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許棟打消了朱厚煌這方面的擔心。
朱厚煌身邊的親衛,不僅僅是朱厚煌身邊的前衛,連同朱厚煌座船上的所有人都被錦衣衛嚴格的調查過。
一般這些人都是大員人。
無他,大員是朱厚煌的基本盤,朱厚煌自信對大員百姓有恩。
對東雍別的地方的百姓,朱厚煌不知道他們對自己的觀感如何。但是對大員百姓,朱厚煌有時間就在大員城中轉悠,甚至一些大員城中的老者,朱厚煌也都談過話。
無他,就是收買人心。
大員百姓的對朱厚煌是衷心擁戴。
朱厚煌相信,即便是戰陣之中,遇見了絕境,大員子弟也會爲自己戰鬥到最後一刻。朱厚煌在很多地方都用大員子弟。
隨着整個東雍在陸完,王陽明兩人安置之下,開墾出來,並見田地分下去。東雍不僅僅不再消耗住朱厚煌的財源,還成爲了朱厚煌的人才來源。在很多要害位置上,朱厚煌第一選擇,就是大員人,然後是東雍人,再然後纔是其他人。
現在就是,這些大員弟子,說好聽的是受過朱厚煌的恩德,對朱厚煌忠心耿耿,說不好聽的,他們的家人妻小,都在朱厚煌的掌控之中。
如果今日爲保護朱厚煌而死,撫卹必然厚重。如果朱厚煌死在這裡,他們也是必死無疑,甚至有可能牽連到父母家人。
所以朱厚煌無須擔心,他離開之中。他們會潰逃。
朱厚煌身上的肌肉一鬆,假意被兩個侍衛攙扶離開了。
許棟說道:“諸位,爲了父母家人,殺。”許棟帶着這四五十人,義無反顧的殺過去。
這四五十人,已經是船上最具有的戰鬥力的士卒了。
此刻的許棟,已經有赴死之意,不過他依舊在心中暗暗擔心:“李良欽能不能在我們還在堅持的時候,先行將南邊的佛郎機人給清楚乾淨。”
李良欽不是傻子。正好相反,他耳聰目明,在北邊的佛郎機船撞在朱厚煌座船的第一時間,他就發現了。
但是發現也不能立即回援。打仗可不是過家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李良欽還要擔心,後方起火引起軍心浮動。
李良欽暗道:“我必須立即殺了他。”他的目光穿過人羣,看想穿着猩紅緊身衣,頭上帶着一頂帽子,帽子上有插着一根白色羽毛的。
這個人與所有人衣着都不一樣,鮮豔華麗,一看不是尋常人。
李良欽想盡快勝利,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敵人首領殺了,而敵人的首領是誰,李良欽判斷就是這個人。
李良欽的判斷並沒有錯。
安東尼奧要是知道他是因爲一身華麗的衣服暴漏了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安東尼奧是貴族出身,還沒有適應東方的生活,時時刻刻一身能在葡萄牙參加酒會的衣服。
而這一身衣服正好成爲李良欽的目標。
李良欽暴喝一聲,也不說什麼鼓舞人心的話。他手中的苗-刀飛舞,也不顧自己,每一刀都能斬下一個人頭。
好像一個箭頭一般,硬生生衝進佛郎機人羣之中,左衝右殺,無人能擋。
安東尼奧被嚇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兇殘的人,他連連後退,一雙手顫顫巍巍的爲手中的火統填裝火藥。
李良欽大發神威,比如何鼓舞士氣的話都鼓舞人心。跳幫手們人心一震,緊緊跟着在李良欽的身後,瞬間將佛郎機人給壓制下去。
李良欽衝到了安東尼奧身前,安東尼奧再次舉起了兩把手統對準了李良欽。
李良欽心思一閃而過,暗道:“我如果躲一下,這個人立即就會被他的部下給保護起來。”
