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大事,在祀在戎。戰場上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容小窺,說不定這一件事情,就能影響到大戰勝負。
正德帶來可以說是京營精銳。京營在大明朝的政治之中,在朱厚煌看來,有着定海神針一樣的作用。在朱厚煌看來,京營的強大與否,直接影響着皇帝的權威。
所以正德與萬曆有着明顯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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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固然被文官詬病,甚至被稱作反面教材世代相傳,但是正德卻可以無拘無束的來往於京師與外地。但是萬曆能做的,只有躲在深宮之中,不見文武百官而已。
其中區別不僅僅是文官進一步的強盛起來,還有就是京營的徹底衰敗,成爲了花架子而已。
所以,在朱厚煌看來,正德南征只能勝利,不能失敗,否則就會動搖大明帝國的根基,雖然大明帝國的根基深厚,一時動搖,也影響不了什麼。但是正德的皇權一定會被動搖。他再想這樣逍遙就不可能了。
而許泰,江彬等人,丟是依附在正德皇權上面的,他們的根基就在武力,就在京營之上,所以涉及到打仗的事情,再怎麼小心謹慎,都不爲過。
朱厚煌想明白這一點,長嘆一口氣,說道:“說吧,你覺得多少天后,援軍纔會來?”
許泰大喜,他固然能不管朱厚煌,按自己的想法上報,但是他卻不願意得罪朱厚煌,因爲正德對朱厚煌的另眼相看,正德無子,所不定眼前這一位,就是將來的大明皇帝,他即便是不想燒冷竈,但也不敢輕易得罪了。
他在心中默默計算一番,說道:“二十日之後。”
“二十日,還之後。”朱厚煌心中默默的重複,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愁容。他想起今日一整天的慘烈攻城,暗暗覺得心肝都在疼,一兩日下來,朱厚煌帶來的士卒死的死傷的傷,如果再來這樣的攻勢,來二十天,朱厚煌覺得自己乾脆逃走算了。
許泰看出了朱厚煌的心思,說道:“殿下請寬心,今日之戰,安慶城中,固然是家家帶孝,戶戶掛白,但是城外也傷亡慘重,這樣的攻城,不僅僅,我們撐不下去了,外面的人也撐不下去,今後二十日,絕對不會有像今日一樣的攻城。”
“希望如此吧。”朱厚煌嘆息說道。
第二日一早,朱厚煌上城一看,發現寧王大軍並沒有攻城的跡象,反而開始圍着安慶城掘土,就在安慶城外四百步左右,外圍有萬餘人列陣,防範城中的突然出擊,剩下的人都在努力的挖土。
朱厚煌本來還以爲,他們要壘土攻城,將一袋袋土堆在城牆下面,直接堆出一個上城的斜坡,但是時間一長,卻發現不是那一回事。
這個時候,許泰也上來了,許泰可比朱厚煌經驗豐富多了,他細細一看,不由的哈哈大笑,說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安慶城已經高枕無憂了。”
“哦。這裡面有何蹊蹺,還請安邊伯教孤。”朱厚煌問道。
“殿下,可聽過鎖城法?”許泰笑眯眯的問道。
“鎖城法?”朱厚煌也不聽這三個字,立即從腦海之中翻出來鎖城法的含義。鎖城法其實就是圍城的一種,不過他並不是軍隊將城池爲圍住,而是在城池外面另外建造出一道長圍,這樣來就能以守代攻。將城中的兵馬給困死。城中的兵馬想要出城,就必須出兵將長圍打破。
朱厚煌想起這個,再細細去看寧軍挖土的痕跡,分明是爲長圍打下根基。
