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的激動只是一時的,因爲他們很快就發現。即便是兵力多出將近一倍,也不能保證壓倒性優勢。
佛郎機戰船左右開火,即便以一對二,在實力上也能壓制住兩邊。
而鄭深與新到的戰船用旗語接觸,鄭深得到了指揮權之後,想牢牢從兩邊夾擊佛郎機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佛郎機船行動自然,好像是一條游魚一般,一直在變幻自己的方位,好讓他們不處於雙方的夾擊之中。
與佛郎機艦隊靈活機動的行動。雍軍水師就沒有哪裡厲害,很多時候都追不上對手的尾巴。發揮不出己方數量之優勢,只能徒勞無功的跟着佛郎機船隊後面。形成了前面在激烈的交火,後面在苦苦的追趕。然後等佛郎機船隊一轉向,又與追過來的船隊交上火了,而剛剛交火的船隊被甩開了。
很顯然,這是佛郎機船隊的底蘊,是雍國水師現階段遠遠不及的。
雖然大船能勝小船,大炮能勝小炮,但是當雙方裝備相差無幾的時候,另外的因素就顯露出來了。
鄭深滿頭大汗,被佛郎機艦隊牢牢控制住先手,讓鄭深有一股有力使不出來的感覺。只能被動挨打。
不過唯一有一點,讓鄭深感到欣慰的就是。
固然雍國艦隊的優勢發揮不出來,但是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至少雙方交戰的時候,不再是一邊倒了。
這一輪接着一輪的交火,甲板上的水手死了一批又一批。但是佛郎機也不好過。
佛郎機的戰船也是專門用極其堅韌的木料打造出來的。但是這樣的木料也不能完全擋住火炮的炮彈,照樣能被打穿。
就雙方是傷亡人數來說,雖然雍軍吃一點虧。但不是吃虧最大的。
“大人。”一個水手跑了過來,到了鄭深的身邊。
鄭深爲了鼓舞士氣,一直站在船頭之上,也是他運氣好,船頭並不是佛郎機人重點打擊方位,實際上敵我雙方重點攻擊的都是對方的炮位,這裡才上傷亡的重點。
“我們的船不行了。必須撤下來。”
鄭深大吃一驚,說道:“怎麼回事?”
“下面的缺口實在太多了,堵都堵不及啊。”水手說道。
鄭深立即今日船艙之中,想看看下面的情況。一進入船艙之中,海面上隆隆的火炮之聲猛地一靜,咚咚的敲擊之聲,瞬間變大起來,鄭深仔細一聽,是敲擊木板的聲音。
鄭深低頭一看,臉色變得難看了,卻見最下面的艙室,海水已經瞞過膝蓋了。
鄭深一路身先士卒,是與佛郎機船交鋒最多的船隻,他給佛郎機人的殺傷極大,但是佛郎機人給他的殺傷也極大。
雖然這個是大想要用火炮擊沉一艘船是相當艱難的,但並不是不可以。就好像是鄭深的座船,吃水線上被打的七零八落。不知道打出多少個孔來,海水倒灌進去。還好有有水密艙,一時半會還出不了什麼事情,還有下面的水手,拼命的將一塊塊木板釘再去缺口之處,擋住漏洞。只是交戰還在繼續,剛剛堵住這邊,那邊又開了一個口。甚至打着打着,剛剛釘好的缺口,又受不住水壓,而被頂開了。
纔有了現在這個局面。
鄭深也是在水上長大的,知道現在這個局面已經相當不妙了。這船一時半會是沉不了。但如果不趕緊修復的好,等一會,遇見個什麼風浪,說不定整個船都沉入海中了。
但是鄭深作爲指揮官萬萬不肯第一個脫離戰場。他匆匆回到了船頭立即用旗語下令,詢問所有船隻損失情況。
不一會兒,船隻損失情況都一一傳遞回來了。
鄭深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因爲跟着鄭深的三條大船,都有或多或少的進水,雖然沒有鄭深座船嚴重,但是持續下去,也不是一個事。
新到的五艘船,雖然也被火炮打出缺口,但是局面還在控制之中,一時半會,還進不了水。
身邊的水手說道:“大人,我們是不是撤退。”
“撤退?”鄭深說道:“絕對不行。”
鄭深知道這一戰,不過是一場大戰的前哨戰,如果他首戰不利,臨陣脫逃,即便是雍王不殺他,他也不要想什麼將來的前程了。
所以這一戰,他寧死也不肯退的。
他說道:“我們的船隻受損,難道的敵人的船隻就完好無損?古晉近在咫尺,南邊就是海岸,縱然現在沉船,難道你們遊不上岸嗎?而佛郎機人港口在數百里之外,只要落水,就難逃一死。他們都不怕。你們怕什麼?”
