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迫自己忍住,也不考慮自己還是個孕婦的問題了。反正我不正好要換一種生活嗎?單純點說,從我進宮,一直欠靈脩太多太多,甚至差點就跟別人跑了。現在幫他一把也未嘗不可。可是,我能做什麼?
害人?恐怕不行,我一直不屑於此。
作僞證?倒是在行,可那不是變相的害人嗎?
深吸一口氣,“子謙啊,你家主子還真是個廢物!”
他微笑的搖了搖頭,我懂他的意思了。
“算了,那我就做一次惡人吧!”我吐了吐舌頭,也顧不得自己已經晉升後宮勾心鬥角的一員了。
“你有紫堂花沒?”我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有,就是那碗給娘娘的安神湯,被奴才扣下,卻還沒有處置。”
“那怎麼跟香兒說的呢?”
“就說是涼了,要再熱一下。娘娘有何打算?不到萬不得已,您別拿自己開玩笑,奴才並不會解。”
我淡淡一笑,“皇上此時不是就差個證據麼?”
不僅如此,我也不完全相信甄妃會有如此深的心機,更不願意相信香兒真的要害我。
“是,娘娘要親自去試?若是不成功?”他皺眉,想着下面的問題。
我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也是經過很痛苦的掙扎的啊!若是不成功,那也是命中註定的。如果我不弄清楚整件事倒是無妨,可火已經燒到自家門口了,我們難道坐等家中,等着被燒死嗎?想給甄妃脫罪,只要在她被囚之後再有人中毒,不就行了?所以我還會遭遇同樣的事兒。賀氏那邊可是皇后在盯着,給她下藥纔是提供證據。可我就不一樣,我的身份是不需要皇后再監視的,一旦出了事兒,還有轉圜的餘地。子謙,說實話,我不想這樣去死,也不能流產。這一胎本身就萬分兇險,若是流了,我的命恐怕也就沒了。”
我一口氣吐了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打動他。
“就算如此,娘娘也需要和皇上再商量一下。更何況,得需要一個時機啊!”老奸巨滑,還是沒鬆口。
我點頭,暫且混過去。
“要奴才去請皇上嗎?”他突然問道。
我有些疑惑,“怎麼,他說了不來了?”
他搖搖頭,但是語氣是肯定的,“娘娘現在身子沉重,恐怕不能侍寢啊。”
他說的不無道理,可是也不是定數。來不來,就在靈脩一念之間。而且,我回宮,無論如何,他也得做的讓左家面子上過得去才行。
“別急,把那碗安神湯端上來吧。”
“是皇后娘娘送來的,只是被那丫頭加了紫堂花。”他嚴肅地表情讓我覺得安心。
“換一碗吧,原來那碗別倒了,但是保管好了。咱們可弄不來那西域奇毒,還用得着。至於香兒,再仔細查查以前有沒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尤其是兩個孩子的安全一定要保護好。”我不得不謹慎一些。
他一點頭,我心裡便有數了。
“娘娘,丹兒說有事要稟報。”我剛停止了和子謙的密談,夏兒就神色匆匆的趕進來,也沒顧得上請安。
“丹兒?”我心裡一沉,“讓她到寢殿。還有,九江王抱來了嗎?”
“一併帶着呢,奴婢覺得您和總管在談事情,沒讓她直接過來。”
我和子謙對視一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奴婢給娘娘請安。”這個宮女,我平時並不太在意,即便她照顧我的親兒子。雖然懷疑過她進宮的原因,但我一直還是信任她,把冀兒交給她。照目前這個情形,我押在她身上,算押對了。
“起來說。”我不多費脣舌,希望她也能更快的適應翊書宮說話的習慣。
“是,奴婢剛剛抱小王爺找奶孃餵過奶,回屋換尿布的時候,覺得新尿布好像有些問題。”她戰戰兢兢的把冀兒抱給我,然後從夏兒手中拿出那塊尿布。
我一手輕拍着冀兒,孩子剛睡着,乖巧的窩在我懷裡,看樣子這會兒沒機會試試他還能不能認得我了。
我瞥一眼那尿布,並不覺得出奇,“你且說,這尿布怎麼了?”
