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柳含煙被祁睿毫無預兆的力道,推得一個不穩,向牀內跌去,重重撞到緊貼着牀榻的牆壁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頭上的珠花,身上的首飾,環佩相擊,一片凌亂。
柳含煙捂着被撞痛的肩膀,倒吸了一口涼氣,咬緊了脣,初病癒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她瞪着祁睿的目光中,有了些怨懟的怒火,聲音亦尖利地揚起,“殿下,您從不曾這樣對妾身!如今可是有了新歡,便厭倦含煙了?”
“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柳含煙柳眉倒豎,想到蕭微雨前來時的態度,便更添了些許狂亂,“蕭微雨那女人都找上門來耀武揚威,難道還有假不成?”
祁睿聞言,眸光一沉,“她找你說了什麼?”
“哪裡還用得着說?殿下您每日去她房裡,又帶她入宮赴宴,還不夠?”
祁睿蹙眉,陷入深思。以蕭微雨的xing子,不管是以前,亦或是現在,皆並非張揚喜歡炫耀之人,可聽柳含煙之言,她前來此處又乃是事實。那麼可能只有其二,一是蕭微雨的確僅是來探病,柳含煙的妒忌使得她曲解了蕭微雨之意,但蕭微雨也不像是這般熱心人。二是蕭微雨確實對柳含煙說了些什麼,可她倘若這樣做,又有何目的?
見祁睿沉默不語,柳含煙便看作了他默認一切,神色更爲難看。她強忍着方纔撞擊的疼痛和身子的不適,再度上前抱住祁睿,在她看來,若是今日不能留住祁睿,那麼,她的機會便會越來越少,直至徹底被冷落,被遺忘。
“殿下,妾身病已痊癒,讓妾身來伺候您。”
“休要無理取鬧!”祁睿喝斥,已見了微怒。
“殿下,妾身就要讓您看看,妾身哪一點不如那醜女人?”
“你鬧夠沒有?!”
祁睿眼底怒意更熾,揚手鉗制住柳含煙纖細的手腕,便甩開去。祁睿頭也不回地邁出屋子,向着跟隨而來的侍衛吩咐道:“你們留在這裡守着,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再踏入一步,太子妃亦不得出屋去。”
“是。”侍衛齊齊應道。
聽着祁睿走遠的
腳步聲,柳含煙終是再也忍不住,哭倒在牀榻之上。從祁睿決絕離開的背影中,她讀出了毫不掩飾的冷漠和薄情。這一刻,她忽然明白,彷彿纔在昨日的寵愛,已如雲煙消散,轉眼成空。
祁睿憤然踏入蕭微雨房內之時,蕭紫衣纔剛送走了月清流,返回房中,端坐於桌旁喝茶。見祁睿氣勢洶洶走了進來,心下頓時明瞭了幾分。
“你還有心思喝茶?”祁睿立於房中,怒視一派悠閒的蕭紫衣。
蕭紫衣放下茶盞,淡笑着起身迎上前,“喝茶也有錯?殿下這是在何處生了這樣大的氣,到妾身這裡來出氣了?”
祁睿不答,緊扣住她的肩頭,bi她直視自己,“你去見過柳含煙了?”
“太子妃抱病,妾身前去探望,有何不妥?”蕭紫衣平靜地直視祁睿。
祁睿冷笑,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又加重了幾分,“怕是不知這般簡單吧?”
“哦?那麼殿下看來,妾身還有何不可告人的居心?”
“你想做什麼,我是不知,但我警告你,莫要耍花樣。”
蕭紫衣微微牽脣一笑,“殿下言重了,妾身不過在太子府內整日裡深居簡出的一介弱女子,還能存何想法?”
祁睿惱怒地盯着蕭微雨這樣被毀的面容,但她那黑眸中所散發出的光芒,卻是出奇的淡然與從容,與他的惱怒,形成了鮮明對比,像一把乾柴投入心中,那莫名的怒火,燃燒得越發明烈。
“你別以爲我帶你入宮赴宴,便是給你漲了臉,讓你可爲所欲爲,莫要忘了,我能令你得寵,便也可使你繼續受冷落。”
“妾身明白,定會好生伺候殿下。”
“哼,你知道就好。”祁睿說罷鬆開握在蕭紫衣肩頭的手,撫上她完好的那半張臉,“你原本也是個可人兒,只是這臉不招人喜歡了些,但只要你乖乖令我高興,我便不會虧待了你。”
祁睿的碰觸,讓蕭紫衣心生厭惡,她暗自咬着牙,極力使自己看起來無恙,“殿下,現在還是白日。”
“怕什麼?這是在太子府內,誰敢說什麼?”祁睿的手指,停留在蕭紫衣的脣,訕笑着輾轉
其間,“再說,僅是親吻又無妨。”
說罷,他的脣已然向着蕭紫衣壓了下來。蕭紫衣未曾料想到,祁睿會明目張膽在白天便生了邪念,此時使用月清流的幻藥顯然並不合適,一個遲疑間,祁睿的脣已然近在咫尺,她來不及多想,下意識一偏頭,避開了祁睿的親吻。
祁睿似是沒想到她會有此舉,先是一怔,旋即微怒,“怎麼?還會羞澀?”
“殿下,妾身以爲,還是等到晚上——”
祁睿打斷她的話,出手鉗住她下頜,“還輪不到你來安排。”
祁睿的脣再次落下,蕭紫衣已然避無可避,她也顧不得許多,腦海中僅有一個念頭,不能讓祁睿玷污了自己,於是運氣擡肘,用力向祁睿腰際撞去。
“疼——”
祁睿痛呼,退開一步,反手一揚,清脆地打在了蕭紫衣臉頰之上,“啪”的一聲,驚心的聲響在屋子裡迴盪。因爲事出突然,祁睿並未收斂半分力道,直打得蕭紫衣連連向後退去,撞倒了身後不遠處的椅子,才跌倒在地,脣角微滲出了一絲血跡。
“你這是做什麼?!”揉着被蕭紫衣襲擊的腰部,祁睿狂怒道。
蕭紫衣第一反應,便是顧不得疼痛,先去摸臉上的人皮面具,確定並無鬆動之後,才暗自放下心來。她明白自己惹怒了祁睿,但眼下尚非與他撕破臉之時。
思及此,蕭紫衣忙掙扎變爲跪地姿態,跪行着爬到祁睿面前,低俯着首,作出顫抖驚恐道:“殿下恕罪,妾身今日身體略感不適,方纔一時糊塗,無意衝撞殿下。”
祁睿怒瞪着她,片刻,才怒不可止吼道:“你們一個兩個,皆不讓我順心!你也給我好好在房裡關着反省!”
語畢,也不再等蕭紫衣回答,擡腳在她身上重重一踹,將她踢翻在地,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蕭紫衣按住腹部蜷縮在地上,緊咬着牙不痛呼出聲,臉色蒼白地深吸着氣,額間已見了一層冷汗。良久,才扶着牆,艱難地站起身,行至桌旁重又坐了下來,伸出手以指尖拭去脣邊血跡。雖然身上陣陣疼痛,但她眼底盈動的一抹神色,卻是清亮而堅定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