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幽國都城翼城之內,已是盛夏。
與常年悶熱的月國不同,其餘幾國,皆是四季分明,入夏的翼城晴空萬里,豔陽灼熱,直曬得人睜不開眼睛。但即便是如此,仍阻不住城中的繁華。
易了容的蕭紫衣與百里墨混在街上的人羣中,有了月清流的幽篁令,他們自是暢通無阻地進了城門。望着眼前之景,蕭紫衣不禁心生出些許感慨。上次他們入翼城,也是夏天,如今寒暑交替,竟已又是一年。
只是那繁華依舊,卻改換了容顏,更替了天地,暗地裡的風起雲涌,又有幾人可以窺知?
他們一路行來,在酒館茶肆裡,聽得最多的,便是關於鎮國將軍意圖行刺皇上,被太子發現,關入大牢一事。已雲破天多年戎馬生涯的聲望,大多數百姓自是不信的。可衆說紛紜,誰也未能真正說出個虛實來。
“紫衣,我看我們需要先打探些消息,方能計劃接下來要怎麼做。”
蕭紫衣點點頭,“先去將軍府看看,然後我們去月清流的產業處,他那裡都是些情報高手,消息比其他人更要來得靈通。”
“嗯,我看這也是最快的辦法。”百里墨說到這裡停下來,腳步也略頓了頓,但卻沒有駐足,而是壓低聲音,警覺道:“有人跟着我們。”
“不錯,自我們入了城門,他就跟在後面了。”
蕭紫衣當然也察覺到他們被人跟蹤,只是對方似乎只孤身一人,且自腳步看來,輕緩虛浮,內力功夫並不見得有多深厚,卻靈活輕盈,非同一般。
百里墨沉吟,“會不會是他們有所懷疑?”
“我覺得不會這樣快,既然他目的不明,我們不如任他跟着,繼續做事便好了,反正跟久了,他不是放棄,就是露出馬腳。”
兩人說着,也不再耽擱,腳步不停地沿着記憶中的路,往鎮國將軍府而去。
纔到將軍府門前,便覺一陣清冷,外面街道上車水馬龍,卻唯有將軍府前這條街
,除了那兩隻依舊威嚴的石獅子,再看不到任何事物,就連從前總是筆挺地守衛在門口的兵士,也不見了蹤影。
“看來雲破天在城內的親衛,也被幽南調遣走了。”百里墨望着空空如也的門口,和將軍府緊閉的大門,“要不要進去看看?”
“不知道幽南會不會派人盯在將軍府內,此處不宜久留。”
“自已你說得對,謹慎爲妙。”
“看來從將軍府,是找不到什麼線索了,我們先找地方落腳,將消息探聽清楚。”
蕭紫衣說罷,重又邁開腳步,向着熙攘的街道走去,彷彿兩人只是經過,無意在將軍府門前停留了片刻一般。
才拐上街道,蕭紫衣脣邊便揚起一抹暗笑,看來,有人忍不住了。
她輕盈在人羣裡一側身,百里墨配合極好,手已準確伸了過來,擒向探望蕭紫衣包袱的那隻手。那瘦的幾乎皮包骨頭的手卻是極爲靈活,手腕一翻,便擺脫百里墨的招式,手又伸向包袱。百里墨迅速攔下他,那人也不罷休,一躲,一伸,目標明確。
幾不可查下,兩隻手已在人羣中過了幾十招。百里墨掌風如電,對方靈活似蛇。因在人羣中施展不開,又怕引來太大sao動讓人發現,一時間兩人也膠着起來,百里墨未能擒住那人,那人去取蕭紫衣包袱,也沒能得手。
眼見時間越耗越多,對方像是也不再戀戰,身子一偏,就要鑽入人羣中。
“想走?這東西你不想要了?”
一直觀戰未動的蕭紫衣,方纔輕聲開口,在她手中掂着一塊金光閃閃的令牌,她不知何時,已將幽篁令自包袱裡取出。依據剛纔這人的舉動觀察,他招招探尋的方向,便是這幽篁令,要擒住此人看似不易,因此她才賭上一把,大方地將幽篁令給拿了出來。
望着那流光溢彩的幽篁令,那人果然腳步一頓,有些遲疑地看着蕭紫衣,眼中露出些許垂涎之色。
“你想要,不如我們談談?”蕭紫
衣進一步誘惑道。
那人皺了皺眉,似在猶豫,片刻,才答道:“你想要什麼?”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一處詳談。”
“好,反正談一下,爺爺我也沒損失。”
那偷兒似是下定了決心,在人羣中直了直身子,蕭紫衣和百里墨這纔看清他的面容。很普通的容貌,應是在四十歲上下,一張沾了微塵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晶亮無比,透出些狡黠來。他臉龐尖而瘦,身形也比郭先兄弟中的六子還要瘦小,大抵也是因爲如此,才能隱沒在衆人中,不會被發覺。
蕭紫衣想了想,拿出月清流給的月紋令牌交給百里墨,“墨,我和他談談,你先去聯絡月清流手下,詢問下住何處比較妥當,順便打探些消息,然後我們在城西拐角經過的那個小茶棚會和。”
百里墨又看了看那偷兒,他自然也看出,這人除了身手靈活外,其他武功根基並不紮實,傷不了蕭紫衣,這才應了下來,拿了令牌先行離開。
那偷兒望着百里墨身形消失的方向,目光中又添了幾許新奇,“那是什麼令牌?好像用處也不小。”
“你胃口還不小。”蕭紫衣輕笑,“你要是答應我的條件,這令牌也考慮送給你。”
“真的?”偷兒眼底一亮。
蕭紫衣揚手一指不遠處的小巷,“我們那邊談。”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小巷,蕭紫衣環胸而立,並不急着開口,反倒是那偷兒,一直盯着她手中的幽篁令,生怕她一後悔,給收回包袱裡去。
“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蕭紫衣不答反笑,“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既目標明確的來偷,想必定是知道此爲何物,幽篁令四國內極其罕見,尋常百姓見過的少之又少,更別說以偷盜爲生之人,若我猜得不錯,閣下該不是普通偷兒吧?何不報上名字來聽聽?”
那偷兒聞言,也一改之前貪婪神色,站直了身子,定定地望向了蕭紫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