她臉帶紅色,有些窘然。夏兒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她還是沒說。
這丫頭還是那麼上不了檯面。唉。
“說吧,你找我不就是要說嗎?”我沒有看她,否則她今天可能被話憋死了。
我也能猜到我此刻的臉色和眼神,絕非善類。都算計到我兒子身上了,也欺人太甚了。
“是。”終於決定說了,可還是抖個不停。
“尿布,被人換過了。奴婢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尿布還是原來那塊,卻被人動過。”
“動過?”
“是,娘娘。奴婢專職照顧小王爺,加之奴婢進宮前也是照顧府上小姐的,所以對於小孩子的味道十分熟悉。平日裡這尿布奴婢與思語二人都是分洗的,所以除了小王爺和奴婢,這尿布上沒有第三個人的味道。”費了好大勁,才說清楚。
“孩子的尿布,應該不會有人有興趣只是拿起來看看。這上面,究竟是加了些東西,還是?”子謙看着我,不再往深了說了。
一屋子人都靜了下來,等着我的吩咐。
我暗笑兩聲,“有人非要攪和翊書宮,咱們冀兒命大,加上丹兒心細,才躲了這次啊。就今天一天,我和冀兒差點相繼去見神明瞭。”
夏兒溫柔的看了我一眼,我硬扯着回了她一個同樣的眼神。“咱們宮裡很久沒有人員調度了吧,季總管?”我吐出這麼一句,意味着,從此刻起,關門打狗。
“娘娘,您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夏兒岔開了我的話,的確,到任何時候都不能忘了生活。
可我胃裡難受的很,並不想吃。
夏兒看我面露難色,知會我意,繼而說到,“那麼,奴婢現在就去把香兒叫來。”說着向外走。
我猛地一回神,“慢着。”
她緊忙停下來,回頭看我。
“子謙,先看看尿布上究竟是什麼。”事情好像沒這麼簡單。
他點頭,走過去從夏兒手上拿了過來,稍後,“娘娘,這不是紫堂花,應該是普通的砒霜,一般人若是沾上,對性命無礙的。可是,若是嬰兒,就不一定能受得住了。”
接着我的一聲冷笑,“夏兒先別忙,這事兒不是香兒做的。”
她和子謙對視一眼,然後說到,“奴婢現在就去查,究竟是誰接近了小王爺的屋子。”
我點點頭,“去吧,順便知會思語也要萬事小心。”
她很快退了出去,我哄着懷裡的冀兒,眉頭應該不是舒展的。
“會是皇后還是惠妃呢?抑或是其他的什麼人?”我一邊踱着步子,一邊嘟囔着。
“娘娘覺得呢?”他不僅沒回答,反而問了我一句。
“總之這個人是要借我的事情置甄妃於死地。香兒會下毒,是想給甄妃脫罪,就像李妃當時一樣。可眼下這個人,是要整死她啊。若是今天冀兒中了招,我們必定會上報皇上皇后,到時表面上是澄清甄妃與下毒事件無關,可實際上這毒藥不是紫堂花,太醫看過之後,便可知曉。這時,這個下毒之人再出面或是挑唆別人出面,指出這是有人爲救甄妃而刻意安排的,那甄妃先前的和眼下的罪名就都坐實了。”我心裡也沒底,此人的目標究竟是甄妃,還是就是我?
“怎麼樣?”看夏兒走回來,不等我出聲,子謙先問到。
“有了。”她有些沉痛,至少我是這樣的感覺。
“娘娘,是一個小太監,去年才進宮的,叫來福,此事還得季總管去辦,奴婢只是問了思語,並沒有打草驚蛇。她說今早抱公主去餵奶的時候的確看到來福的身影,但沒有多查。”
“她爲何不來回報呢?”子謙帶着懷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因爲除珊兒之外的事兒,她是不會管的,就算是我要被人毒死,她也未必會過問。”我說到,告訴他不必懷疑思語。
“既然這樣,那奴才明白該怎麼辦了。至於來福,是皇后娘娘的人。就算真的另有他人指使,皇后也必定是同意的。”
我淡淡的“嗯”了一聲,便專心的抱着我差點失去的孩子。
看來,這變天就要從我這兒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