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伯奎的直覺很對,在他強制所有人都回到船上,所有人都還有怨言。但是他們纔剛剛站穩腳跟,就立即遇到了攻擊。
第一波攻擊,並不是魏大臨所部,而是沿海各個衛所。
分別是中左所,高埔所,金門所,鎮海衛。
三個千戶所,還有一個衛所。
三個千戶所每一個千戶所都有數艘戰艦,鎮海衛的實力要比三個衛所強,他們總共加在一起,總共有幾十艘戰艦。
雖然數量上能與敵人數量的相抗衡,但是實力上卻不能比,當初在澎湖外海,雙方有過一次交戰,那一次交戰。雙方都憋着一口氣,佛郎機人覺得,不過不是爲了貿易的利益,佛郎機人覺得他們能打得大明更加慘。
但是明軍這邊就服氣了嗎?
其實上一戰,大明與佛郎機根本沒有大戰,只是輕輕接觸了一下而已。大明這邊也不太滿意,很多人認爲佛郎機不過是仗着火炮犀利而已。
除卻火炮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比如黃士龍,黃士龍就是上一次澎湖外海之戰中提出意見的軍官。
這幾年內黃士龍被沐有威賞識,已經成爲大明金門所千戶了。此刻月港有警,他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
他所有的就是三桅福船。
這樣的船隻不過比佛郎機的戰船小一點而已。而且這因爲沐有威的關係,金門千戶所填了一批佛郎機炮,這些佛郎機炮全部被黃士龍裝上了戰船。
一邊船員剛剛上船,還沒有準備好的佛郎機人,一邊是氣勢洶洶的金門千戶所的戰艦。按理說,佛郎機戰船的戰鬥力要遠遠的超過了金門千戶所的戰艦。
但是亞伯奎的樣子卻沒有一點輕鬆的樣子。
“不要戀戰,迅速離開這裡。”亞伯奎立即說道。
廈門灣和其他的海灣一樣,外面寬,裡面窄,而在月港附近幾乎是最窄的,亞伯奎對這裡水文並不是太熟悉,在這裡打海戰,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擱淺沉沒。
所以對亞伯奎來說,這裡不是打仗的地方。
敵人所想,一定有阻止,這是最基本的戰鬥原則。黃士龍一眼就看出對方的心思了,他看着佛郎機戰船,雖然不是第一個看到,但是還是覺得心寒。
別人看不出來,作爲海戰的行家,黃士龍還看不出來嗎?他知道他麾下的戰船,基本是裝了佛郎機炮,也不是對手。
但是他卻知道,什麼時候該怎麼做,現在最重要的是纏住佛郎機船,讓他們留廈門灣之中。
魏大臨早已在作戰計劃傳遞到給明軍的高層之中,黃士龍也是其中一員。
黃士龍看着身邊的所有士卒,忽然大笑道:“你們願意和我一起赴死嗎?”
