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纏綿過後,他把我擁在懷裡,已是初秋,讓我覺得涼風之中透出一股暖意。
“怎麼回事?”他把玩着我的頭髮,漫不經心的問。
“你不知道?”我用同樣的語氣反問。
“好啊,你現在可是一點不怕我了。”他把我的臉轉向他,只看見他的眼睛亮的能掐出水來。
“我一直也沒有怕你啊。”我頂道。
“對,你只是一直惹怒我。”他說着在我臉上吻着。
我“呵呵”的笑,“別鬧了。你當真不知道?”
他想了想,“我只知道馥兒進宮之前與阮子浩有情,可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無心的。你打算怎麼辦?”我不無擔心。
“還能怎麼辦?你不都打算好了嗎?”他寵溺的看着我。
“那你可別後悔。”我打趣道。
他笑了兩聲之後翻身把我壓在身下,“然兒,想想我們自己吧!你總得補償一下我這十個月的損失啊!”聲音越來越沙啞,最後乾脆咬在我耳邊說。
我低低的應了聲。
是夜,春色無邊。
我醒來的時候,老樣子,他去上朝了。
我把子謙叫進來,問道:“昨兒坐在大司馬身後那個是新科狀元?”
他想了一下,“是,原誓不出仕的江南大隱,不知道是何原因竟一舉考中狀元。”
“皇上給分的什麼官位?”
“還沒最後定。朝中老丞相們都想拉攏他,不過此人倒是與左相大人交好。”
我在心裡皺了皺眉,“給左相帶話,離他遠點,把他不留痕跡的踢給殷相。還有,把他放到外地,就挑江南一帶最貧的地區。”
他略顯遲疑,不過見我沒有再解釋的意思,就退了出去。
對不住了,殷相!不過,你遲早要倒,就不差我再添一把柴,更何況,我這把柴不一定真能燒起來。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唯一差了一點的是,因爲我不方便向祖父說明原因,所以祖父將他外放的時間有些靠前。我想了想,只有在汝蘭生產的時候纔來得及。
汝蘭的胎很奇怪,已經過了半個月還沒有要臨盆的跡象,讓我越發覺得她被人動了手腳。
然而,說生就生了。今天上午,汝嫣宮裡來了人,是汝蘭的貼身宮女,說汝蘭早上不小心閃了一下,動了胎氣。皇上和皇后已經到了,太醫正在接生,讓我安心的等等。
人走之後,我讓香兒去通知薛妃準備,又讓子謙送信給阮府,反正阮子浩這一兩天就得動身,沒有人會懷疑。
眼下已是傍晚,汝嫣宮一點動靜也沒有,除了汝蘭的慘叫聲。我簡單的用過晚膳,把孩子哄了哄,就坐在花園裡看着天一點一點黑透,還是沒有消息,我的心也越來越涼。
三更到三更半左右,夏兒匆匆的來尋我,見了我,趕緊把我攏在懷裡。我沒有動,她看着我,然後極其爲難的咬出幾個字:“殷貴妃娘娘生了位公主。”
我還是沒動,她把嘴脣咬破了,眼睛看着地,“剛傳來的消息,殷貴妃娘娘難產,已經歿了!”最後幾個字說完,趕忙緊緊的盯着我,生怕我會承受不住。
我仍舊沒動,“是嗎?我知道了。”然後不再說話。
她嚇壞了,一邊用手搖我的臉,一邊叫人,“娘娘,您別這樣,您回屋去,外面太冷了,您的嘴脣已經青了。”
我無力的笑笑,“我沒事,別擔心。我再等等。”
她始終不敢離開我半步。一會,又匆匆來了一個人影,是子謙。他見我這副模樣,沒有猶豫,立刻回道,“娘娘,婉梨宮的消息,薛妃娘娘懸樑自盡了。”
我這纔有點意識,身體彷彿有些脫節。“扶我回屋,我想睡一會。有人叫我去汝嫣宮的話,就馬上叫我起來。”
我倒在牀上,什麼也不想,沉沉的睡了過去。
夏兒把我搖醒,“娘娘,送出去了。”
我的意識還有點模糊,“什麼?”
“娘娘,薛妃娘娘,送出去了。宮裡都在忙殷貴妃薨逝的事,皇上聽到婉梨宮的消息之後就把薛妃娘娘的屍體裝殮了,現在裡面沒有人,只是多放了些東西。”她一字一句的對我說。
“好吧。人是阮府安排出去的,咱們什麼也不知道。”
她“恩”了一聲,“對了,娘娘要去汝嫣宮嗎?”
“皇上準我出門了?”我反問。
“皇上下令,後宮皇后以下妃嬪今夜都要給靖懿貴妃守靈,皇后抱了小公主先回清月宮了。”
我心中難過,“去吧。”
子謙扶我上轎,轎子儘可能走的平穩,可還是搖晃的厲害。我卻在搖搖晃晃中,越發清醒起來。
汝蘭,你走好吧!我不能阻止你的死亡,但是你的後事,不是託付給我了嗎?我會替你看着害你的人,是怎麼勾心鬥角,又是怎麼一個一個自取滅亡,你安息吧!
冷風之中,我聽見太監高叫,“左貴妃娘娘駕到!”
我下了轎,走了進去,這還是我第一次到汝嫣宮,竟是爲了祭奠。一屋子的女人,只有我品階最高,於是她們紛紛給我請安。我揮揮手,徑直走到靈前,上了三柱香,然後在衆人前面也跪了下來。人,早晚要死,對於宮中的女子,死倒是一種解脫。
我是不是該祝福你呢?應該是的。如若你親眼見到家族的敗落,以你的心性,你會生不如死。
我是不是應該埋怨你呢?你倒是一走了之,留下我一個人。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經把馥兒弄出宮去了,這麼多后妃當中,我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再能相信的人,我必須又重新回到封閉自己的原點。
也罷,看開了就算了。我不能給你什麼承諾,也不能爲你做些什麼,請你原諒!
我只是跪着,沉默不語,一會,衛氏的宮女杏兒走進靈堂,行了一禮後走到我面前跪下。“貴妃娘娘,皇后娘娘有旨,您的身體不宜久跪,請您回宮照顧九江王和長公主,心意到了就行了。”
我默默的擡起頭,是啊!我與你素無往來,又相互平級,上一柱香也算表了我的心意了!“謝皇后娘娘恩典。”於是又坐上轎子,回翊書宮了。
在路上,我默默的想。他怎麼樣了?最寵愛的女人爲了生下他的孩子死去了,他現在是在傷心,還是在高興扳道殷家的第一步已經邁出了?我乘轎而去,又提前歸來,他會怎樣處罰我呢?
不願多想,即便天塌下來,又與我何干?至少我目前的生活還很自在。祖父說的對,我要守在宮裡一輩子,我必須讓自己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