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少爺哪裡見識過這場面,嚇得瑟瑟發抖,但是一想起在房間之中臥病在牀的父親,他猛地挺起了胸膛,說道:“王首領,我謝家欠你錢會還給你的,還請王首領放我家一條生路。”
“呵呵。”王和尚說道:“謝大少爺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區區二十萬兩銀子的問題。如果誰都可以像你這樣應付我王和尚,我王和尚的面子給那放。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謝大少爺還準備說些什麼,卻見王和尚一揮手,他身後的彪形大漢一涌而上,將謝大少爺斬殺在地。不過片刻之間,謝莊之中一陣陣哭喊之聲傳來。
王和尚派人將謝家的財物全部收集起來。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謝家在週轉不開,還是有些家底的,別的不說,單單這個莊子,就要好幾千兩之多,再加上寧波城中的宅子,等等,謝家的不動產,少說有數萬兩之多,可惜這些東西都是帶不走,能帶着走也都是一些金銀細軟之類。
王和尚將宗設叫過來,說道:“整個莊子裡的所有東西都是你的,我王和尚就與你兩清了。”
宗設微微一笑說道:“多謝王首領。”
這個莊子裡面的財物遠遠不夠二十萬兩白銀。但是宗設並不太在乎,一來日本物價飛漲,同樣的絲綢,日本的價格要比江南翻出了好幾倍之多,謝家的財物在江南值錢不多,但是運到了日本卻是未必了,而且宗設沒有在意這一單生意的成敗的,他在意的是一條可以得到中國貨物的通道。
他不相信這些海盜是吃素的。與餓死相比,上岸劫掠,是他們必然的選擇。他要的只是貨物,從來不在乎這些貨物之上,到底有沒有沾血。
宗設立即紛紛自己人到處搜查,翻找。
王和尚身邊的心腹,悄悄的湊過來說道:“大哥,我們如此辛苦,真將東西,全給這些倭人嗎?”
王和尚眼睛微微一斜,說道:“謝家可是謝太傅的本家,滅了謝家滿門,在官府上掛了號,今後誰還和我們做生意,所以,須有人給我頂罪。想來這些倭人不會在意的。”
王和尚與宗設兩人心中各有所想。不過他們動作很快,只一個白天,就將謝莊洗劫一空。雖然周圍的村莊也發現了謝家不一樣,但是江南民風柔弱。只是急急忙忙報了官,沒有人敢擅自上門。等寧波知府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一日之後。那時候整個謝莊早就一片寂靜,一個活人都沒有了。
江南承平數百年。早就沒有這麼大案子,一個莊子滿門滅絕。將寧波知府嚇的差點暈倒過去。消息控制不住的傳播開來了。
餘姚謝家。
已經六十餘歲高齡的謝遷滿臉鐵青,坐在主位之上,一言不發。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跪在地面上,一個勁的向謝遷磕頭。
謝遷說道:“孩子起來吧。”
立即有人將這個孩子扶起來,正是謝遷的三子,謝正。
謝遷的幾個兒子之中,也就謝正在讀書上沒有什麼天賦,所以家中庶務全部在謝正的手中。
而這個孩子,就是光裕堂的遺孤,謝茂安。
“孩子,你是讀書種子何必如此?”謝遷說道。
謝茂安說道:“父兄滿門之仇,如果不報,我又有何顏面立於天地之間。”
“好。”謝遷說道:“我會給魏國公去一封信,從此你就在軍中吧。”
謝遷打發了謝茂安離開之後,他本來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狠狠的瞪了謝正一眼,說道:“我家將家事都交給你,你就是這樣做的嗎?”
謝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孩兒不孝,請爹爹息怒。”
謝遷說道:“你的事情,以後再說,光裕堂再怎麼落魄。也是我謝氏的一員,在大明敢這樣給我面子的人還沒有出生。”
“正兒。”謝遷狠狠的說道。
“孩兒在。”謝正說道。
謝遷說道:“和各家商議,讓他們將他岸暗手全部翻了出來,王和尚一定要付出代價了。”
“是。”
如此大案,也傳到了北京。
嘉靖並沒有多在意,不過是讓下面的人加緊破案。將罪人繩之以法而已。
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下面接踵而來的是什麼?
從謝氏滅門案之後,大大小小的海賊上岸犯案,絡繹不絕。江南的海防薄弱的好像一張紙一樣。
嚴厲的海禁,讓很多海上討生活的人,沒了飯碗。也造成了日本物價與江南物價巨大的差距。凡是在江南搶到的東西,只要能賣到日本,就會大賺一筆。錢財動人心。
這樣情況,江南對北京還有所隱瞞。但是在呂宋視察的朱厚煌也接到了這個消息。因爲來給朱厚煌稟報的不是別人,正是許鬆。
許鬆說道:“殿下,這是極大的機會,只要我們參與進去,江南之地,絕對能鬧大,如今江南武備虛弱已經肉眼可見,殿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雖然朱厚煌明面上說過,不想靖難,但是大家似乎都認爲朱厚煌是在口是心非。反而對大明的情況更加註意了。
朱厚煌想了想,說道:“此事早有定計。無須多言。”
現在進攻江南,或許能得手,但是想要靖難功成,卻需要幾十年的征戰。朱厚煌不想得到一個打的一片狼藉的大明。所以朱厚煌絕對不會選擇這個方案。
許鬆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退而求其次吧。如今日本人就在這海賊身後----”
朱厚煌說道:“你難道想爲他們銷賬嗎?”
許鬆說道:“不,殿下,臣怎麼會如此做?只是有了這些海賊在明面上擾亂朝廷視線,與江南的貿易,可以重新的開始了。”
禁海令需要執行,是誰來執行。還是軍隊,衙役。這一場場亂事下來,將大明在江南的虛弱,顯露無疑,這樣一來,他還封什麼海,禁什麼船。
朱厚煌想了想,說道:“不要參與江南的亂事。這些海賊做的太狠毒,所過一處寸草不留,所以,東雍就不要與這些海賊糾纏在一起了。”
朱厚煌是要名聲的。如果污點太多,對將來朱厚煌入主大明會有很大的助力。
許鬆說道:“殿下的意思是?”
“福建。東雍水師巡視福建海域,不能讓這些海盜南下。我們就從福建轉運貨物。”朱厚煌說道。
這樣的機會,讓朱厚煌放棄,他也覺得有一點太可惜了一點。朱厚煌決定用折中的做法。
“福建也在禁海?”許鬆說道。
黃士龍在福建的走私也是偷偷摸摸的,規模上根本上不去。也頂不了什麼大用了。
“哼。”朱厚煌冷笑一聲,說道:“放心,福建很快就不禁海了。”
許鬆被朱厚煌一點,瞬間明白過來了,他太瞭解這些官員的秉性了,別的不說,這一任浙江巡撫,一定要倒黴了,現在福建巡撫自然要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官位。但是要怎麼辦才能保住官位,就是要擋住這些海盜,不讓他們南下。
但是福建水師的實力比浙江水師還不如。
最少浙江水師沒有經過廈門灣一役,傷了元氣。所以他們只能求助於別人,這個時候只能能保住他的位置,很多東西都可以私下放水的,比如說海禁,比如說走私。
許鬆心領神會,說道:“殿下,臣知道怎麼辦了。”
朱厚煌送走了許鬆,心中也無心,在呂宋多待下去了,比較大明要比呂宋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