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鐸笑而不答。楊鐸本來擔心皇上爲此事疑心他,既然林錦城認了是他做了,林秀蓮又讓他去找林道賢商議,那麼以林道賢的秉性一定坐不住,很快就會去找皇上請罪。不管林道賢跟皇上之間如何交涉,反正此事再與自己無關。楊鐸從醒來後就一直繃着的神經鬆懈了下來,眼中都是笑意。
林秀蓮又道:“如果大哥哥找的是你出主意,你打算讓大哥哥怎麼辦呢?”
楊鐸想也不想的答道:“自然是銷燬證據,讓武家兄弟什麼都查不到。”
林秀蓮笑道:“對啊,這樣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啊。我方纔怎麼沒想到這個主意呢?”
楊鐸道:“還好你沒有給他亂出主意而是讓他直接去找你伯父商議,依你大哥哥的性格,你若是給他出主意,讓他去解決,他還不知道又會弄出什麼事兒呢。”
林秀蓮也替林錦城辦事的風格頭疼不已,吐吐舌頭,道:“說的也是啊。”她頓了頓又說道:“既然事情都解決了,那你要不要通知別人你已經醒了?”
楊鐸道:“先別,一旦說出去勢必就會有很多人要來看我,我可懶得與他們虛情假意的互相應酬,且讓我清靜兩天再說吧。”
林秀蓮道:“時候不早了,估計太醫很快就要來給你換藥把脈,早晨的藥應該也快送進來了,我去打點水先給你擦一把臉。”
楊鐸道:“好。”
不多時太醫進來給楊鐸診脈換藥,楊鐸躺着裝睡,楊鐸醒來的消息只林秀蓮,杜紫英,張茂林知道,太醫當然不會疑心,以爲他還在昏迷,嘆了口氣,給楊鐸換好藥後,開了方子,出去照方抓藥。
太醫走後,林秀蓮把露露支了出去,端着廚房熬的肉糜湯爲楊鐸吃了半碗才把藥給他喂下去。
“早晨沒時間,先吃膳房做的吧,等下午閒了我親自給你煮。”林秀蓮忙忙碌碌收拾着碗盞。
楊鐸道:“不用你做,你只要陪着我就好了。剩了那麼多你也吃一些吧。”
林秀蓮重新拿了個小碗,舀了一碗坐在羅漢牀前慢慢吃着。
楊鐸看她吃的香甜,心裡也歡喜,等她吃完了,說道:“我方纔想了想,就是我不想見他們也不成,如今我的傷還沒好,懶得回西苑去,就是來回車馬顛簸也不方便,所以我還得見皇上一面,讓他准許我留在四野山養病。”
提起西苑,林秀蓮不免就想起王夫人,程書瑤,袁明玉諸人,楊鐸不願意回去,她更樂的不回去,道:“也好,那我現在就去告訴太醫你醒了?”
楊鐸搖頭道:“不用,正午之前吧,皇上應該是下午纔會回宮。”
林秀蓮收拾好方纔用過的小碗盤子端着出去了,不多大會又跑了回來,“要不要喝點水?”