“鎖城法一般是強攻不得,或者損失太大所採取的下策。只是鎖城法一般曠日持久,殿下只需堅持二十日,恐怕鎖城的長圍還沒有建成,援軍就已經從南京而來吧。”許泰說道。
朱厚煌也是大喜,說道:“這樣孤就放心了。”
朱厚煌一想起前幾日的慘烈廝殺,心中都發沉,他才明白,爲什麼每一個上過戰場的人都是會在呼喊和平,實在是戰場之上太過殘酷了。
如果可能,朱厚煌都不想再打這樣勢均力敵的戰鬥,他心中暗道:“下一次,不到有武器代差,我纔不會出兵的。”
只是朱厚煌一輩子只有寥寥數戰,做到了武器壓制,其他的戰鬥都是勢均力敵。
“殿下,即便是這樣,也不是高枕無憂了。”許泰說道。“寧王既然選擇了鎖城法,那麼就意味着,他有了繞過安慶,直下南京的想法,不過,想要繞過南京,就必須有消滅安慶的水師。”
“水師?”朱厚煌首先想到的是將百餘門佛郎機炮再次挪到船上。
許泰的預料並沒有出現錯誤。
長江之上,開始一次次水戰。
不過在朱厚煌將佛郎機炮全部安裝在戰船之後,雍國水師的戰鬥力恢復了,並且從安慶城中挑選出很多水手。安慶城中的水手都是熟悉長江水情的。雍國水師在長江上更能發揮出戰力了。
許泰也沒有坐視不理,他從長江下游之中調出來很多船隻,這些是長江水師的船隻,雖然長江水師的船隻年久失修,也沒有訓練過,戰鬥也不用指望了。但是用來充數也算可以。
所以雙方水師從安慶與池州之間,戰火不得斷,各有勝負。
反正寧王水師也是徵召民船,與江盜。所以戰鬥力也不強,雙方几乎在必爛,說不上誰更爛一點。
就在長江水道上戰鬥僵持的時候。朱厚煌在安慶城中,面見一位不速之客。
“閣下,還敢來見孤,不怕孤一聲令下,取下你的項上人頭嗎?”朱厚煌看着這個人,冷冷的說道。
“怕,怎麼不怕,不過如果不來見殿下,我不過早死與晚死之間的問題,我又何妨賭一次啊,或許,我能在殿下這裡找一條生路。”說話的人還真是朱厚煌的故人,就是那個耍了朱厚煌的盧孔章。
不錯,就是被寧王託付行刺正德重任的盧孔章。他現在出現在安慶城中,與朱厚煌會面了。
朱厚煌對盧孔章對他的中傷,還是耿耿於懷,冷笑說道:“是嗎,看來你是想錯了。殺了他。”
朱厚煌一聲令下,李良欽與俞大猷從兩邊走過來,夾住了盧孔章。
朱厚煌知道盧孔章的武藝非凡,要不然當初,也不能戒備重重的戰船之上,逃了出去。所以朱厚煌早已多加了小心,纔不會讓他輕易近身。
“哈哈。”盧孔章絲毫不在乎,李良欽與俞大猷兩人的威脅,而是直視朱厚煌,說道:“殿下,可知道,我爲什麼會來投奔您嗎?”
朱厚煌沒有心思,與盧孔章說話。他可是記得上一次的教訓,一揮手就要讓李良欽與俞大猷下手。
“因爲您是藩王,您在東雍有自己一批基業,但是東雍建業時間太短,底蘊不足,有很多事事情都不方便,但是有臣相助,殿下就不用煩心了,臣將寧王從寧獻王到當今寧王的底蘊獻給殿下。”盧孔章大聲說道。
朱厚煌怦然心動。
說實在,其他的東西,他並不是太在乎的。但是聽起來從寧獻王到當今寧王,一個心有反意數代藩國的底蘊會是什麼?
朱厚煌想不明白,但是知道,這東西一定重要之極。朱厚煌本來要揮下去的手猛地停了下去,緩緩的放在椅子的扶手之上,身子微微前傾,問道:“我倒是想知道,寧王數代積累下來的底蘊是什麼?”
盧孔章這才鬆了一口氣了,他對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最爲自信。就怕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只有有說話的機會,就萬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