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姑娘年紀應該不是長公主的陪嫁吧?”我提步向前走着。
“是,娘娘,奴婢是江寧人,是大長公主五年前買進府中的,因爲奴婢略通一點賬房上的事兒,所以得到大長公主的擡愛。”怎麼了?思語不見了,話也多了起來。
我雖然已經表示出我認爲她就是思語,可若是一個人潛伏在我身邊這麼多年,靈脩和祖父還不早就扒了她的皮?靈脩,呵呵,畢竟是那麼霸道的人。
“那麼那位隋姑姑呢?看年紀倒是像。”我繼續問。
“娘娘明鑑。”又省起字來了。
“呵呵,王姑娘能得到長公主的青睞,想必賬房本事也是瞭然,看姑娘年紀輕輕卻懷有如此技藝。”
“娘娘謬讚了。”微微低了一下那高傲的頭。
我看在眼裡,的確,她和思語雖然行爲舉止不一樣,但內裡的那股氣運十分相似,思語也算得上是個桀驁的人了,只是沒有她這般冰冷。
她說自己是江寧人氏,那麼便等於向我否認了她就是思語,因爲思語是京城人。
“早就聽說江南出美女,原本我以爲像是薛妃,李妃兩位已是極品,想來也不見得了,姑娘這份靈秀勁兒也讓本宮好生羨慕。”我故意誇讚起她的美貌,果然在她臉上看不到一絲欣喜之情。
“時候不早了,姑娘不在身邊,大長公主怕是多有不便啊!本宮也還要繼續去尋那個不懂事的宮女,就不送姑娘了。”我也收斂了神情,淡然開口。
“是,多謝娘娘盛情相待。奴婢先行告退,只是,娘娘宮女走失一事,是否需要奴婢向大長公主回稟?”
“但憑姑娘心意吧!”
“是。”她緩緩起身,退到離我約有五米之處,轉身緩緩走回了清月宮。
待她走遠,我看向子謙,他的眼睛略一瞟我們斜後方的一塊山石,我脣邊扯開一絲冷笑。
“你看她是思語麼?”我冷聲開口。
“以奴才看來,像是,又不太像是。”他也佯裝我們平日探討的樣子,我心裡其實是很好笑的。
“她真是要把我弄糊塗了。我也覺得不太像是一個人,可是思語到底現在何處呢?我擔心的是,原本她們不知道我身邊的宮女會和王珮容貌如此相像,直到長公主起了對付我的心思,才發現這件事。而且我更擔心的是思語和王珮真的是姐妹,那長公主肯定要利用她們的。思語對我,肯定是寧死都不會背叛,我怕她已經遭遇不測了。”我眉間染上了愁緒,濃得化不開。
他看了看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娘娘對思語就一點也不懷疑麼?”
我認真地想了想,更明確的表示我不是在演戲,“是。”
後又加了一句,“不過我寧願她背叛我,也不想她死。”
後面並沒有傳來一絲聲音,可是子謙卻對我點了點頭。
“走了?”我問。
“恩。”他的平靜一點一點地消耗光了,顯得有些發愁。
“我是一點也聽不出來,不過依你看,此人的功夫怎麼樣?”
“遠高於大內侍衛,一般的防衛是防不住的,看來娘娘和皇上身邊奴才都要留心了。”
“你也別擔心,畢竟我身邊有你,皇上他,”我想起靈脩,卻是猛然想起那晚與他纏綿的景象,不由的嗔了一句,“皇上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撲哧”一聲禁不住笑了,不過忽然又收住,“奴才明白,不過有件事娘娘恐怕必須馬上知道。”
“怎麼?”我略帶疑問。
“請娘娘回宮,一看便知。”他說完便攙着我往回走,這樣還走得快些。
見他如此,又見夏兒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就任他擺佈快步回到翊書宮。
進了宮之後沒有回寢殿,卻是直接來到了花園。子謙靜立在我前方一會兒,大約是感到四周無人,就帶着我轉到我常坐的那塊山石,周圍略一摸索,石子一動,露出一個洞口,“這是?”我輕聲問道。
“給娘娘挖的酒窖。”語畢他徑直跳下去,然後在裡面向我展開手臂,我想也沒想就跳到了他懷裡,“無妨。”隨即說道。
因爲上次的酒罐裂了,這地窖裡現在還是一陣淡淡的梅花釀的香味,夏兒沒有跟着,而是在我跳下之後將上方封住了。
“以娘娘的胸襟定然看到什麼都不會激動,不過娘娘有什麼感受請直言相告,萬不要抑鬱於心。”他轉過身來,鄭重地對我說了一句。
我感到這事情的嚴重性,只得點了點頭。
他轉過身在前面帶路,只是酒窖很小,四周都是牆壁,他隨手在一面牆上不知弄了什麼,便轉開一道石門,我隨着他走了進去。
石門也是即開即合,裡面一片黑暗,我隱約感覺到是一道長廊,狹長幽深,我有些看不清,子謙的手從前方伸過來,我隱約感到這個方向,將手遞了過去。
溫熱的,很乾淨。這就是我的感覺。
於是我就這樣說了,可前面的人卻愣住了,然後一陣輕淺的笑聲傳過來,“你還真是直言相告!”
我好像被雷劈中一般,“是你?”
“呵呵。”他只是一笑,接着拉着我向前走去,不一會兒,轉進一個小房間裡。他又摸索一陣,一個密室就這樣展現在我眼前。
真正的子謙此時就在裡面,許久不見光,我還是眯了一會兒眼睛。
等我睜開的時候,的確,我心裡一陣陣涌動不知該說什麼。
子謙正守着一個正在瑟瑟發抖的女人,臉色已是鐵青,渾身顫抖,目光已經混濁,可是神情卻依然堅毅。
我身子一軟,隨即被那個熟悉的懷抱籠罩,“夜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還沒有開口,思語混濁的目光接觸到我,便瘋了一樣掙脫子謙,向我爬過來,一路跌跌撞撞,我趕忙上前,蹲下抱住她。
“小姐,有個與我容貌極似的女人,莫要讓她靠近小主!”聲嘶力竭之後,她軟軟的攤到了我的懷裡。
我這纔看見她剛換上的衣服下面,滿是交錯的傷痕,觸目驚心的一片紅色。
我真切地感受到,我寧可她背叛我,也不希望她遭遇不測,但是,原來靈洵並不是要利用她……而是確確實實的想讓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