楊鐸點點頭。
林秀蓮就仍舊倒了溫熱的清水,加入荊條蜜,合成一碗溫熱可口的荊條****給楊鐸喝。
(轉)
也不知道林閣老求見皇上是怎麼跟皇上解釋的,反正這件事被無聲的平息了下去,所有參與挖陷阱給豹子灌藥水的人都莫名的死掉了。
據當時在殿外候着的太監們後來所說,當時林閣老從皇上的書房裡出來時臉上一如既然是皮笑肉不笑,見了人也仍舊跟從前一樣含糊的笑一下,只是眼底深處多少有幾分薄薄的幽涼。
武明照與武明熙也是後知後覺的人,等到證人都被滅口了,他們才意識到自己其實被陷害了,可是又沒有任何證據。
一場陷害吳家兄弟弒君的陰謀最後變成了鬧劇,不了了之。而林錦城的工部尚書一職卻坐的穩穩的。
皇上雖然不想林家跟武家鬧得太厲害,可是答應林閣老壓下此事還是有條件的,林閣老爲此事付出了很慘重的代價,不過他爲此事付出的代價是到三個月後衆人才知曉的。
(轉)
楊鐸重傷後身體虛弱,上午又睡了一個多時辰,臨近正午時醒來。體虛便會多汗,林秀蓮一邊把外面聽來的林閣老面見皇上的消息告訴楊鐸,一邊拿柔軟的帕子擦去楊鐸身上的汗,“現在事情都解決了,皇上沒有責罰,對大哥哥他們來說是皆大歡喜,只是卻連累你受了這麼多罪。”
皇上會沒有責罰?楊鐸自然不太相信,就是皇上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回頭太后那一關也難過,林閣老肯定是做出了什麼讓步,只是無法探知罷了。楊鐸一邊想着,一邊對林秀蓮說道:“我的傷養養就好了,你去告訴太醫吧。”
林秀蓮放下帕子出去了。
不多時太醫來了,給楊鐸行了禮,皆歡喜着道:“太好了,殿下總算是醒了。”
楊鐸淡淡一笑,“本王能夠醒來還多虧了兩位太醫妙手回春。”
彼此寒暄客氣了幾句,太醫給楊鐸重新診了脈,向他說道:“殿下剛醒來身體還極其虛弱,宜多休息,不宜勞神,不敢擾殿下歇息,下官等告退,明日再來爲殿下請脈。”
楊鐸略點了下頭,向張茂林道:“兩位太醫因本王受累,本王很是過意不去,請兩位太醫出去用茶吧,替本王好好謝謝兩位。”
那個太醫忙笑着道:“殿下客氣了,如今殿下醒來,下官還要趕着去給皇上覆旨,不敢耽誤,殿下賜茶,下官等下次再領受吧。”
張茂林便引着那兩位太醫出去,一行走,一行說道:“今天皇上就要帶百官回朝了,王爺傷勢嚴重,斷了幾處骨頭,就怕回去路上車馬顛簸,王爺又剛醒來,身體會吃不消。”
走在前面那個太醫年紀略大些,剔眉道:“這個時候最是關緊,殿下當然不能挪動,否則斷骨錯位以後留下殘疾可怎麼好?張公公但請放心,我們會稟明皇上,皇上也一定會體恤殿下的。”
張茂林忙拱手一笑,“那就拜託兩位大人了。”從袖中抽出兩疊銀票,分別遞給兩位太醫,先說道:“兩位大人千萬不要推辭,這只是王爺一點心意,若是兩位不肯收,王爺的心也難安。”
兩個太醫面面相覷,遲疑一下,分別接過,年長那一位說道:“好說,好說,”又謙虛一句,道:“王爺實在是太客氣了。”
這邊送走了兩位太醫,林秀蓮又拿出帕子給楊鐸輕輕印去額角的虛汗珠子,“事情都定下來了,你也可安心了,太醫也說你需要多休息,再睡一會吧。”
楊鐸道:“皇上應該很快就會過來,等見過皇上再睡也不遲。”
林秀蓮點了下頭,也不勉強他。
不多時皇上就親自前來桃花軒看楊鐸。
皇上與楊鐸既是君臣又是兄弟,楊鐸的傷又是爲救皇上才落下的,皇上見楊鐸醒了,素來平靜無波的眼中也流露中激動與欣慰的神色。
兄弟兩人一立一臥聊了一會,皇上怕楊鐸剛醒來身體虛弱不敢與他久聊,命他好生養傷,又安慰了幾句,就走了。
林秀蓮待皇上離開後又來看楊鐸,“皇上答應讓你留在這裡養傷了嗎?”
