。
這麼多大的小的生命就沒有了,就是冷眼看着,也會覺得惋惜吧!
“奴婢與季公公在宮中都活了三十年了,可真是頭一回見娘娘這樣有閒情的。”冰若今日一改往常溫順的性子,倒是時常“語出驚人”。
我知她必有話要說,因此也就問了一句,“此話怎講?”
“若是旁人,不是算計他人,也要算計自身,哪裡有工夫靜下心來感悟呢?”說着也是笑笑,倒是扶着我的手更加小心了。
聽她這話,倒也有趣,因此不覺便笑了。
“娘娘,不如這回奴才就跟何貴兒說了,將冰若調到翊書宮陪娘娘吧!”子謙見我早有這個意思,便出言道。
我搖了搖手,“等陳福安穩下來再定吧!”
聽我這麼一說,冰若眼裡似乎又閃了閃光芒。
好容易到了棲霞宮,我心裡卻忽的涌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來了。
或者說,站在門外,便聽到裡面吵吵鬧鬧的,可分明從外面看來是這樣的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