索性李良欽就不去躲了,刀光一舉從天而降,向安東尼奧斬下去。
“砰砰。”兩聲,火統打響。
李良欽也是一刀斬下來。撲通一聲安東尼奧仆倒在地。
李良欽雖然沒有躲,但是身子微微一偏,這兩顆子彈,一顆打在李良欽的肩膀上,另一顆卻與李良欽擦肩而過。但是李良欽這一刀,安東尼奧卻躲不過。
李良欽只覺得肩膀一痛,整個右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李良欽立即刀交左手,一刀將安東尼奧的人頭給砍了下來,強忍着肩膀的劇痛,用右手抓住安東尼奧的頭髮,將安東尼奧的人頭給拎起來,大聲說道:“敵酋已死,你們還不快快投降。”
只是佛郎機人懂的漢語的不多,李良欽一感覺自己的右手好像費了一樣,只是提起一個人頭,就痛苦的不能自已。
他感覺他半個身子都在瘋狂的冒汗,都是疼出來的。不過李良欽沒有功夫管這個,他一手持刀,一手提着人頭,好像是瘋虎一樣,猛衝猛打,一路衝殺過去,他猛的看見他面前居然已經是船舷了。
原來李良欽已經將整艘船給硬生生的殺透了。
他再回頭一看,船上大部分人都跪在地上,棄械投降。他身後的跳幫手都在看管。
李良欽手一鬆,安東尼奧的人頭,好像是皮球一樣,掉落在甲板之上。李良欽大聲說道:“留幾個人在這裡看管俘虜,有異動,就立即殺了。看住火藥,實在不行,就點燃火藥,炸船。”
“是。”立即有幾個人舉起火把,站在了幾個炮位之上,他們的目標不是火炮。就整個船上的火藥堆積在一起,大概有千斤左右。幾個人站在火藥堆前。
他們只需手上輕輕一鬆,整個船上的人都能送上西天。
李良欽頭也不迴帶着身邊的士卒回頭殺了過來。
就在李良欽回頭殺了過來的時候。
亞伯奎在自己的船上鬆一手,千里鏡掉在地面之上。他身子一晃,幾乎在栽倒在地面上,身後立即有人將他攙扶住,說道:“大人,你怎麼了?”
“讓人撤出來。”
“什麼?”
在朱厚煌座船上面的戰鬥,幾乎是邊倒,佛郎機人步步緊逼,幾乎就要全殲整個座船上面的抵抗能力。
這個時候撤退不是前功盡棄嗎?
亞伯奎怒喝道:“我說的話,你們沒有聽見,讓所有人都撤過來。”
不過亞伯奎對戰事看得更加分明。
是的,朱厚煌的座船幾乎就要被奪下來了。但是他看得更清楚的是周圍雍軍的戰艦,紛紛好像是瘋了一樣向他們撲了過來。
朱厚煌或許是有這樣那樣的不好。但是有一點卻抹殺不了的,他對東雍有開創之功,整個雍軍水師不敢讓朱厚煌死在這裡。
擁戴也好,害怕也好,反正他們不敢讓朱厚煌死在這裡。所以不用任何人鼓動,他們幾乎不要命的衝了過來。
亞伯奎船上四十門火炮也擋不住這樣的衝擊。
他之前,還想抓住雍王,以雍王爲質,結束這一場戰爭,將這一場戰爭侷限在談判桌之上。但是現在的情況,讓他知道,他的想法已經破產了。
安東尼奧失敗了,他即便是攻下朱厚煌的座船,也無法抓住了雍王了。
而且看周圍的攻勢,如果在這裡滯留下去,恐怕他也離不開了。
亞伯奎說道:“必須力量離開。馬上。”
“大人要不要將他們的船給炸燬。”有人問道。
亞伯奎想了想,他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
現在他們雖然還沒有佔據整個船隻,但是已經有了壓倒性的優勢,勝利只是時間問題。想要炸船非常簡單,炮位邊上就有足夠的炸藥。但是亞伯奎卻不想。他有所忌憚,不想將事情做的毫無挽回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