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張軒說道:“就請楊將軍派出精銳馬隊,去探一探夏邑城外的底細。”張軒說道。
“末將遵命。”楊繩祖說道。
楊繩祖知道這個任務,他責無旁貸,畢竟整個大軍之中,也只有他麾下的馬隊最爲精銳,派精銳馬隊當哨探的事情,不從楊繩祖軍中抽人,從哪裡抽人。
不過,張軒也不是那一樣將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寄託到別人身上的人。自然也要派出馬隊,尋找消息。
只是羅岱一去,張軒麾下沒有了得力的騎將,一時間心中很是懊惱。
雖然敵情不明,那是數百里之外的敵情,最近這些縣城,大多是闖營與曹營佔據的,雖然曹營與闖營之間已經撕破臉了,但不管怎麼說看,都還掛着一張皮不是。
對沿途軍隊的一些要求,地方上不敢也不能拒絕。
一路行軍,倒還順利。
不過,很快就遇見一件意外事件了。
“是你。”張軒說道:“你不是在臨潁了嗎?”
“將軍,在襄陽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大傢伙不忿闖王無恥,受您恩情,也不願意在闖王麾下混了,他們都願意來投奔你,我就棄了官,一併過來了。還請大人收留。”吳自蘭說道。
張軒一聽就知道,吳自蘭所言不盡不實,想必是吳自蘭是張軒的人,臨潁地方上都知道,而張軒又是曹營的人,闖王變成大順皇帝之後,明面上對曹營寬恕了,但是暗地裡沒有少排擠曹營安插在地方上的人馬。吳自蘭恐怕被張軒最後所說的話連累,在臨潁混不下去了。所以來投奔張軒。
此刻張軒想起了,還覺得自己小肚雞腸。
不過,不管怎麼說,怎麼看。吳自蘭主動來投,張軒也不能拒絕,說道:“吳兄弟來投,我自然再歡喜不過了,卻不知道帶了多少人來?”
“一千多人,都是臨潁的棒小夥,來投奔將軍您打天下的。”吳自蘭說道。
“好。”張軒說道:“吳兄弟,就暫且在我身邊做一名親衛吧。這一兩年軍中變化很大,吳兄弟不熟悉熟悉的話嗎,我怕吳兄弟不知不覺之間,犯了軍法,可就不好辦了。至於你帶來的臨潁子弟,都安置在臨潁營之中,想來也委屈不了他們。
不過張軒默默計算,暗道:“我從臨陣抽調這麼多壯丁,會不會將整個臨潁的壯丁給抽空啊?”
這個時候的張軒也只是想想而已。
安置了吳自蘭之後,隨即又有人來拜訪,卻是一名信使,乃是大順河南節度使粱啓隆寫給大順汝寧節度使張軒的。
其中充滿了挑撥離間之語,不過最後倒也有一點別的東西,就是關於王漢,馬士英的兵力部署情況。
其實整個大順嘴擔心袁時中的不是別人,正是粱啓隆。
他擔心並不是與袁時中的關係多好,純粹是脣亡齒寒。粱啓隆是師爺出身,沒有打過仗,而且即便是打過仗,手中也沒有多少人馬啊?張軒在汝寧軟硬兼施,纔算是將所有土寨都納入自己的管理範圍之中,粱啓隆可沒有這個本事,即便手頭有幾千兵馬,也不敢與官軍一戰,而且袁時中被官軍消滅之後,粱啓隆就首當其衝了。
故而不管曹營與闖營之間,有什麼矛盾,放在粱啓隆的心上,正他想張軒趕快去解了夏邑之圍再說。
張軒剛剛雖然不知道粱啓隆的情報是真是假,但是卻細細揣摩一番。
“大人。楊將軍求見。”吳自蘭說道。
吳自蘭很快就適應了角色,擔當起張軒的親兵了。
“請他進來來。”張軒說道。
楊繩祖進來之後,立即說道:“將軍,有消息了,準確的消息沒有,但是大概的消息卻已經有了。”
隨即楊繩祖將一張絹布鋪到了桌子之上,拿起一個燭臺,說道:“將軍,請看,這就是永城,這就是夏邑,這是睢水。”
