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遲疑的貼近了一些,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心裡有些慌亂。“陛下可還記得今年進貢入庫的珍品有哪些?”
這話題不免扯得遠了點,劉肇疑惑:“不記得,怎麼?”
“再好的奇珍,敬獻給陛下,許只能博您一笑。看過也就鎖在庫裡,經年不會想着拿出來一觀。”鄧綏的指尖,輕柔的觸及他輪廓分明的臉龐,眉心裡透出了些許的無奈。“何況臣妾只是尋常人而已,又如何能與那些珍寶相較。只怕得到的越容易,也遺忘的越快。”
劉肇眉心一緊,眸子裡是黯淡的深邃冷意:“你敢這麼說話,就不怕得罪朕嗎?”
鄧綏低眉含笑,仰起頭的時候,眸子裡柔軟的春光,彷彿能擠出水般飽滿。“陛下,您身邊有那麼多絕色瑰寶,必然是什麼樣的甜言蜜語都聽過,臣妾這麼說話,自然會讓您印象深刻。”
不知道爲什麼,劉肇總覺得她今晚有些怪怪的。還想着她是不是因爲早晨的事情被刺激過度,纔會展現出這樣的一面,懷裡的人兒就蹭了過來。
“你這是怎麼了?”
鄧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可她卻不明白,爲什麼自己要把這些話說給皇帝聽。她只是感覺到肌膚越來越燙,身子也越來越軟,軟到自己都支撐不住。
“陛下,我……有點暈。”鄧綏看着他的雙眼,漸漸模糊。那個人明明就在面前,可忽然他的樣子,竟看不清了。“陛下……”
劉肇順勢將她攬進懷裡,不知怎麼,呼吸也隨之急促。
懷裡的女子,那麼的滾燙柔軟。緊緊的相擁,她身上那股淡然的幽香不禁讓他着迷。
已然顧不得她入宮的身份只是一顆棋子,劉肇的手探進了她的衣後,來回的摸索這那光滑的背脊。
溫軟的脣瓣就在這個時候貼了過來。
劉肇被她這樣的舉動惹的心跳加劇:“你這麼做,便知道後果了。”
說話的同時,他也開始貪婪的索取,脣齒之間,滿是妖嬈之氣。
只是,怎麼忽然覺得熱熱的,黏黏的,有什麼東西蹭在臉頰?劉肇皺着眉頭,下意識的摸了摸那覺得熱的地方,再一看自己的手指,一下子就怔住了。“鄧貴人,你怎麼留了這麼多血?”
鄧綏被他忽然推開,只覺得身上發冷。“陛下……”
“你鼻子流血了。”劉肇皺着眉頭瞪着她,心裡惱的不行。她可真是有辦法,每回都在這種情況下大煞風景。上次剛剛看見那一片雪白,就冒疹子。這回更有意思,一親芳澤的時候,竟然沾了滿臉血!
“來人。”劉肇看着她迷迷瞪瞪的樣子,不禁有些生氣。
門外,妥冄聽見皇帝這聲音,也嚇了一跳。趕緊隔着門問:“陛下有何吩咐?”
“進來看看你家貴人是怎麼回事!”劉肇心裡好不容易騰起的小火苗,就這麼被鄧綏的鼻血給澆滅了,語氣自然不會好聽。
妥冄硬着頭皮進來,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頓時就驚住了。“貴人,您
這是怎麼了?”
她趕緊拿了乾淨的絲絹遞給鄧綏捂着鼻子。轉頭又絞了帕子交給了劉肇:“陛下,您的臉上……”
劉肇不滿的接過來,胡亂在臉上擦了幾下。“不過才入夏,怎麼火力就這麼旺。你們平日裡都給她吃些什麼?”
妥冄也覺得莫名其妙,鄧貴人用膳,一向比較清淡。也不會刻意去多吃滋補的燉品,好好的怎麼會流鼻血,還這樣嚇人。“陛下恕罪,自打端午節歡宴膳食交給貴人籌備,貴人便一直兢兢業業,絲毫不敢懈怠。可能是連日以來,心急有火,這一鬆乏下來,病就纏上身了。”
“陛下,臣妾不礙事的。”鄧綏雙眼迷離,依舊看不清楚皇帝的表情。腦子也越來越不靈活,感覺到他是在生氣,可是又感覺不出來他到底生什麼氣,爲什麼生氣!剛纔不是還好好的麼?“罷了罷了。”劉肇懶得聽這些話,反正心裡已經認定這鄧貴人就是故意不願意侍寢。“時候不早了,伺候你們貴人早些安睡。”
“陛下,這麼晚了您……”妥冄是想替貴人留下皇帝。可到底她也只是個奴婢,怎麼敢左右皇帝的聖意。
“朕去看看王采女。”劉肇根本就沒有興致去看別人,只不過是想氣一氣鄧綏。
說完,他將手裡沾了血的溼帕子往地上一丟,便憤憤的離開了。
“恭送陛下。”美淑站在門口,滿臉的不安。看見皇帝出來的時候格外動氣,心裡就更害怕了。這下可糟了,好不好的小姐又把陛下得罪了。
宮裡那些眼巴巴盼着小姐倒黴的女人,不知道該高興成什麼樣子。
當然,她也顧不得多想旁人如何,緊忙進了房間:“小姐,您怎麼了這是?”
