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能感覺到已經元氣大傷,即便夜雨可能已經盡力了,我沒死,已經是萬幸。到底是通過什麼下了毒?
又是通過誰?
整一晌午,只有我和靈脩兩個人,連午膳都沒傳。難不成還是靈脩親手下的?
我搖搖頭,不會的,再說我又什麼都沒吃,幾乎沒有可能是今天中的毒。
還是問一問夜雨吧!萬能的夜雨。
我索性起身,不再裝睡,卻發現夜雨就在我的身邊。
我一驚,“你不是應該和均兒在一起嗎?”
他平靜地說了一句,“那是三個時辰以前的事了。”
“我已經睡了三個時辰?我還覺得就發生在剛纔!”的確有些詫異。
“左然,你宮裡怎麼會有紫堂花?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的語氣很嚴厲,說得我一陣委屈。
本來中毒的是我,難產的是我,口口聲聲說要護我的人卻在此嚴厲的質問我,我也不知怎的,眼淚就不爭氣的向下掉。
“我也想問你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有紫堂花,我怎麼知道!”
本來還有一肚子的委屈沒哭出來,卻不料他的手瞬間撫上了我的眼角,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該來的終究躲不開,我們都刻意避開的話題又一次擺在了面前。
我沒有動,他的手也是怔住一直放在我眼角沒有拿開。
也許是時候跟他說清楚了,可是真的說的清楚嗎?
“夜雨……”我盡力吧。
“算了,你宮裡的事情季子謙會接手查的。”他好像害怕我說出什麼,趕忙把手縮了回去,又繞開話題。
我明知如此,卻還是,“那你呢?”
他一挑眉,“接着研究與我相處了十年之久的紫堂花。”
我輕輕皺眉,“什麼意思?”
“從甄貴妃出事之後,我一直在調查紫堂花。此種西域奇毒絕世罕見,連西域境內都無跡可尋。可是竟然在一個妃子身上,哦,現在是數個妃子身上屢次現世,不能不引起一個大夫的興趣,更何況是鬼醫呢?要知道,我可不是專門的婦科大夫,天天在宮裡圍着娘娘公主們打轉,比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我還是對紫堂花感興趣。”他故作無奈的撇撇嘴。
我心下一急,想也沒想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怎麼,你要走?”
他被我的舉動鎮住了,我也嚇了一跳。不過做都做了,現在抽回手只能尷尬,我乾脆擡頭對上他的眼睛。
此刻,他那雙丹鳳眼裡映照出的是面色蒼白的我,顯得有些虛弱,頭髮有些鬆亂的披着,長長的直垂到腰下,唯一能有點精神的,就是一雙眸子裡勉強有些生氣。
“你就這樣,把這樣的我扔下?”顧不得自不自私,我一怒而下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眼睛裡閃過痛苦,“對不起,可是我必須馬上走。”
“爲什麼?”
他淡然一笑,“你說的,我怎麼能把這樣的你扔下呢?所以我更要趕快研究出紫堂花的解藥。”說着,他從衣袖裡抽出絹絲,上面有什麼水漬沾染過又幹了的痕跡。
“我怕用量少一點就會影響效用,所以不能從你的解藥上取樣,只能在你熬好的解藥裡蘸取一點兒,看看能不能加緊研製出來。連你都不明白你怎麼會中毒,我們必須要變被動爲主動,先做打算。”
我原以爲他是要快快躲開靈脩和靈洵兩宮之間的鬥爭,卻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我的氣立刻消了,一股自責卻席捲而來。
“這解藥是哪來的啊?”我很怕尷尬,就扯開了。
他的眉毛不經意間不屑的一挑,快得難以察覺,可我也算是與他朝夕相對,還是沒逃過我的眼睛。
“誰有紫堂花,誰就有解藥唄!憐月宮因爲什麼被禁足,你忘了?”
我心裡一沉,甄瑩雪。
他去找甄瑩雪,說不泛酸是自欺欺人。可這只是很小一部分。我擔心的是,會不會因爲這個,靈脩答應了她什麼。
我原來的計劃是通過與甄妃不斷接觸最終能套出解藥來,這樣她就逃不了,因爲定她的罪只差物證。現在看來,人家大大方方的把證據拿出來了,還親自給了靈脩。而靈脩的態度也是模糊的,難道長公主一回來,所有的一切又要變了?
看我沉默了,夜雨還是有着明顯的怒意,“刷”的把我手裡攥着的他的袖子抽了出去,弄得我想不回神都不行。
“你說,從她那拿解藥,條件是什麼呢?”我還是有點頹廢。
他輕輕一笑,略帶寵溺的說,“原來你在想這個。”
我反問道,“那你以爲我在想什麼?”
他搖搖頭,“我以爲你在吃醋。”
我好笑的看了看他,罷了。
“你要是想知道,就問問靈脩。他回來,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什麼。”
“哦。”我點頭,“他人呢?”
他的聲音又冷了下來,“下了均兒的玉牒,之後總要部署一下,怎樣儘可能讓長公主乖乖的去雲間寺不出差錯。”
是啊,現在的靈脩估計吃了他姐姐的心都有了。我對長公主其人倒是越來越期待了。
夜雨的眼睛裡逐漸顯示出好奇,“什麼事這麼興奮?”
我毫不避諱,“長公主。”
這次變成他興奮,“你不會準備着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吧?”
我心裡暗罵,我跟你姐姐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話,你也不用這麼興奮吧。
“哪裡啊,”嘴上還得好言,“不過是覺得被勾起了興趣而已。”
他頓了一下,“你不想報仇嗎?”
我也是頓了一下,“我跟她有仇麼?”
這下他大驚,“這還不算是有仇嗎?”
我總算找到機會好好輕視他一番了。“別小題大做。這能算是有仇麼?這種事兒在後宮,不過是家常便飯。下次,她不見得還有這麼好的運氣讓我中招。”
他的眸子裡已經染上了微微的怒意,“那看你的意思,她非要弄死你們母子纔算是有仇了?那你的仇還有機會報嗎?”
我故意逗着他玩兒,“那我只能認栽。”
果然,怒意漸漸加深,“所以最近纔會接二連三的有人找你麻煩。”
我怕再說下去難以收場,趕緊陪上笑臉,“你不是沒讓我收到傷害嗎?”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除了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