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緊?”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夏兒依舊是守在我的牀邊。我心裡笑她大驚小怪,不由的問她。
“您還有心思說笑……”夏兒嘟囔了一句,但看着我的眼神還是那般溫柔。
我手撐在牀上,準備起身,眼前突然一片黑。我定了半晌,好像視覺又模糊的回來了。“夏兒,剛纔你跑出去幹什麼了?我怎麼叫都叫不住你。”我雖是坐了起來,可還是把全身縮在被子裡。說是發燒,可我一點都沒覺得熱,反而有些冷。
“奴婢去找季總管,讓他拿主意,然後就回來了,娘娘倒是昏睡了好一陣了。”
“哦,那他人呢?”
“給娘娘診脈之後去了太醫院,可能是找御藥房的人去了。”
“不要驚動了宮裡就好。”我還是冷,便又抽了抽肩膀。
夏兒起身到一旁的櫃子裡取了一條被子,“娘娘還是要注意保暖才行,要不要再加些炭火?”
“不了。”我搖搖頭。
“不過,剛纔何大總管倒是來過一趟了。”她打量着我的神色。
“怎麼了?”我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
“不過是娘娘和皇上鬧彆扭,苦了底下的人罷了。”她這話雖然說的打趣而無理,可我一點態度也沒有,讓她感覺我和靈脩可能是真的出了問題。
“是麼?”
“本來他是想請娘娘走宮的,結果看娘娘病了,也有些着急,估計是承乾殿那頭情況也不太好吧!對了他臨走之前,把這個留了下來。”說着給了我一個香包。
看起來很是眼熟。哦,是了,是夜雨讓杜正輝交給我的,可那天一陣慌亂,許是忘了拿了。
“有機會見到他,就謝謝他吧!”
“不過,他倒是讓奴婢轉告娘娘一句話,說是心上人送的東西,哪怕是一張紙也會視如珍寶,可不能隨意的就給忘了。”夏兒帶着不解與疑慮轉述給我,我卻是瞬間就聽明白了。
何貴兒的意思是,我心裡根本就沒有夜雨,戲做得再足也讓他看出了破綻。所以,他才願意來請我,願意試着讓我回心轉意。不然,以他護主的性格,我往後的日子就不知道會有多少意外了。
他也變成了不確定的因素,若是有天他心血來潮跟靈脩說了,我恐怕白忙了。看着靈脩過得舒心幸福,對何貴兒來說,可比一個左家的安危重要的多。
“吱呀”一聲,門開了,子謙端着藥碗走了進來,見我醒着,就快步走上前來,“娘娘,趁熱先把藥喝了吧!”
“現在什麼時辰了?”我眼前好像又是一片黑。
“丑時。”
“這麼晚了,御藥房還有人值守麼?”
“今日有人,因爲承乾殿那邊御醫和幾名太醫都守着呢,所以御藥房的管事也不敢回家。”
我象徵性的點點頭,一片漆黑,我什麼也看不見。
“子謙,你說,我只是傷寒麼?”
“不是,娘娘體內溫度極高,但是看起來並沒有出現燥熱,娘娘倒是一直說冷,奴才並不精通醫術,所以只能先去熱,少不得還是要請御醫過來看看纔是。”
“不知道是什麼病就要先去熱麼?”我皺了皺眉。
“若是熱毒侵了內臟,只怕御醫也回天乏術了。如果娘娘心有疑慮,不妨現在就請御醫過來看看,皇上那邊情況已經穩定下來,杜大人在那裡也就是怕出意外,走開一陣,也不會怎麼樣。”
原來打得是這個主意,這些人都不願意我和靈脩鬧翻。我也不願意,可是一想到糾結在這其中的問題,我心裡一下子沒了興致,“算了,你先出去吧,我有點累了。”
“娘娘這兩年行事從不被他人所擾,這次究竟是何原因,讓娘娘如此忌憚左相大人?”子謙將藥碗放在一邊,半蹲下來,從這個角度,我無論什麼表情都躲不過他的眼睛,而且,他的態度顯得很真誠。
我撇了撇嘴,“我也不想讓三哥去南邊。”
子謙失笑,看着我好一會兒,“原來是這樣,娘娘爲何不直接跟皇上明說呢?反而要堵上自己的前途和眼前的一切去營造一個□後宮的罪名呢?”
“這樣的事情,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提要求,乾脆讓他直接放棄起用左家,不是更快捷?”我嘴上一絲輕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蔑視我自己。
“娘娘既然這麼不相信奴才,那麼奴才以後也與娘娘隔層心思算了。”子謙也是一句冷話,我能感受得到他隱忍的生氣。
“何出此言?”我沒來由的心慌。
“娘娘私自與陳福約定,絲毫沒有與奴才知會一聲的意思,不就是怕奴才反對而阻撓麼?娘娘今日又私自做決定,不肯說明原因,不就是不肯信任我們麼?您是主子,當然是不必告訴我們的,可是長久下去,咱們主僕之間還有什麼能說?”他沒有橫眉怒目,但是過於平靜的表情讓我一陣陣的歉疚。
“季總管!”夏兒沒有料到子謙如此“口出狂言”,也是眉心一緊,急忙叫住了他。
子謙不肯鬆口,只等我的表態而已。
感動於他們的體貼,可是又覺得委屈,我坐在牀上,就瞪着眼看着他,眼裡聚集了越來越多的水氣。厭煩,我不喜歡什麼事情都靠哭了解決。
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我擡頭揚起一抹微笑,“陳福有信兒了?”
陳福不知道該如何聯繫我,估計應該是聯繫冰若的,可是又怕冰若那邊被何貴兒盯上,所以聯繫子謙倒是更方便一些。
“將長公主在南方的行蹤和叛軍的進攻路線送了回來,不過是假的。”還是沒有一絲波瀾。
“假的?”我有些不解。
“因爲叛軍的進攻路線迄今爲止沒有一座城池是與他送回來的消息一致的。”有了一絲不齒。
我笑着搖搖頭,“子謙,你再仔細看看送回來的東西,應該內有玄機纔是。否則,這陳福真是自尋死路了。”
“娘娘不親自過目麼?”
“不必了,你找個機會交給何貴兒吧,我懶得管了。”即便想管,也不能再不知收斂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轉身準備出去。
“等等。”我心裡一動,有些事情,還是說出來比較好。
“怎麼了,娘娘?”問話的卻不是子謙,而是夏兒。
我淡淡的笑了笑,“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想來我也不是真正的傷寒,可能是紫堂花餘毒誘發的吧!夜雨留下這個香包,估計一直佩戴在身上,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你們不必太擔心。我和皇上的問題,我會解決好的,先不必擔心了。只是最近可千萬要仔細三個孩子,我沒有心力去應對什麼差錯了。”
“是。”
“奴婢明白了。”
神色各異的兩人,心口不一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