“答應了,留下方纔那兩位太醫在此照料我,讓我完全康復後再回太原府邸,同時留了十幾個錦衣衛在此戍衛。”
林秀蓮也沒多想,一笑,“看來皇上很關心你。”
楊鐸爲不可聞的哼了一聲,不以爲然道:“四野山的行宮本來就有不少侍衛當值,又巴巴的留些錦衣衛在這裡,我想他是要監視我吧,不過還好杜紫英也留了下來。”
林秀蓮不太願意與楊鐸談論杜紫英,輕點下頭,“皇上要監視也好,你行得正立的正,他監視後知道你白璧無瑕,也會徹底放心。”
楊鐸道:“還有件事兒,皇上說我在四野山只怕要養半年的傷,你也在這裡,那幾位夫人留在西苑,彼此分隔兩處多有不妥,皇上的意思是讓他們也搬過來幫着你一起照料我。你知道,皇上也是一片好意,我也沒法推拒。”
林秀蓮默默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釋。”
楊鐸看出林秀蓮的不悅,又微笑道:“我不喜歡他們照料,我就喜歡你照料,只是又怕你太累了。”
“我知道,你不用說了,等你傷好了我們回太原王府,大家也是要住在一起的,不過是遲早的事兒。”林秀蓮瞥了楊鐸一眼,似乎是嗔怪楊鐸太過謹小慎微了,其實她什麼都明白,也沒那麼小氣。
楊鐸道:“你跟張茂林說一聲,讓他把行宮東北角的四安殿先收拾出來,等袁娘子到了,讓他帶人去西苑把王夫人,程娘子,袁娘子,還有李夫人一起都接過來,都安置在四安殿吧,李夫人是戴罪之身,記得圖紙上畫的四安殿後院有個佛堂,讓她就住佛堂裡吧。”
楊鐸與林秀蓮住的桃花軒在行宮的西南角,楊鐸特意安排王夫人等人住在距離桃花軒極遠的四安殿,也算是用心良苦吧。林秀蓮更沒有理由再不悅,淺淺一笑,說道:“好,我等下就去告訴張公公,你先睡吧,睡着了我再離開。”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楊鐸再無一絲精神,疲憊虛弱的閉上眼睛,不多時就睡着了。
林秀蓮給他掖好被子,出去找張茂林,把楊鐸的話一字不差的複述給他,張茂林忙去安排人張羅收拾宮殿,接王夫人等人過來。
林秀蓮也早困了,見楊鐸睡的香甜,朝炭爐子里加了幾塊炭,移近了些,又焚上一爐香,放下簾子,在楊鐸內側擁着羊毛毯子和衣睡下了,不多時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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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爭鬥 第一三一 衆姬妾同赴四野山
當時皇上帶領百官離開四野山回宮。七日後王夫人,袁娘子,程娘子,李夫人等收拾停當,帶着宮人太監行禮浩浩蕩蕩的乘馬車趕來四野山與晉王團聚。
楊鐸養了這幾日,氣色稍微好了些,林秀蓮卻累得臉頰削瘦,因爲瘦,益發顯得一雙眼睛特別大,雖然被眼睛襯得很大,可是因爲每天都睡不好,反而很無神采。
立春過後,萬物在不知不覺間復甦,天地間的氣息早不似先前那般冷寂,無風的午後日光透過窗櫺照進臥房裡,也有了融融的暖意,雖然如此,炭爐子卻仍舊沒移出去,只是移的距離楊鐸躺的羅漢牀遠一些。
衆位娘子早膳後出發,趕到四野山已是午後,也顧不得歇息,匆匆趕來桃花軒給楊鐸問安。
除了李夫人因爲戴罪之身,不得楊鐸召見不敢前來,王夫人,程娘子與袁娘子皆打扮的花枝招展前來見楊鐸。
王夫人畫了個淡淡的妝容,穿着桃紅交領襖子,綠羅膝襴裙子,體態雖略微豐腴,卻是凹凸有致。
程娘子容色不甚出衆,在三人中落了下乘,可是周身氣韻卻極佳,裝扮的又清淡雅緻,讓人見之只覺得眼前一亮,別有一番風情。
袁娘子林秀蓮從前雖然也見過,可是今日再見,忽然覺得數月不見她竟然非同往昔了。從前袁娘子總是低眉垂眸,不怎麼看人,眼神有些怯怯的,不大有精神的樣子。今日卻描畫着精緻的妝容,穿着剪裁合身的淡紫色襖子,一雙細長的眼睛再不垂着,而是灼灼有神,眼風掃過林秀蓮時露出幾分凌厲幽冷。
林秀蓮被袁明玉莫名瞥了一眼,心裡只覺得一冷。
三人前後腳進來,跪下給楊鐸請安。
楊鐸語氣淡淡的道:“起來坐吧。”
王夫人在一張離羅漢牀較近的繡墩上坐下,掏出帕子拭着眼淚,抽抽搭搭道:“王爺遭了這樣的罪,妾身聽說後夙夜憂慮難安,今日總算是見着王爺了,竟然清減成了這樣,妾身看着,看着實在是心疼。”
露露帶着幾個小宮人捧了幾盞茶來,程書瑤接過蓋碗慢慢吹着上面的浮茶,待王夫人哭完了,把手中蓋碗放在身旁的小茶几上,說道:“妾身聽說了個藥膳,對骨傷極有效,從前家父雪天路滑,摔折了胳膊,用了那個藥膳,兩個月斷骨就長好了。”說着從袖子裡抽出一張單子遞給了一旁的張茂林,“還請王爺也試一試。”
程書瑤說的事兒楊鐸記得,當年程綸教他讀書,那一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楊鐸年幼貪玩,午膳後不肯睡午覺偷偷跑去院子裡玩雪,看見一株歪脖梨樹上掛着冰溜子,想爬上去摘,不料腳下失滑摔了下去,恰好程綸趕來,伸手接住了他,因爲楊鐸摔下去的力道大,程綸的一條胳膊生生給壓斷了。
楊鐸回憶起往事,心裡多有慚愧,“程師傅近來可還好?”
