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
數萬軍隊聚集在琉球，將小小的琉球圍得水泄不通。
琉球尚氏也讓出了琉球王宮，作爲朱厚煌的駐紮之地。
大大小小的戰艦有數千艘之多。這些船隻有的是戰船，有的是民船，將琉球的所有碼頭填滿了，甚至還有不少在海上下錨。
在琉球島上，一座營寨接着一座營寨，看上去連綿不絕。
“殿下，細川家來使求見？”一個侍衛悄然上前說道。
“哦。快請。”朱厚煌此刻正與諸將商議攻打日本的計劃。
朱厚煌很明白，日本是一個大國，即便是放在世界範圍之內，也算是一個大國。只是他旁邊有一箇中國，自然顯得小了。朱厚煌手頭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征服日本，他也沒有想過要以區區數萬之兵征服日本，畢竟日本不比安南。
這一戰到底該怎麼打？
朱厚煌還沒有想明白。不過有一點已經確定了，那就是打一場有限的戰爭。
但是如何選擇對手，如何適可而止，這都需要熟知日本內情的業內人事，來提供參考。
最少錦衣衛是不可能這樣詳細的資料。
畢竟日本並不是吳鳳儀重點關注地區。即便吳鳳儀這一段時間緊急向日本派出一些精兵強將，但是情報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弄到手的。
朱厚煌對此很是煩惱。此刻一個深知日本內情的人到此，朱厚煌簡直是喜出望外。
“外臣宋素卿拜見殿下。”宋素卿恭恭敬敬的下拜。
“來使請起。”朱厚煌說道。對宋素卿他還是有一點印象的。“不知道使者此來有何事？”
宋素卿心中暗道：“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宋素卿來過好幾次東雍。每次也不過是許鬆接待而已。東雍還沒有專門的外交部，不過一般來說，大明的使者都是長史接待，周圍的各國的使者都是少府接待，就是因爲少府網絡最大，在各國國家都有人脈。由他們的接待比較方便。
“外臣此來，是爲殿下兵臨日本而來。東海海盜之亂，與鄙國毫無干系。還請殿下明察。”宋素卿說道。
朱厚煌說道：“這個孤知道，但是上命不得不從，如果閣下有異議，可以去北京，求陛下之命，只要陛下有命，孤自然無所不從。”
宋素卿見狀，知道再這樣繞圈子也是無用，說道：“請殿下屏退左右。”
朱厚煌身邊的李良欽說道：“殿下千金之軀，豈可犯險？”
朱厚煌輕輕揮手，止住了宋素卿的話，說道：“在座的都是孤的重臣，任何事情都無須迴避，有事儘管說。”
“既然如此，恕臣直言。”宋素卿身上陡然生出一股氣勢，說道：“鄙國雖小，不敢自輕。殿下想伐鄙國，當盛兵十萬，借道朝鮮來攻，殿下頓兵於此。兵不滿十萬，但是遠隔重洋，鄙上，已經知道殿下之將來，早已在京都，等候殿下大架。日本雖然小，亦有百萬之衆，外臣不知道殿下之何以勝？莫如，罷兵息徵，兩國交好。”
朱厚煌說道：“哦。是嗎？只是孤聽說，貴國朝廷，權在幕府，而幕府之權在細川，細川又不能制全國，孤以數萬之軍，伐一城之地，不知道貴國組織多少援兵，且我戰艦如何？你也看過吧。可能抵擋？”
宋素卿的嘴中又一絲苦澀之意，說道：“殿下之舟，如山如嶽，鄙國不能擋？”
朱厚煌說道：“孤有火炮千門，爾國能擋嗎？”
宋素卿咬着牙說道：“大統之威，焚城滅國，鄙國不能擋。”
朱厚煌說道：“孤只需架船於海上，擇海等陸，破一二城，等爾等大軍來援，再撤到海上，於別處破一二城，讓整個日本，遍地烽煙，卻不知道細川高國，會如何應對？”
宋素卿說道：“有死而已。鄙家主上，自元服之日起，屢經戰陣，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如果殿下有會獵日本之意，鄙家主人，願意與陛下做一生死賭局。不死不休。”
宋素卿這一番話，並沒有得到細川家的授權，但是他敏銳的覺得有一點不對勁。雍王的言辭之中，有一處不對勁。
無他，雍王太過恐嚇了。
雍軍的實力已經夠強大了，如果雍王真有心開戰，無須再示強，反而應該示弱纔是。虛實之道，乃是兵法最重要的一課。宋素卿並不覺得雍王不懂，再加上之前的種種，宋素卿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雍王本身不想打，想不戰而勝。
宋素卿雖然也希望能與雍王達成協議，從而免去日本的戰火之災。但是他更知道，在談判桌上，不能別對方牽制鼻子走。這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朱厚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他本來想嚇倒對方，直接簽訂一個有利於他的城下之盟，看來已經被識破了。朱厚煌長嘆一聲，心中暗道：“我果然不是一個最好的談判官。今日我越俎代庖，失策了。”朱厚煌用眼睛看向許鬆。許鬆立即會意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家殿下也不願意，與貴國拼個高下，只是聖上有命，有些事情不得不爲，只要貴國給我家殿下一個臺階下，我家殿下還是願意與貴國修好的。”
宋素卿心中一動，高興之極，他衣服裡面早已被冷汗打溼了，臉上卻絲毫不露，說道：“許大人的意思是？”
許鬆說道：“很簡單，交出罪魁禍首。”
宋素卿說道：“東雍認爲罪魁禍首是誰？”
朱厚煌說道：“大內氏。只要大內氏家主的頭顱在此，孤就罷兵休戰，與貴國重修久好，如若不能，孤或許滅不了日本，但是也能叫你日本，片帆不得下海。”
大內氏或許不是罪魁禍首，但是朱厚煌殺大內氏沒有一點冤枉的地方無他，大內氏在寧波殺了這麼多人，敢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也太小看大明瞭。或許歷史沒有人懲罰，但是現在朱厚煌得到機會，他願意摘下一顆人頭，讓人知道什麼叫做大明天威。
或許現在的大明還不是朱厚煌的。
朱厚煌卻是大明皇室子弟，這一份責任，他必須扛着。
宋素卿大吃一京，大內氏作爲西國霸主，也是日本國內數一數二的勢力，想要大內氏家主的項上人頭。大內氏絕對不會答應的。
“殿下，大內氏絕對不會答應的。還請殿下三思。”宋素卿說道。
“孤不必三思了。”朱厚煌說道：“這是兩國罷兵的先決條件，沒有大內氏家主的人頭，孤絕不善罷甘休。宋素卿，孤已經給你們細川氏面子，否則你以爲寧波之亂，孤不要你的命。還是說你以爲在大明殺人，就那麼容易了結。”
宋素卿深吸一口氣，說道：“臣罪該萬死，如果殿下要臣與宗設的項上人頭，臣這就取下來，只是大內義興卻不是細川氏能夠辦到的。還請殿下網開一面。”
“孤不需要你們細川氏辦到。孤自己就能辦到，只是問你們細川氏的意見？”朱厚煌說道：“是敵是友，一言已決。”
宋素卿心中急轉，說道：“殿下的意思是，殿下此番出兵，只伐大內，不伐日本？”
朱厚煌說道：“你可以這麼理解。”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辦，朱厚煌正將戰略重心轉移到南洋，沒有精力在日本投入太多，所以縮小打擊面，減少戰鬥的阻力，也是應有之事，先在日本內部插上一根釘子，等將來有時間了，再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