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那詭異的求婚,和定情信物之後,雲破天便失去了蹤影,整日裡不知在忙些什麼,唯有一羣不認識的人圍着蕭紫衣,裡外忙碌,一口一個夫人,叫得她幾欲崩潰。
剛聞聽雲破天的求婚時,百里墨和月清流倒是難得保持了高度的一致,雲破天敢娶她,他們便敢搶親。但冷靜下來之後,幾人坐在一起分析,都覺得雲破天不會是這般草率之人,定是另有安排。
想通了這一點,月清流繼續閒涼地等着看戲。百里墨雖仍頗有微詞,也還是壓抑下來,靜觀其變。整個將軍府,籠罩在一片微妙的氣氛之中。
時光從不爲誰而停留,白駒過隙,流水漸逝,轉眼便到了十五。
這日一大早,蕭紫衣便被折騰起來,一羣喜娘丫鬟圍着,爲她梳洗打扮。着了香粉,染了胭脂,秀兒本就有些清秀的眉眼細細畫來,明眸皓齒,每一筆皆勾勒出搖曳的風情,端是個丰姿約綽的美人。
火紅的鳳冠霞帔披戴在身,禮服是正紅色的,繡了雲紋牡丹,華麗異常,卻不顯庸俗。鳳冠乃是金絲掐制,垂下許多珍珠寶石。單是看着,便能將人的眼睛晃花了,且不再說有多重。
蕭紫衣裝扮好,站起一旋身,步履輕盈,珊珊作響。
弄好這一切,其餘人皆退了出去,只留和紫衣平日關係甚好的碧桃,陪在房中。
“秀兒,你真漂亮。”碧桃由衷讚歎,臉上流露出豔羨。
“人靠衣裝,不過是沾了這身華服的光罷了。”
“今日連皇上都要蒞臨,足可見對這婚事有多麼重視,而且,可你要嫁的人是將軍,多少女人夢想着能替代你,你怎不見高興?”
幽帝也要來?這蕭紫衣倒是第一次聽說。有抹微光在她腦海中拂過,想要捕捉,卻已快得消失於無形。
蕭紫衣微微一笑,依舊是一副淡然模樣,“將軍不過是一時新鮮,等這份心思過去,還不是另取新
人,舊人空老?若是這樣,倒誠不如得個一心人,男耕女織,恩愛一生。”
碧桃似乎並不理解蕭紫衣心意,眨着一雙明眸道:“秀兒你所指,可是一心一意?但四國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真有你所說那種深情?”
“自然是有,一生一世一雙人。”蕭紫衣一聲低嘆,似有繁複心緒一閃而過,“等你遇到這感情時,便會明白了。”
蕭紫衣話音未落,眼前便被一片紫霧模糊。她暗叫聲不好,就見碧桃已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而自己的意識,也在漸漸渙散。
她拼着最後一絲清醒,俯身抽出靴子裡的短匕首,狠狠劃在自己手臂上,鮮血頓時飛濺而出。那抹鮮明的痛,讓她瞬間精神一振,黑眸層雲散去,重又晶亮如電,獵豹一般。
“沒想到你這女人還很能堅持。”一道陰冷聲音傳來,隨即,賀尋的身影推門而入。
蕭紫衣孑然而立,與他對視,“你想幹什麼?”
“自然是賀喜,順便幫雲將軍問候一下他的新娘子。”賀尋說着,人已一閃身,棲近躺在地上的碧桃,出手扣住她的咽喉。
其實賀尋動作並不快,蕭紫衣也發現了他的意圖。可她雖靠傷口疼痛驅散毒意,行動卻無法敏捷如常,以至於未能及時阻止賀尋,只得用眼中寒芒,冷冷瞪着他。
“看我也沒用。”賀尋笑得殘酷,“你若耍花樣,我便殺了這丫頭。”
“別傷害她,你想要的我的命,有本事拿去便是。”
“哼,你早晚要死,但不是現在,我的人早已埋伏在將軍府外,只等皇上一出現,便出手刺殺,即便不成,也會有云破天布在城外的重兵,將禁宮包圍,助我賀家登上皇位。只不過,你是按住雲破天的一步棋,他這樣重視你,有你在手,想除掉他並非難事。”
“利慾薰心,背信棄義,虎狼之徒。”
蕭紫衣終於明白了賀尋的計劃,先
是讓雲破天幫着奪取皇位,然後再過河拆橋,殺了雲破天。只可惜,他看漏了一環,雲破天的死結,並不是她。
“想要成大事者,必不能婦人之仁。”
“鼠目寸光,難成大器。”
賀尋眼底現出一抹戾氣,雙目泛紅,殺意涌動,可仍是按捺下來,扯動脣角一笑,“好伶俐的口舌,難怪那麼多男人都喜歡,連我都有些捨不得殺了你呢。不過沒辦法,只有將你和月清流抓住,送回月國交給大祭司,他纔會助我治理幽國之亂。”
賀尋察覺了她的身份,蕭紫衣毫不意外,只對他的交易感到不齒。引他國之力,爲自己皇權,與叛國又有何分別?
但她不解的是,月清流究竟是何身份,竟能讓月國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貴的大祭司如此下本,不惜對賀尋許下這種承諾?
“可惜,我還不想回去,怎麼辦?”
伴着調侃的聲音,水藍色身影飄然而至,落於屋內,如清波漾漾,灑落漫天華彩。而另一邊那墨色身影雖沉默,卻有凜然之氣,瀟瀟似林木參天,高山仰止,難掩其容。
見到蕭紫衣手臂上點點血痕,月清流笑意不變,只是眼底添了些冷色。百里墨握緊手中長劍,眸中墨色更濃。
“你們,你們別過來——”縱使無人移動,賀尋還是感受到來自眼前兩人的強大壓迫感,他心生不安,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可月清流與百里墨哪裡管他?對望一眼,竟是默契地齊齊出手。月清流身形一閃,無人看清他如何移動,轉眼已到了賀尋近前,賀尋本已戒備,誰知月清流自他身側而過,氣定神閒一伸手,便截過昏迷的碧桃。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而與此同時,百里墨的長劍,已刺向猶自未緩過神的賀尋。賀尋本能閃身,百里墨手腕迅速翻轉,根本不給賀尋再次閃躲的機會,長劍乘着風,夾帶着氣旋,毫不留情地刺穿賀尋左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