程書瑤忙道:“父親很好,就是聽說王爺受傷了,很是不安,巴巴的打發人把那張藥膳送到西苑,讓妾身拿給王爺調理,巴望着王爺早日康復。”
楊鐸道:“程師傅有心了。”看見袁明玉坐在下方不言不語,向她道:“你來京路上一切可都順利?”
袁明玉微微頷首,“妾身很好,路上也都順利。王府一切也都很好,王爺請放心養傷。”
楊鐸略點了下頭,慢慢閉上了眼。
王夫人因望着林秀蓮說道:“王妃這些日子照顧王爺想必很辛苦,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
林秀蓮****照鏡子,倒是沒怎麼在意,聽王夫人說起,撫了撫面頰,默默不語。
王夫人因又說道:“既然程妹妹的藥膳有效果,這些日子就多在王爺身邊照料飲食,王妃也可歇息一下,再不保養只怕身子就垮了。”
程書瑤淡淡一笑,“照料王爺是我們衆姐妹分內之事,姐姐別隻顧着說我,你與袁姐姐可也不許偷懶。”
袁明玉眯着細長的眼睛一笑,道:“妹妹年輕,做起事兒來也麻利些,我跟秋桐姐姐可比不得妹妹,就是想服侍王爺,也怕王爺嫌棄我們愚笨。”
程書瑤只好謙虛道:“姐姐擡愛了,妹妹才最是笨拙不過的人。”
袁明玉從來不參與府中姬妾的爭鬥,所以人多的時候很少開口說話,她這一開腔,在場的除了程書瑤不瞭解她的秉性,餘下的人都微覺吃驚,連楊鐸也禁不住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她嬌俏的一笑,情意綿綿又幾分嬌羞的瞥了楊鐸一眼。楊鐸幾乎疑心自己看花了眼,袁明玉從前可不會這樣對自己笑,心頭猛地一震。
袁明玉與楊鐸的眉眼官司林秀蓮都看在眼裡,只能裝作什麼都沒看見,若無其事的坐在那裡。
王夫人抿嘴一笑,道:“袁妹妹去了一趟太原,倒變得伶牙俐齒了,從前總是訥訥的惹人憐惜,不過袁妹妹說的卻都是實情,我們真比不得程妹妹你啊,家學淵源自然不必說,又年輕能幹,自然更周全些。”
程書瑤聽出來王夫人與袁娘子一唱一和,只謙虛的淡然一笑,沒有做聲。
果然袁明玉向王夫人笑着道:“姐姐說以前憐愛妹妹,難道如今就不肯憐愛妹妹了嗎?”
王夫人忙道:“妹妹說那裡去了,妹妹伶俐些,姐姐看着更喜歡了。”
林秀蓮聽着袁明玉竟然會跟王夫人一唱一和十分吃驚,不禁深深的盯着袁明玉看了一眼,莫非她這次回京真的是有所圖謀?那她的圖謀又是什麼呢?