鄭深將這和話傳了下去。
所以人士氣爲之震,只是這士氣恢復是暫時的。面對軍艦之間火炮對射,只能憑藉運氣活下來,勇氣來獲得勝利的局面,讓所有水手都承受着巨大的壓力。鄭深相信,如果不是在船上,而是在陸地上的話,現在早就有人逃走了。
不過鄭深相信,這一戰的勝利者將會是他們。無他,這一片海域離古晉太近了。
“大人,我們離開吧。這裡距離古晉太近了。”託梅也不看好這一戰的勝算。
正如鄭深所想。
佛郎機的船隻要比鄭深的福船堅固一點,因爲西方早已將火炮當成了海戰的必備,火炮也是海戰之中的決勝武器,所以他建造的時候,自然會將防禦火炮轟擊,當成必要的選項。而大明的戰船就沒有這一點,或者這一點在大明並不是重點。
這一點差距造就彼此在相同火炮威力之下,不同結果。
不過中式戰船之中水密艙的存在,讓他們抗沉性上要強過西方船隻。所以結果是半斤八兩。就是中式戰船容易被炮彈打出一個個洞,容易進水,但是不容易沉。但西方戰船防禦上要結實一點,不容易被打穿船舷,但是容易沉。
“我們的船隻必須要回到馬六甲才能修復,而且等一會兒,如果還有別的敵艦出現,恐怕也不好辦啊。”託梅憂心忡忡的說道。
亞伯奎看着眼前的局面,也覺得應該離開了,該知道已經都知道了。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而且天色已晚這樣下去,說不定會有什麼危險。
亞伯奎雖然膽大,但並非魯莽不要性命之輩。現在已經知道了明軍的戰鬥力,目的達到了,見好就收也是應該的。
亞伯奎說道:“好,我們回去吧。”
佛郎機船隊開始掉頭,向想與雍軍艦隊脫離關係。鄭深一看這動作,立即明白,他們要離開,他豈能放佛郎機船隊離開。
立即逼了上去。
可惜,不知道是因爲船隻不同程度的進水,導致速度有慢了好多,還是船上的水手不願意追擊,對鄭深的命令執行的不夠徹底。
畢竟誰都不是大公無私之人,一場大戰下來,鄭深首先投入戰場的幾艘戰船可以說是慘不忍睹,幾乎被打的不成樣子。船上血流遍地,斷手斷腳的滿船都是。
這樣的情況下,大家都有厭戰情緒,誰又肯賣力氣追擊啊?
這種情況,鄭深也無可奈何,畢竟雍王水師的前身都是一些什麼人?大多是海盜,即便現在穿上的官衣,指望他們有那種決然戰鬥到最後關頭,永不放棄的勁頭,幾乎是不太可能。
鄭深追了幾十裡,看太陽西斜,就要沉入大海之中,無可奈何的下命令道:“傳令,回航吧。”
海上夜戰所冒的風險太多了,他們面對的佛郎機人,有是容易對付的敵人,反而是吃人的老虎,還是小心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