“熱……”鄧綏難耐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好像有一團火在心裡燒。”
“奴婢去端涼茶來。”美淑不敢告訴妥冄,小姐偷偷服用了蘇算子給的藥片。畢竟她並沒有那麼信任妥冄,總覺得她一定不是表面上看見的這樣忠心。
“奴婢去打溼帕子,給貴人您抹身。”妥冄雖然沒說什麼,卻也覺出鄧貴人的模樣,不像是疲倦所致。彷彿是用了什麼藥的痕跡……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害怕,莫不是有人對貴人下藥,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來獲寵吧?回頭,她們在設法揭穿這件事,讓陛下誤以爲鄧貴人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來獲寵,不惜觸犯宮中禁忌。
想到這裡,妥冄不得不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她端起了銅盆,快步來到榻邊,猛然將一盆水潑了下去。
“啊!”美淑倒茶轉身的一瞬間正看見這一幕,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妥冄,你瘋了嗎?你可知道你在幹什麼?”
鄧綏被這一盆涼水潑的打從心裡冷出來,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把兩個丫頭都嚇了一跳。
“這是做什麼?我怎麼……”
腦子裡有些混沌,但鄧綏並不是完全不記得剛纔的事情。她想起她湊近劉肇的懷裡,還記起他寬大的手掌探進了背脊。“替我更衣。”
想明白了方纔發生的事情,她就
更糊塗了。按說蘇算子不是是非之中的人。他怎麼好端端的會給她一顆這樣的藥丸?難不成,他是被母家的叔父收買了去,盼着她能早點成爲陛下的人。只是藥力太猛,她身子承受不住,纔會流鼻血。也幸虧是承受不住。
“貴人恕罪,奴婢也是一時情急纔會用這個法子。您沒事吧?”妥冄連忙跪下告罪。
看她這樣子,已經猜到自己被用了什麼藥。鄧綏有些窘,乾笑了一聲:“多虧你的法子好。不然只怕後果更嚴重。”
“奴婢也是沒有別的辦法……”妥冄沒有隱瞞自己的心思:“只是不知道貴人從哪裡得到這樣的藥,有或者知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被人下了藥。”
“你胡說什麼呢!”美淑厲聲呵斥:“你沒看出鄧貴人只是疲倦,心火大嗎?”
妥冄也不和她爭辯,只道:“入夜了,姑娘還是及早替貴人更換乾淨的衣裳以免着涼,奴婢這就去取新的鋪蓋給貴人換上。”
她前腳出去,美淑後腳就將門關上了。“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好的蘇算子爲何要害您?”
“我身邊你們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想來這藥不是在我手裡被換掉。”鄧綏幽幽嘆了口氣:“若非叔父們的意思,那就是還有別的隱情。但不管怎麼說,今晚幸虧沒有釀成大禍。”
“小姐,您的意思是……”美淑不太明白。
“我沒有飲酒,此藥必然會讓我迷幻失了本性。所幸陛下被氣走了,沒有看出什麼端倪。否則明日一早,我便會被髮落去暴室也未可知。”鄧綏倒吸了一口涼氣:“曾經在鄧府,那蘇算子也是個讓我欽佩的人。可如今入宮了,這些人的心思我倒是看不明白了。”
“小姐看不明白的何止是蘇算子。”美淑壓低了嗓音:“那個妥冄您就真的那麼相信她嗎?即便是她沒有和劉美人同流合污,也不代表她不能有另外的主子。您從來沒有對她有過什麼恩典,而她入宮的日子也不短,必然知道該怎麼爲自己打算。是效忠一個從沒有交情的新主子,還是暗中爲地位穩固的主子賣命,誰又能一目瞭然。奴婢覺得,不如防着一些。”
“你這麼說,也是有你的道理。”鄧綏轉了轉眼眸。“只是我偏信一句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劉美人的事情,她三番五次的提醒了我。而在我身邊的日子,她也是盡心盡力在伺候。美淑,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輕易不要起這樣的疑心。你們擡頭不見低頭見,各懷心思,只怕最終傷到的也是咱們嘉德宮的和睦。”
“諾。”美淑點頭:“小姐您放心,奴婢最快,卻不蠢,知道該怎麼做。”
“那就好。”鄧綏脫下了溼漉漉的衣服,換上了乾淨舒適的。“這一天,可真是把我累壞了。”
“等下換了鋪蓋,小姐就好好歇着。”美淑想了想,道:“明日一早,奴婢會去稟告陰貴人,就說您身子不爽。”
“嗯。”鄧綏點頭:“我也是得躲着她少見幾次。這不見面,或許還不至於那麼刺眼。見得多了,倒真的成了她們的眼中釘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