袁明玉絲毫不避諱的與林秀蓮對視着,似笑非笑的道:“程妹妹雖然家學淵源,可是那裡比得上王妃,王妃才更是家學淵源呢,人最是聰慧能幹,其實秋桐姐姐心裡也清楚,王爺最憐愛的是王妃,這個時候自然更願意王妃在身邊服侍。我們就莫要不識眼色在這裡議論了,王爺怕是想歇息了。”
楊鐸聽見這些姬妾們你一句我一句,早不耐煩了,故而閉上了眼睛。
王夫人便當先起身向楊鐸與林秀蓮分別行禮告退。
程書瑤也跟着起身告退。
袁明玉磨磨蹭蹭的起身,慢悠悠理着袍子給楊鐸行了禮,又特特的走到林秀蓮身邊去給她行禮。一雙細長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睨着林秀蓮,毫無尊卑不同而該有的禮數。
林秀蓮看不透她的心思,眼中帶着探究的神色注視着袁明玉。
袁明玉轉身要走,卻忽然上前一步附在林秀蓮耳邊輕啓櫻脣吐出了四個字。
“蕭略哥哥”
林秀蓮放佛被一劍刺入了心窩,心中的秘密再無處可躲藏,赤裸裸的被呈現在衆人眼前。她身子登時僵住,一動也難動,又是驚懼又是震顫,只死死的盯着袁明玉。
林秀蓮的反應袁明玉似乎是全在預料當中,沒有分毫意外,冷笑着睨了她一眼,轉身翩然而去。
直到袁明玉的身影消失不見,林秀蓮才慢慢回過神來,心裡好多疑惑又無從知曉。
幼時袁明玉住在沈家,林秀蓮有時去沈家玩,兩個小丫頭就都跟在沈蕭略身後喚着“蕭略哥哥”。那是他們兩人對於杜紫英共同的稱呼。
從林秀蓮一嫁入王府,袁明玉應該就知道她是誰,她當日卻不知道眼前的袁明玉就是從前的蕭明玉。既然袁明玉當初都沒有道破身份,爲何現在突然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她到底想要做什麼?她從太原回來的意圖是什麼呢?如果說不是爲了楊鐸那會是爲什麼?爲了復仇?
杜紫英說袁明玉一直暗暗的喜歡他,難道她是聽說杜紫英從北海回來才特意返回京城?
這些問題在林秀蓮腦海裡翻來覆去的閃過,她卻連任何一個問題都回答不出。
楊鐸見林秀蓮神色怔怔的,眉頭緊蹙,思索着什麼,疑惑的打量着她,“秀蓮,你怎麼了?”
林秀蓮猛然回過神來,忙笑着搖頭,“沒什麼,你要喝點水嗎?”
楊鐸自然不相信她是真的沒什麼,道:“好啊。”
林秀蓮轉過身去給他合荊條蜜*水,揭開湯婆子倒溫水,水溢出了琺琅碗盞都沒察覺,等到察覺時剛丟下湯婆子,又碰到了荊條蜜罐,忙扶起蜂蜜罐又放好湯婆子,抓了塊帕子匆匆擦着桌子上的水漬。
楊鐸全都看在眼裡,林秀蓮不想說,問得多了也知會惹得她更加不自在,楊鐸只好裝作什麼都沒瞧見,微微閉上眼睛。
林秀蓮手忙腳亂的磨蹭了好久才兌了一碗蜜*水端來餵給楊鐸。
楊鐸喝了小半碗,微笑着說道:“可以了,我想睡一會,你前日不是說看見柳樹發芽了嗎?去摘點新鮮的柳枝拿回來用清水供在屋子裡,也好給屋子裡增添點活氣。”楊鐸並無睡意,想要看柳枝也是假的,不過是想讓林秀蓮出去散散心。
林秀蓮道:“好啊,我這就去,你睡吧。”
楊鐸閉上眼,林秀蓮收拾好碗盞,給楊鐸掖了掖被子,放下窗扇子,又在羅漢牀前站着看了一會楊鐸,才慢慢的出了屋子,往院子外頭走去。
外面的天氣正好,午後的暖陽和煦的照着大地,還有大地上的萬物,照的人心暖暖的。遠處的山林已經露出了新綠嫩黃,那個漫長冰冷的冬天終於要過去了,可是林秀蓮的心底依然一片冰冷,大約屬於自己的寒冬才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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