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虞二奶奶等人自然是猜不透的,不過董家要租虞園建私廚,這倒不是不可以。
“二姑娘,虞園是你的嫁妝,你自己看看。”虞二奶奶盯着二姑娘說。
虞淑華看了看長青:“長青怎麼看?”
“當初二爺置辦虞園時,便也是想找個大廚,然後再搭配四馬路分店的點心,搞一個私人酒會似的俱樂部,大體也是類似於私房廚這樣的東西,只是好的廚師難找。”長青道。
當初虞二爺建四馬路分店和虞園時起的便也是這個心思。
長青這樣說也是同意的,畢竟虞園現在空着,每天打理卻不能少,只有出沒有進也不是個事。
“那就租了,讓董婆把虞園的名氣做出來,今後就不愁沒有好大廚來。”一邊虞淑麗接嘴道。隨後又翹了翹嘴角:“二姐,要不要問過虞景明呀……”虞三姑娘挑着眉,說着反話,諷刺起她二姐來。
虞二奶奶也拿冷眼看着二姑娘,這個二姑娘的性子也不曉得隨了哪一個,真是讓人恨鐵不成鋼。
二姑娘沉吟了一會兒,看了看她母親,又看了看一邊臉隱在燈影暗處看不清表情的虞淑麗。她自曉得她孃親和三妹的意思,一些事情不好再事事問大姐了。
“好,長青,我做主,你就租了。”虞二姑娘跟長青說。
二姑娘心裡嘆氣,她剛纔雖然嘴上說沒有證據證明卞維武做的事情跟大姐有關,但中午的時候,卞家兩兄弟都來找過大姐,一些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她倒是不怪大姐,只是她是要嫁進榮家的,有些事情能避就避一些吧。
吱呀的門聲響,虞三姑娘嚇了一跳,以爲是虞景明進屋了,她被卞維武壓在牆上,是大姐解的圍,這會兒那心裡自不免又氣又心虛。
三姑娘側臉一看,進來的是楊媽的小女兒春蘭。學校裡放了寒假,如今回了虞宅跟着楊媽夫婦準備過年。
春蘭跟三姑娘一般大,楊媽夫妻在虞家這些年,也有些積蓄,曉得這年月,不識字總是不行的,於是打小便送了春蘭進學,跟三姑娘一個學校,只是兩人身份尷尬,所以在學校裡,春蘭同三姑娘只做不識,三姑娘自然也不打春蘭曉在眼裡。
“喲,哪家的丫頭半夜三更還在外面閒逛的?”見着是春蘭,虞三姑娘鬆了一口氣,之後卻有些惱羞成怒的發難了。
春蘭拄在那裡不啃聲,心裡卻不以爲然,她可不是虞家的下人。
“行了,你衝她發什麼邪火。”虞二奶奶揮揮手,春蘭屈了屈膝,便躲進了側屋。
然後是小桃進來,拿了藥水又出門。
虞三姑娘看着小桃手裡的跌打藥水,眼神暗了暗,嘴巴呶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響。
廳上的自鳴鐘噹噹噹的響了起十二下。
“行了,都回屋睡了。”虞二奶奶打了個哈欠,楊媽便跟着二奶奶進了屋,侍候二奶奶睡下,出來時又吩咐阿月和小喜,幫兩位姑娘整理鋪蓋,準備熱水,又吩咐春蘭收拾廳上的東西,照應好火盆。
二姑娘虞淑華帶着阿月先上了樓,三姑娘卻好似還有心事,斜斜的依在樓梯口。
楊媽趁着春蘭去大門邊耳房拿掃把的時候揪着她問:“你好好的,怎麼得罪了三姑娘?”
“我哪裡敢得罪那祖宗,她是有氣朝我撒。”春蘭拿着掃把,氣哼哼的說。
“她有什麼好氣的?”楊媽問。
春蘭看了看遠遠廳上倚在樓梯口邊,好似在數螞蟻的三姑娘,低低的在她孃親耳邊說:“我剛纔從鄧家出來,看到卞維武把三小姐壓在牆邊,正好大小姐過來,拿了手上的暖壺重重的砸了卞老二……”
聽着這話,楊媽倒吸了一口氣:“你給我聽着,這事你只當沒見過,千萬不要傳出去。”
“曉得哩。”春蘭聳聳鼻子,有些不以爲然,肚子裡卻說,又不是她一人看到,鄧香香也是看到了的。
大門再一次吱呀的開了,廳裡的三姑娘轉過臉來,這回進來的是虞景明。
虞景明帶着小桃進屋裡的時候,那眼尾掃了一眼耳房邊上說話的楊媽和春蘭。
楊媽和春蘭那背便有些涼叟叟。
虞景明眼尾掃過之後,便越過兩人進了堂前。
“二嬸睡了嗎?”虞景明問站在樓梯口的虞淑麗,兩眼直直的,眨也不眨。
“剛睡下,應該沒睡着。”虞淑麗眼神起先有些閃躲,然後挺着胸跟虞景明對視,心裡卻有些懊惱,怪自己不爭氣。
“二嬸,今天可驚到了沒?”虞景明就站在虞二奶奶的門外提高了聲音問。
“自你虞大小姐來滬,我哪天不驚,這哪天要是不驚了那才真要驚到了。”虞二奶奶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
“二嬸沒驚到就好。”虞景明笑笑,帶着小桃擡腳就要上樓,又覷了一眼虞三姑娘:“做任何事的時候要想想會有什麼結果?要如何收場?承受不了結果,收不了場的還是儘早收心,否則吃虧的是你自己。”
虞景明說完,也不等虞三姑娘迴應,便擡腳上樓了。
虞淑麗站在樓梯口,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衝着虞是就明的背影直咬牙。
“三兒,虞景明說的什麼,什麼意思?”虞二奶奶在屋裡沒太聽清,揚聲問。
“娘,沒事,你睡吧,誰曉得虞景明發什麼顛。”虞三姑娘硬嘴岔開,隨着虞景明的腳步上了樓,把樓板踩的咚咚響。
一會兒堂前靜了下來,院子裡夜風有些刺骨。
巷尾鄧家。
鄧香香抱着貓坐在屋裡,油燈昏昏暗暗的,她想着這前抓貓時不小叫砸了戴謙的額頭,臉便有些紅,傻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