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除夕,雖然南邊戰事吃緊,但宮裡這年照過不誤。
這小半月來,靈脩連着召了惠妃九天,也難怪惠妃現在春風得意,也不似從前那般有禮數。靈脩收了衛氏的鳳印,可這廢后的旨意遲遲沒有出現。他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還願意遵守承諾,讓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娘娘,薛妃娘娘來了。”夏兒正在給我梳妝,子謙從外面一挑門簾。
馥兒?好久沒見了似的。“請她過來吧。”
“是。”說完轉頭又出去了。
“夏兒,每年的看賞是不是都是你在弄啊?”我問。
“宮女的是奴婢發放,太監們都是季總管親自負責的。”
“是麼?那今年你們就照舊就是了。”
“是。不過娘娘怎麼想起來問這件事了?”
我笑笑,“怎麼了?”
“倒是沒什麼,不過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兒娘娘一向都不愛管的。”
“你倒是瞭解我。”我看向鏡中的自己,似乎眼眶有點凹了。
“薛妃娘娘吉祥。”夏兒見馥兒進屋,微微欠了欠身。
“不必多禮。”馥兒今天穿了一件素白色的衣服,我無奈的笑了笑。
“好久不見你了。”我梳妝完畢站起身來。
“你要出門麼?”她見我套上了披風,不禁有些詫異。
“去看看皇后。”我也不隱瞞她,但是她去不去就看她怎麼想了。
“皇后?皇后被囚,清月宮已成禁宮了,你就算有心想去,也不見得進的去。”她一撇嘴。
我“嗯”了一聲,“不過既然有心,不去一趟就說不過去了。你呢?要不先去看看孩子?珊兒一直記着你呢!”我故意說的有些吃味。
果然,她還是顯得很高興,“好。”
我帶着子謙出了門,把夏兒留在了宮裡,免得有人上門挑釁,馥兒又應付不來。
轎子走得很平穩,突然停了下來我都沒有察覺。
“娘娘。”待我回過神來,便聽到子謙在外面叫我。
“怎麼了?”
“惠妃娘娘的轎攆。”我怎麼聽着這說話的語氣裡都有點幸災樂禍和挑釁的意味。
“哦。”我本來也沒打算給她讓路。
“這位是惠妃娘娘,何人如此大膽竟然阻攔娘娘轎攆?”大概隔着十步,一個小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真是難聽,平日聽慣了子謙說話,並未覺得與正常男子有異。
難道沒看到子謙麼?故意羞辱我,惠妃可沒這個膽子。
我掀開小窗的簾子,果然,子謙躲到側面來了,前方几乎是看不見的。他見我看他,微微一笑,我也是一笑,兩個人頓時玩心大起。
“沒長耳朵是吧?衝撞了惠妃娘娘,還不趕快賠罪!”又是這個人模狗樣的聲音,我真是想笑。
停了一停,估計再不開口那太監就要過來了,便幽幽吐出一句,“是惠妃麼?”
外面頓時沒了聲音,我一掀小簾,子謙已經走到前邊兒去了。
“原來是貴妃娘娘大駕,狗奴才不懂事,衝撞了您了。”聲音是從對面轎子裡傳出來的。怎麼?連轎都不下了?
“呵呵,惠妃說的是哪裡話。這廣仁宮的宮娥太監哪個不是知書達理的,要不怎麼配服侍你呢?”我直接打起了轎簾,笑盈盈的走了出來,剛纔喊話的那個太監立馬跪在地上直哆嗦。
“娘娘小心天冷。”子謙回頭扶了我一把,我們相視一笑。
我剛纔那句話不禁罵了那太監,連他主子也捎帶了。估計她一時大窘,還沒反應過來勁兒。
“貴妃娘娘吉祥。”跪了滿地的宮女太監,我不緊不慢的正起身,也不急着讓他們起來。
“好,正好趕上過年,這吉祥話誰不愛聽呢?子謙,看賞。”今日天晴,不過有點涼風。
我賞了廣仁宮的奴才,惠妃到現在還沒有下轎,真是橫行到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心裡暗笑,這陳秀風進宮兩年,居然越發的沉不住氣了。
眼看差不多了,宮女太監又挨個謝賞,我這一巴掌算是隔着十步打到了惠妃的臉上。等下她回了宮,肯定要鬧個不停了。這些宮女太監,拿了賞,等會兒挨點兒罵,也算是值了。
“行了,既然惠姐姐還有事兒,本宮就不攔你了。晚上英華宮見吧!”說罷我轉身上了轎,哪能給她反悔的餘地呢?
這下她目中無人可要傳遍後宮了。
“貴妃娘娘慢走。”這是我的轎子走過的時候廣仁宮的下人說的。
“子謙,廣仁宮的李太監怎麼不見?”我琢磨着那個老太監若是在,絕對不會讓惠妃這麼無法收場。
“娘娘,就是昨兒的事兒,說是遣他回鄉養老了。”
“養老?能有多老呢?”我哼了一聲,“因爲什麼給處置了?”
“那李公公原本是尹家千挑萬選預備伺候尹家后妃的,結果尹家的女兒一個都沒能入宮,就讓他伺候惠妃去了。”
“呵呵,我就說這陳家不會滿足於做尹氏的走狗。自毀長城。”這個陳秀風,可真是越來越不成器了。
“對了娘娘,這些天惠妃承幸之後並沒有賞補藥。”說這話的時候,他不可避免的小心翼翼起來。
本身我們就是壓低聲音在說話,他再小心一些,我忍不住要笑。
“可知是爲何?”靈脩不打算控制了?我怎麼感覺不太舒服?
“奴才前些天就在查了,現在看來,惠妃娘娘,恐怕不再需要了,上次的小產做的十分徹底。”
我還是多少有些不忍,“無法受孕了麼?”
“恩,凡是用紫堂花導致小產,一般來說能活下來都不易了,惠妃娘娘,再受寵也是枉然。”子謙對她心生反感麼?
“她自己知道了麼?”
“應該不知道,否則應該不會是今天這樣。也有可能已經知道了,但是打着二公主的主意。”
“想來也是。”多少還是覺得有些無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