“我等願意與大人,同生共死。”黃士龍身邊的士卒紛紛跪下來。
黃士龍是一個合格的海軍將領,對下屬很好,他從不克扣麾下士卒的糧餉,反而將沿海走私的賺來的錢,全部投入養兵之中。
黃士龍部下的待遇可以說是沿海最好的。
黃士龍說道:“好,我就與衆兄弟一起赴死。”說完這一句話,黃士龍一聲令下,七艘戰船瞬間從了出去,從正中間衝向佛郎機船隊。
佛郎機船隊向東邊偏移,金門千戶所的艦隊在西邊。
黃士龍奮不顧身,黃士龍所在戰船是整個千戶所裝備最精良,總共有二三十門佛郎機炮,和東雍同等級的戰船相差無幾。
但是發揮出來的威力卻大大不同。
東雍的精銳水手都在大福船之上,這樣三桅福船上並不會派出精銳的人手,而黃士龍就不一樣,他沒有能力弄來這麼大福船,只好在自己的座船上仔細鑽研。
而且黃士龍船上的所有水手都有在一起三年以上的時間,彼此之間配合默契之極,整個船隻就好像是一個人一樣,靈活之極。
他與一艘佛郎機戰船並排,與火力優勝的敵軍對射。
在黃士龍的指揮之下,他的座船就好像是一條靈活的魚兒一樣,在佛郎機射程上走s形道路,在當黃士龍的座船衝到射程之內的時候,就會立即齊射,將所有炮彈都打出去。然後繞到射程之外,防止火炮擊中他們。
但是黃士龍的部下卻沒有黃士龍這樣的本身,不一會兒,就兩艘戰船被佛郎機炮集火轟擊。
這樣的轟擊不足以讓戰船沉沒,卻足以讓戰船減速。
佛郎機戰船在亞伯奎的指揮之下,似乎沒有想過留下來,他們爭取時間衝出這一段危險的海域。
黃士龍見自己一艘艘船都減速落伍。
黃士龍眼睛之中閃過一絲精光,他想道:“這樣下去,我所做所爲,都不能拖住了佛郎機艦隊。必須採取果然手段了。”
黃士龍知道該怎麼做。
不過海戰之上,比陸戰之上想要出奇致勝的難度太大。只有硬碰硬對轟。
黃士龍暗道:“我黃某人還每建功立業,不想卻死在此地。不過就算是死在這裡,也容不得蠻夷在我中華疆域的囂張。”
“弟兄們,我帶你們去死。”黃士龍座船迅速轉向,直接撞向佛郎機船隊。他要從佛郎機戰船之中橫切過去。
黃士龍這邊一有動作,亞伯奎立即知道黃士龍的意圖,不用他指揮,黃士龍想要橫切的佛郎機戰艦都開始向黃士龍座船上集火。。
無數炮彈砸黃士龍座船之上,黃士龍爲了穩定軍心,就站在船頭巋然不動,任炮彈從他身邊飛舞。
咚咚咚的撞擊之聲,將炮彈在船上砸出一個接着一個窟窿。
海水開始倒灌進船底之中,黃士龍的座船速度離開因爲海水倒灌而變得緩慢起來。不過即便士卒這樣,黃士龍也堅強的將戰船切入佛郎機戰船中間,不僅僅是黃士龍的座船,還有黃士龍部下,不過黃士龍出發的時候,。七艘戰船,到現在只剩下三艘還維持戰鬥,也只有這三艘就是跟着黃士龍切入佛郎機艦隊之中。
佛郎機艦隊被這小小三艘戰船更阻隔成兩段。亞伯奎怎麼能將後面的船隻拋棄,只能將回頭先殲滅黃士龍所部。
不過黃士龍也支撐不了多久,黃士龍的座船早已千瘡百孔。如果不是黃士龍對自己的座艦愛護有加,每日好好保養,並且整補過好多防禦的手段,早已支撐不住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雙方的戰鬥也接近尾聲了。
黃士龍的艦隊全部失去了速度,失去了靈活度,只能硬生生的捱打,而雙方火炮的差距,黃士龍艦隊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黃士龍此刻上半身染血,並不是被火炮打中,如果被火炮擊中。黃士龍早已死無全屍了。
黃士龍不過是火炮擊中船舷迸射出來木刺,插在肩膀之上,大量的流血。黃士龍若無其事的用衣服包裹傷口,下令道:“所有人棄船。”
“是。”
黃士龍的座船上,已經是慘不忍睹了。無數殘肢斷臂,大片大片的鮮血,海水一點一點的從下面的蔓延開來。
即便是這樣,黃士龍身邊還有幾個士卒捨命跟隨。
每一個名將都極強的個人魅力,不然如何讓人捨命追隨。黃士龍現在就有這樣的氣質。
“大人,我們也走吧。”
黃士龍與他身邊的水手,都是海邊出身,游泳的技能全部點滿了。而且廈門灣也不是太大,在交戰的地方向南看,就能看見海平線。所以,此刻只有下水了,他們都能游到岸上。
黃士龍說道:“我還走什麼走,我說過,帶他們一起死。他們都死,我還活着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