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棟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報告之中的信息也太少了一點。“朱厚煌轉過頭問道。
“這……“吳行之有些色難。說道:“臣所知不多，殿下如想知道更詳細一點的，請殿下詢問少府丞。“
“少府丞許鬆，水師統領許棟。“朱厚煌莫名冷哼一聲說道:″你去叫許鬆過來。“
“是。“吳行之答應道。他只覺後背微涼，汗透裡衣。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朱厚煌的氣勢越來越重，已經有幾分不怒而威的氣度。
不一會兒，許鬆來了，一進門就行禮迫:“臣少府丞許鬆拜見殿下。“
朱厚煌說道:“免禮。“
許鬆起身道:“謝殿下。“所有禮節，沒有一絲紊亂，全部符合標準，再加上許鬆也算得上美男子。自然有一種賞心悅目的風度。
朱厚煌心中的無名火，頓時去了幾分。他說道:″許卿熟悉海上事務，令弟所傳奏報，多有不解之事，還請許卿爲孤釋疑。“
“殿下，“許鬆鄭重的行禮道:″在家爲父子，入仕爲君臣。臣與舍弟共事殿下，決不肯以私情壞公事，殿下若令我以少府丞的身份，資詢海上之事。臣自當從命。若以兄長身傷解讀二弟奏摺。則此事非我所能聞。“
所謂公事不入私府。雖然中國古代沒有什麼專門的保密條文，但是並非沒有保密意識。至少多公事都不能帶回家處理。
朱厚煌心中的陰霾也太消散不少。哈哈一笑道:″自然是以少府丞的身份以備資詢。“朱厚煌一示意。立即有人將許棟的書信轉給許鬆。
許鬆看過之後，說道:“殿下想知道日本航線的問題所在。就必須瞭解是誰控制着這條航線。日本航線準備的說是從寧波到長崎，因爲很多人走私，所以也有很多人從私港出發。不過目的地一般都是長崎。這一條航線，從源頭上控制在江南士大夫的手中，這些江南士大夫，家中多是達官顯貴，從不拋投露面。我許家在寧波做海商，隱隱約約。猜到是那幾家來。不過不確定。另一段，多由江南士大夫暗中控制的海盜，承擔從江南到長崎的運輸。再有倭寇了。“說到倭寇。許鬆微微一頓，繼續說道:″倭寇大多是官盜，是倭國各地水師假扮。不過倭國船小而弱。不是我大明船隻的對手。固而倭寇最弱。“
朱厚煌不由身子微微前傾問道:″許卿可知，與我軍對抗的是何人?“
許鬆微微沉吟，道:″倭寇之船不能遠航，而江南士大夫爲了不犯法令，只提供貨物，從不親自下海。亦不是他們。只有跑日本航線的海盜的一支。而這些海盜之中，最兇殘強悍是徐和尚一派。許統領遇見到很可是徐和尚。“
“徐和尚，“朱厚煌沉吟一會兒，心中暗道:“還是術業有專工，在我看來一團亂麻的時候，許鬆看來清晰明快之板。不過這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朱厚煌繼續問道:“徐和尚，是何等人？“
“徐和尚此人，原爲南少林武僧，不知道怎麼了流竄海外。成爲海盜。居傳，徐和尚功夫很多，縱橫海上，罕有人敵。很快成爲頭目了。只是手段太狠，即便是同行也很憷他。“許鬆說道。.
“因爲徐和尚白無禁忌，做事從不怕得罪人。殿下海上實力雄厚，其它人總是要給殿下一點面子，唯有徐和尚沒有這個概念。“當然了，徐和尚家人被蕃王所殺，他最恨蕃王。這個事更，自然省略了。
弄明白是誰了，剩下的只是怎麼解決徐和尚。
海上的戰鬥朱厚煌並不是很明白，他所能做的就是加重砝碼。等待天平的自然傾斜。“傳令。“朱厚煌一聲暴喝:″讓水師做好出發搓備好。“
“臣斗膽，殿下可是想支援琉球?“許鬆問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朱厚煌說道。
″臣有一計。可供殿下一思。“許鬆說道。
“哦，說來聽聽。“朱厚煌有點驚訝，在他印象之中。許鬆並不是智術見長之人，此刻突然獻計。讓他有點驚訝。
“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許鬆說道:“徐和尚兇悍姣詐，實力不弱，且大海茫茫，即便以重兵圍剿，也恐怕勞而無功。不過徐和尚獲利，於搶劫銷贓，不過十之一二，更多的是運貨至日本的收益，這也是爲什麼，徐和尚一定要與許統領爲難的原因。欲對付徐和崗，莫如先截斷徐和尚的財源爲便。“
“怎麼截斷徐和尚財源?“朱厚煌問道。
“與江南的人談，接手他貨物。自然能截斷徐和尚的貨源。“許鬆說道。
正如朱厚煌的印象，許鬆並不是有急智的人。今日的獻計並非臨時想出來的。而是在心中思忖很久了。
許鬆接任少府丞之後，一直蕭規曹隨，沒有什麼創見。並不是許鬆沒有想法。而是他生性謹慎。一定要考慮萬全之後，才行動。所以許鬆所獻之計，重點在於與江南之人商議，直接從江南走貨，排擠其它海商，打擊徐和尚不過順帶的。
朱厚煌承認許鬆給他畫的藍圖，誘人無比。但是能不能做到，就要看許鬆的本事了。朱厚煌問道:″你如何能說服那邊的人？“
“第一，身份。江南那邊的人，雖然不知道身份，但是他們定然是朝中顯貴。他們這樣的人看海盜，不過是權衡利益的棋子而已。利聚則聚，利盡則散，殿下身爲蕃王，他們自然會權衡。“一說道商事上，許鬆就開始侃侃而談，流暢之極。
朱厚煌會意。
不僅僅是他蕃王身份讓人高看一眼。還是指還有威脅他們的能力。不管怎麼說，海商本就是見不得光的東西。即便是他們隱藏身份，也瞞不過有心人。有這一份震懾力。即便是爲了收買朱厚煌。他們也不能斷然拒絕。所以就身份而言，朱厚煌的身份有先天優勢。
“第二，南洋航線。江南出產的東西。是我大明之最。“許鬆微微一頓。“而現在我們運往南洋的貨物，大多產於福建。即便是產於江南，也多在福建轉過手。直接與江南接納，單以南洋航線就多出一利潤，他們亦會多出一份利錢。“
朱厚煌明瞭，這一件事。許鬆已經蓄謀已久。決非一日兩日。不過朱厚煌微微有些心動。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主政一方，千頭萬緒，莫過一個錢字，對任何有助於解決他財政問題的方法。朱厚煌都非常感興趣。他微微沉吟道:“這件事，就教給你辦吧。”
“臣定當竭盡全力。”許鬆的聲音微微有一絲顫抖。許鬆從小循規蹈矩，比不上自己的弟弟許棟那麼跳脫。甚至如今在雍國有今天的位置，也是因爲兄弟妹妹的地位所至。但是並不是許鬆就甘於如此。
只是他並不是衝動的人，什麼事情不前後左右細細考慮一番，是不會出手。而這一次就是他出手的時機。
朱厚煌本來想立即派水師主力北上琉球。但是聽了許鬆的解說之中，反而放下心來。他要先等一等，等許鬆與江南那邊的人商談的結果之後，再決定下一步行至。他將這許鬆的想法轉告許棟，讓他稍安勿躁，等待機會。
本來在琉球忐忑不安的許棟，接到朱厚煌的來信，見朱厚煌沒有處罰他，心中大喜過望，又看許鬆的想法，心中一動，頓時想起一條計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