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雨露, 幾番雲端。
當一切歸於平靜,熱汗尚未退去的兩人靠在一起,溫情又回到了原點。
從前的爭吵成了此時的玩笑梗, 當迷底被揭開時, 冰硬也成了溫柔。
愛情是溪流, 你可以想象它細水長流, 但你別奢望它一直靜緩深流。溪水是活水, 坡緩時它就安寧,遇到灘急它就跳躍,縱然變化多端, 終歸要匯江入海。
身爲男子漢,不糾纏前事, 冀揚開始爲以後做安排:“我的視覺恢復了, 最後一顆魄珠的事由我自己來, 不能再讓你冒險了。”
柳青欒沒有強烈反對,也沒立刻應諾, 只淡淡地說:“我不出面,陳善根能現身麼?他知道只要捏着你的魄珠,你的修爲就會大受影響,並且境界一直停滯不前。他是不必着急的,血色十字會暗藏的勢力還不少, 他總有地方躲。而你……卻是等不起的。血色十字會做過那麼多邪惡的實驗, 誰知道他們會拿你的魄珠做什麼?最後一顆魄珠沒能收回, 我始終放心不下……”
說理, 柳青欒第一次佔了上風。
冀揚知道他的性子, 沒辦法強拗、只能妥協:“那你得答應我,不能單獨行動!”
柳青欒勉強點頭, 他本意是不讓冀揚出面,問題是他也沒辦法說服冀揚。
溫存正好,敦敦的敲門聲響了。
門外,白無常故意清咳一聲之後才問:“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現在可以進去嗎?有急事,在線等!”
柳青欒一時着了慌,自己還光着身體呢!
想穿衣服吧,衣服已經被冀揚全撕爛了。
尼瑪這可如何是好?
冀揚倒是鎮定,伸手把毯子拉過來裹住柳青欒,衝門外說:“進來吧!”
黑白無常一進門就嗅到了那股不同尋常的味道,且歡且愛之後的味道。看看落在各處的碎布爛衣,再看看牀上用毯子裹身的兩人,房間裡剛纔經歷過怎麼樣的“激烈鬥爭”,不言而明。
捉-奸-在-牀的現場版——早來一刻鐘就好了。
白無常最會來事,他不問冀揚,而是問柳青欒:“青欒兄……你還好吧?”
柳青欒縮在毯子裡,只把腦袋和脖子露在外面,強裝淡定:“我很好!”
白無常看到柳青欒脖子上一塊塊紫色的吻痕,扭頭朝黑無常擠眉弄眼。
柳青欒看不到自己的脖子,但他能從黑白無常的眼神交流中覺察出深深的惡趣味,於是他在毯子底下伸手,戳了戳冀揚結實的大腿。
冀揚心領神會,板着一張boss臉問:“有事沒事啊?沒事就請早回,別白白佔用我倆寶貴的休息時間。”
“是嗎?休息也能出一身汗?”一向少言的黑無常也忍不住調侃起來,“看來天氣有點熱,不適合蓋毯子。”
事實上,容家的各個小院都設立在法術拓展的次元空間裡,也就是俗稱的靈質空間,每一個小院都會根據居住者的喜好而衍生出相對應的環境。
譬如貓妖住的院子裡有金魚池,屋子則相對乾燥溫暖。相反,女妖知墨的院落則相對溼潤一些。蘇青荷的院子儼如夏日,林瑞住的院子則是雲氣繚繞。
由此可知,身爲人類的冀揚住的院子,環境達到人類生存最佳,一定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黑無常所言,完全就是另有所指。
冀揚是開得起玩笑的人,但架不住他身邊的柳青欒臉皮薄啊!柳青欒很窘,冀揚的臉色也就拉下來:“黑白二位何苦拐着彎揶揄,今日你們與我兄弟情斷,好走不送!”
白無常一聽,壞了,這是重色輕友沒邊沒際啊,趕緊恢復正經臉勸道:“別啊!我們已經在門外強調過了,我們來是有重要的消息告訴你們,並沒有揶揄的意思,你別瞎理解哈!”
“我們是關心你!”由於不擅撒謊,黑無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特別不走心,一看就眼神空洞沒入戲。
冀揚懶得拆穿他們,擺擺手透出高冷貴族範:“有事就快說,別廢話!”
事實上黑白無常在冥府的位階比冀揚高,二位爲什麼如此低聲下氣討好冀揚呢?難道骨子裡帶着抖M屬性麼?
當然不是啦!
