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袁妃和丁昭儀來了。”門口小太監通報的聲音響亮的傳了進來。
“哦?”我微微有些遲疑,這麼晚了,來做什麼呢?
子謙湊到我們跟前,“丁昭儀大概是來賀壽的,袁妃許是來求個安心的。”
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求個安心?
“是,自從娘娘從雲間寺回來後,這位主子似乎一直都是仰娘娘的鼻息。咱們這邊兒有什麼動靜,但凡傳了出去,這位都會跟風而行。”
我眉心一蹙,“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一舉一動都是跟着我的步調?”
“是。”子謙點了點頭。
“那她與丁昭儀交好……”我開始有點明白,何以丁昭儀初次冊封便得到袁妃悉心照料。
“多半也是因爲當日丁昭儀是由娘娘帶進英華宮的。”他接道。
“這我倒是不明白了,咱們翊書宮哪裡有這麼大的魅力,讓袁妃這樣上心!”着實不可思議。
“你可還記得,我與你提過,寧華宮長生殿?”馥兒突然插上一句。
寧華宮長生殿?是指冀兒和珊兒週歲的那日?
“那日你站在殿上,一個仿若普渡衆生卻又顯得異常斑斕的笑容,當時在場的所有人,看你的神情都像是守望着自己的信仰一般。袁妃她……我頭一次看到她那般安寧的神情。”
我記得她提過這件事,卻沒有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說,袁妃是可信之人?”我拋開那些光怪陸離的想法,直擊重點。
她點了點頭,“至少目前是。”
我寬心一笑,反正子謙也在,“那就請她們到寢殿來說話吧!”
子謙點了點頭,親自出去迎去了,看來,對這二人,還是很重視的。
都是家常小衣,看來來的時候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貴妃娘娘吉祥。”兩人跪下請安,倒也不是什麼大禮。
笑着讓她們起來,丁昭儀發覺馥兒也在,又趕忙請安。
馥兒讓她起來,接着就“鳩佔鵲巢”的讓她們坐了。
兩人這時才擡起頭來,剛準備謝了坐下,袁妃卻突然渾身一頓,有些驚訝,卻還是壓低了聲音,“娘娘……莫不是有了身孕了……”
我隨意笑笑,“袁妃姐姐倒是好眼力。”
丁昭儀聽她這麼一提,也就不自覺的看向我的肚子,發覺果真微微隆起,便也驚訝起來,“這……嬪妾竟一點也沒有看出來……”
這是自然,丁昭儀畢竟沒有經驗,也不若袁妃在宮中時間那麼長。
我笑了笑,“現在不是看出來了麼?”
她卻突然漲紅了臉,略帶一點嗔怪,“嬪妾竟一直以爲娘娘是真的病了……”
馥兒雖是冷笑一聲,不過卻多少含了溫度在其中。
袁妃也是掩面一笑,最終還是用手撫了撫心口,“原來是這樣,臣妾倒要恭喜娘娘了。”
我淡笑着受了,接着說了下去,“不過這麼晚了,袁妃姐姐和昭儀來翊書宮,可是有什麼事情?”
兩人對看一眼,還是袁妃有些無奈的開了口,“本來皇上今晚是要到臣妾所居延藻宮的,臣妾爲了省得尷尬便到昭儀所居雲香殿閒聊,到了晚上聽下人回說皇上果真是從翊書宮去了延藻宮了,臣妾與昭儀便想着正好來給娘娘賀壽,來了才發覺原來薛妃也在。”說完臉上還有點訕訕的。
去了延藻宮?
我有些疑惑,是趙媛?
“怎麼會去了延藻宮?既是去了,姐姐又怎麼……”我故作不解。
“哦,倒是臣妾疏忽了,娘娘還沒有見過,今年新選進的趙婉容正住在臣妾宮裡。”袁妃面上還是帶笑,可眼裡還是閃過了一絲哀傷。
我眉心微蹙,“是新貴妃的妹妹?”
我還一直以爲那個女孩兒必定是不會受寵的。
來沒來得及說話,子謙便端了茶盤走了進來,“給各位主子請安。”
丁昭儀倒是與翊書宮的人慢慢的熟絡些,倒不是十分拘謹。
倒是袁妃接過子謙遞過的茶,起身謝道:“多謝季總管。”
“袁妃娘娘嚴重了。”子謙也是彎了彎腰,給馥兒換了杯茶,然後勉強算是對着我說,“娘娘,剛纔皇上派人從擷芳殿傳話過來,說讓娘娘早些休息,安心養病。”
“擷芳殿?”馥兒皺了皺眉。
袁妃雖也疑惑,可是什麼也沒說。
“是,似是剛從延藻宮過去。”說完站到我的身側,垂手畢恭畢敬。
丁昭儀抓着衣角的手似乎緊了緊,就連袁妃也有些憤然的意味。
“看來新貴妃果真是深得聖意,皇上人到了延藻宮還能拉得出來。”我有些涼涼的開着玩笑。
袁妃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我有些好奇這趙婷究竟做了什麼,讓袁妃與丁昭儀都這樣的不受用。
一時間竟然都沉默了,看來兩個人也有些裝不下去。
“這是怎麼了?”我這次是認真的問了。
袁妃思索再三,沒有想好該怎樣說。倒是丁昭儀,因爲與我也熟悉一些,雖平時不甚嚼人口舌,可是該說的卻還是明白的。
“沒什麼,只是新貴妃總是一副柔弱陰沉的樣子,不僅是同屆的秀女,連袁妃娘娘與嬪妾到她面前都不敢多說半個字。饒是如此,前日袁妃娘娘宮裡一個小宮女還是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丁昭儀聽起來仍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出了人命?
“怎麼回事?”我也提不起興致來,只是爲何子謙一直瞞着我呢?
“說是伺候趙婉容梳頭的時候梳子紮了婉容的頭皮,偏偏碰上惠妃陪着新貴妃去延藻宮看袁妃娘娘和趙婉容,於是這小宮女就被送到內務府了。”
這是唱的哪齣戲?
“所以呢?”我接着問。
“本來惠妃就一直想找袁妃娘娘與嬪妾的短處,偏偏拿了這一宗,便硬說是袁妃娘娘嫉妒新貴妃,便存了心思要治死婉容。原本惠妃是不依不饒的,偏偏新貴妃說此時絕對與袁妃娘娘無關,不可因爲一個宮女的過時而往下定論。兩人說着說着竟然越說越嚴重,最後竟然就送到內務府了,而且不曾讓袁妃娘娘開口辯解過。”丁昭儀說得有些氣極,可是這趙婷的妙處,倒是說得恰到好處。
算了,這樣的事兒,我也是不想知道的。
不過,知道了,就不能裝作不知道。
“看來惠妃還真是喜歡被人借來殺人。”我有些諷刺,想要出去什麼人,都會找上惠妃。當年惠妃推彩瑛下晚橋的事,我現在想起來還冷汗涔涔,下手之快,之狠毒,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趙婷果真不是個心胸磊落之人,尤其是花心思去對付這些庶妃,真把後宮當成是一輩子的戰場了。
她們自然不知道當時的事兒,只當我是就事論事。
對於我算計過的人,無論是爲害人,還是救人,我實在不願再多想了。
反正,我本非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