張軒細細一看,發現跟粱啓隆弄過來的情報,相差不大。
首先是馬士英的交通線,就是睢水。
睢水是淮河的支流,馬士英大部分輜重都是從鳳陽運過來,沿着睢水運到永城來了。不過夏邑在永城北方几十里,沒有河道相鄰,故而從這裡轉爲陸運,還有一部分繼續沿着睢水北上,到文家鎮轉陸運,可以節省一段路程。
這一道睢水根本就是支撐馬士英保持在歸德存在的生命線。
張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斷掉這一條線,不過細細一看,不由長嘆說道:“可惜了。”
顯然馬士英跟張軒想到一塊去了,駐守永城的居然是黃得功。
“既然勇衛營大部分都在後方保證後勤,那麼在前面攻城的是誰啊?”張軒心中如何閃過這個疑問,細細一看,卻是:“劉澤清,劉良佐,金聲桓。”
馬士英總督三部兵馬,做長圍困住夏邑城。
不過,張軒看了馬士英的佈置,反而鬆了一口氣。
“馬士英的攻擊慾望不強烈,反而相當的保守。”張軒心中暗道:“不過,這樣一來,即便我不來救援,夏邑也能堅持很長時間了。”
“楊將軍,有何良策?”張軒問道。
楊繩祖沉吟一會兒,說道:“其實我們在睢水西岸下營就行了。這馬士英明顯只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軍可虛張聲勢。拖延時間便是了,我看馬士英本人,也有拖延時間的想法。”
張軒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雖然如此,但是也要防止另一個情況。如果馬士英覺得拖延時間,只需一支流寇就夠了,進而猛攻夏邑城,到時候我們救與不救?”
楊繩祖問道:“那依統領的意思是?”
張軒沉吟一會兒,其實楊繩祖的辦法,不失爲一個敷衍了事的辦法。但是張軒在臨潁城南之戰中留下了深深的陰影,給他的最大教訓是,絕對不可將主動權拱手相讓。
即便現在他也想佔據先手。
“我有一個計劃,只是太冒險了,卻不知道楊將軍,願不願意聽我的。”張軒說道。
楊繩祖說道:“統領說笑了,軍令在身,不敢有半點違逆。將軍下令即可。”
張軒還能信他的鬼話嗎?像這樣的高級將領,不事先溝通好,豈能真正是一道命令下去就行了?
張軒立即將自己的想法,細細的一點點的告訴了楊繩祖,楊繩祖頓時皺起眉頭,說道:“統領好大的手臂,如此一來,你就將這一戰的勝負手,放在我身上了?你就如此信任我嗎?”
“不。”張軒說道:“我信的是,曹營精騎,天下無雙,當初我是也跟着大隊人馬奔襲過襄陽城的,難道這區區小事,楊將軍給我說辦不來嗎?”
楊繩祖明知道張軒是激將法,但依舊忍不住,說道:“好,這件事情,我給將軍辦妥。不過,我事先跟你說好啊,一擊不中,我可就立即撤退了,不能爲你殿後了,到時候你走得了走不了。我不要說我言之不預。”
張軒說道:“這事情我都想過了,如果你不行的話,我就按照之前的計劃,在睢水之西下營,到時候你這五千騎在營中也是沒有什麼用處的。”
“那麼我這就去準備了。”楊繩祖說道。楊繩祖走到門,又回頭說道:“張統領,我本以爲你是一個小白臉,不過,你這個虎口拔牙的膽子,的確不錯。我有幾分信闖營給你取的外號了,小周瑜。”
楊繩祖說完之後,就離開了。
張軒暗笑道:“這都什麼審美觀啊?不能取一個好聽的外號嗎?”
隨即張軒的心就沉了下來,又是一場賭局,下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