冥府黑白兩位吉祥物之所以對冀揚客氣,一是因爲私交真的不錯,他們是看着冀揚長大的,可謂是冀揚亦師亦友的恩人,自然不會爲了冀揚的某些小態度而氣結。
至於原因二嘛……
說來丟人——由於冀揚近段時間不能工作,他在冥府的一應任務全被判官大人轉到了黑白無常手裡頭。如此一來,黑白兩位神君不僅每天工作超過法定的八小時,週末雙休都沒有了。所以啊,他們逮準了機會就收集情況,務必幫助冀揚快些恢復工作能力。說白了,就是爲了自己。
黑無常朝白無常使眼色,示意白無常述說詳情,白無常嘴皮子比較利索。
“是這樣的。崔判官最近很是火大,說是生死簿上註明了前幾天必死的凡人……冥府居然拘不到他們的魂魄。”
“然後呢?”冀揚表情不變,語氣中透出了興趣。
判官大人做事向來一絲不苟,出了差子那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但凡生死在籍的,那便不容有失,所以崔判官當即派了夜叉和陰兵去查,結果被當方土地告知,那凡人確實是死了,只不過魂魄被幾個修行者給搶先強行拘走了。”
柳青欒聽出了端倪:“這件事發生在什麼地方?”
他一激動把毯子抖落,鎖骨、胸膛大面積暴-露出來,吻痕有如桃花朵朵開。
這一回白無常和黑無常硬是忍住沒笑,冀揚頗覺不好意思地替柳青欒扯高了毯子。
只怕過了今晚,“冀揚的真空壓印吻”就要傳遍冥府同事的耳朵了。
“在鄰城S市。”白無常回道。
如此,冀揚也大概明白了黑白無常的意思。
陳善根與簡同時消失不見,柳青欒遍尋不果。陳善根倒還好,簡是有着蔡家血脈的鬼修,鬼修對於魂魄的需求……其它類別的修者幾乎不會修習與魂魄相關的法術。
S市到H市乘坐高鐵只需半個小時,也就是說,引發崔判官震怒的那件事很有可能是簡做的。搞不好,陳善根就是同謀。
“真是一條大好消息,謝謝你們啦!”冀揚的臉色變得和悅起來,老天爺再一次讓機會的天平向他這一方傾斜了。
黑白無常不多逗留,因爲打擾人家“休息”是不道德的。
臨行之前,黑無常把一張紙條彈給了冀揚,紙條上記載了S市那個凡人生前的家庭住址。
人走了、門關了,柳青欒終於不用再遮遮掩掩,甩開毯子問:“怎麼辦?我們明天就出發麼?”
“不急。”冀揚伸手在柳青欒大腿-內側摸了幾把,“你明天能動麼?”
“怎麼不能動?”柳青欒搖手伸腿,果然半分無礙。
冀揚的手掌又開始在柳青欒身上游走:“真-耐-操-啊!怪不得天生力氣大呢!”
柳青欒果斷打掉冀揚的手:“二者沒有必然聯繫!”爬起來去喝水。
結果,爬起的過程中被冀揚很不客氣地在臀-部捏了兩把。
柳青欒防不住,只能生受了。他先前出了太多汗,這會兒渴得不行,自己咕嚕咕嚕灌了三杯,還貼心地幫冀揚倒了一杯。
冀揚趁着空檔展開黑無常留下的字條,一目掃過即皺起了眉頭。
好熟悉的地址!
柳青欒過來;冀揚接過水杯,又把紙條交給柳青欒。
柳青欒對那個地址更加熟悉:“這不是我媽租房子的那裡麼?”
雖然生活條件顯著改善了,柳媽卻不肯辭去環衛工人的工作,她說回老家也是閒着,她捨不得天天在一起掃街的老工友。
事實上,就算柳青欒一分錢不掙,僅憑冀揚的關照和補貼,柳媽也能生活得很好,然而老人有老人的想法,親兒子也難改變。
柳媽住在S市郊區——其實與農村無異,一眼望去都是平房,居民們的氣質也與城裡的真假富豪們大相徑庭。
在柳青欒看來,只要能夠跟陳善根扯上關係的事就不是好事……儘管沒有任何證據指向柳媽受到了波及,然而柳青欒莫明提心吊膽。
冀揚喝完水,瞅見情不自禁變了臉色的柳青欒,安慰道:“這個時候不能自亂陣腳、瞎擔心!”又輕聲詢問,“陳善根以前見過阿姨麼?”
柳青欒目光不離紙條,哼着氣點頭。
饒是冀揚一向鎮定,此時心裡也暗叫一聲不妙。
真是操-蛋,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這個陳善根是水蛭化形的妖物麼,纏得這麼緊!
旖旎的氣氛被冰冷安靜代替,就算兩人都還光着身子,所有情-欲的火焰都被冰冷給澆滅了。
還好冀揚是真男友力max,在柳青欒內心亂成一鍋粥的當口,他想到了主意:“咱倆都夠傻的,你給阿姨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不就行了麼?”
果然是好主意,一下子就讓柳青欒從半石化的狀態中化解出來。
拿起手機忐忑不安打過去,那頭熟悉的一聲“喂”讓柳青欒心口的大石瞬時落地。
聊完電話,柳青欒整個人都恢復了生機,撲過去啵了冀揚一口:“關鍵時刻還得有個能出主意的!”
冀揚見他心情好了,這才放出不好的話:“我覺得我們明天最好去一趟S市,既然陳善根認識阿姨,阿姨在那裡終歸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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