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她似乎有些不會說話了。
我笑着看了看她,“昭媛是去年進宮的吧?”
她倒是痛快的點了點頭。
“那麼當時負責教導新秀女禮儀的教引嬤嬤是哪一位?竟然訓導出這麼懂得規矩法禮的沈昭媛?”不得不說,我是帶有一點嘲笑的意思的。
可是這位主兒倒是絲毫沒有察覺,反而譏笑了我一句,“貴妃娘娘當日不是未經選秀直接入宮的麼?竟也聽說過教引嬤嬤?”
明裡暗裡諷刺我麼?
我聽了倒是覺得好笑,因此便真的笑了。
“不過,本宮怎麼覺着昭媛的教引嬤嬤有些本末倒置?”我笑着回頭看看夏兒,“后妃不可擅自接見外臣,這一點昭媛倒是清楚。那麼,這最基本的,昭媛見到本宮連個安都不請,說話不分主僕,絲毫沒有昭媛該有的風範,本宮今日可真是長見識了。”
聽我這麼一說,身後子謙和夏兒都很給面子的樂了出來。便是沈昭媛手下一些小宮女也跟着抿嘴偷笑起來。
臉色更是如打翻了調色盤一般,五顏六色的一時如花開一樣。
我笑着從她身邊走過,啓齒輕道:“昭媛也不必跪安了,本宮今日能提前從昭媛臉上欣賞到奼紫嫣紅的春色,心情實在是好,因此,也不會計較這些許的小問題了。”
果真是年輕孟浪,相比之下,還不如那吳月娥,多少還有點惠妃的品格。雖然可惡,但畢竟有點水準。這沈玉珍,像是市井一般的小民,小打小鬧的,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本來聽說趙崇熙病重,心裡就有些爽朗,經她這麼一鬧,我的興致又上來了。
“今兒她怎麼就有閒工夫專門盯着我?”頭也不回的問。
“想來是今天在路上碰上了去延藻宮的薛妃娘娘,被薛娘娘諷刺了幾句,因此心裡存了恨,要找薛娘娘的麻煩,可是偏偏……”子謙一臉苦笑的看着我。
我抿嘴一笑,“原來是馥兒闖禍了。”
“估計是預料到娘娘不會讓薛妃娘娘吃虧的,所以便直接找到咱們這兒來了。”夏兒也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下回可得把馥兒栓牢了,別讓她又出去碰上什麼。”我也是一笑而過,這些事情,讓子謙去煩就是了。
“娘娘可還要到承乾殿?”還是子謙提醒了我。
想想最近明照又要張揚一番,便搖了搖頭,“免了。”
“娘娘最好還是去一趟,最近宮裡關於您和皇上感情疏遠的流言又起了。”子謙有些不懷好意。
什麼叫“最好還是去一趟”?一進承乾殿,肯定又被靈脩纏上了。
走宮這種事,做得多了,真的會給人以口實。“不去,你有事稟報就自己去。”有點賭氣的撇下一句,我也知道一個月了不來翊書宮找我就是等着我走宮,他有意讓我寵妃的地位重新樹立起來,可是我總不能事事聽之任之,尤其明照很快要被委以重任。
而子謙和夏兒,很明顯都在我背後偷笑。
“娘娘當真不去?”不知怎麼,夏兒突然又問了一句。
“出來這麼久了,再不回去宮裡要出山大王了。”想想珊兒那個小樣,均兒和靜兒兩個真是太可憐了。
“要不要朕派上將軍跟你回去剿匪?”背後忽然傳來低沉而婉轉的嗓音,嚇了我一跳。
本來是想回頭瞪夏兒一眼的,卻被這個人完完全全擋住了視線。
似乎一個月不見,他氣色好了嘛!
“你……什麼時候來的……”不知怎麼,原本還理直氣壯的,見了他,說話都不成句子了。
他故做沉思的想了半天,“也沒什麼時候,大概就是然兒誇別人‘奼紫嫣紅’的時候。”
那,我剛纔跟子謙他們說的氣話不是都被聽見了?
完了,晚上肯定要被他收拾了。
不能輸的太沒面子了,我一仰頭,“也不知道你那‘奼紫嫣紅’今天怎麼興致這麼高,不好好在御花園呆着,偏來找我麻煩。”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誰讓然兒偏跟殷齊祖孫走到一塊兒的?”
滿是醋味的,我開始還有些莫名其妙,忽然就什麼都明白了,“你是氣我過門而不入所以故意看別人氣我是吧?”
他點了點我的鼻子,“送你一點笑料罷了,看我爲你費了多少心?”
我眼睛朝天瞥了瞥,“你居然還有理了……”明明是極驕縱的一句話,偏偏我一點底氣也沒有,只換來一陣笑聲。
“我沒理,所以纔來賠禮啊!”大手一把將我攬到懷裡,“快走吧!不然我的寶貝女兒真要是佔山爲王了,以後我這做爹的要進去還要留下買路錢了。”
我嗔了他一眼,還是乖乖由着他去了。
散步走回翊書宮,路上竟沒有碰到什麼旁人。
一進門,就被一個小東西撲住了。
低頭一看,均兒紅着小眼睛扯着我的衣角,模樣又驚又懼。
靈脩剛欲伸手抱他,卻被我一手打住。
蹲下身來,跟兒子齊平,“怎麼了均兒?姐姐又欺負你了?”
他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靈脩,又看了看我,結果沒有如我預料般的告狀,卻搖了搖頭,“哥哥在呢她不敢……”
我不禁一時好奇心起,看了看靈脩,他倒是一副寵溺的樣子。
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那怎麼啦?”
突然一屋子的人都圍着他,因爲大家都很想看看這個小東西又怎麼了。
“午覺起來離離姑姑不知道哪兒去了,我去哥哥屋裡找,結果丹兒姑姑說哥哥還沒起來……”明明眼睛是紅的,可是聽起來卻一點也不委屈啊……
“又去靜兒屋裡……”越說聲音越小了。
我心裡頓時明白了七八分,這個小搗蛋鬼,估計又在靜兒屋裡搞了什麼破壞了。
“然後就搖他睡覺……”眼睛又紅了。
“然後把他搖到地上去了……”果然自己也知道做錯了事情,還把臉捂上了。
我趕緊擡頭看看跟在他後面的離離,“靜兒怎麼樣?”
她搖搖頭,“裹着厚厚的被子呢,沒有摔着,甚至還睡着。”
我微微安了心,拿下他的小手,“那寶貝兒你哭什麼?”
他聽我這麼問倒是愣了一下,結果突然又撲到我的懷裡,“嗚嗚……娘……”
其實不過是怕我對他疾言厲色,所以這小鬼東西纔會自己跑來認錯。
我帶着笑意看了看靈脩,他只是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
“均兒那麼喜歡弟弟的搖籃,下次給你再做一個好了。”我雖然不會兇他,但也不能哄他,尤其不能讓他覺得自己做的對。
一歲半的孩子,已經能做惡作劇做到讓明照都頭痛不已,卻是又愛又恨,只能說,這個小東西真是個寶貝。不過,我還是對他不能太寵了,否則惡作劇過了頭,就變了性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