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知道勝負之機在這一夜,而許棟同樣知道,越是在勝利之前,就越要謹慎小心。不要在陰溝之中翻了船。
所以許棟佈置的防禦特別嚴密,即便是一些老手也看不出什麼破綻。
首先,雖然大部分船隻是停在碼頭上的,但是並不是所有的船隻都停在碼頭之上的。
有很多小船在大船周圍形成一道若隱若現的境界線,每艘小船上都人值守,還帶了煙花火炮,如果有了問題,可以及時報警。
碼頭上更是有士卒守護,他們在碼頭邊上,就地取材,營建了一道半人高的沙牆,並不是多陡峭,難以逾越。但是也算是一個簡陋的防護措施而已。
而且一堆堆火隊,從北向南一字拉開,將整個碼頭照着是燈火通明,雖然還有一些死角,但是這些死角藏一兩人而行,決計藏不了大隊人馬。
而沒有大隊人馬,對碼頭上也形不成什麼威脅。
今夜月光並不算太亮,但是因爲海灘上的沙子反射光芒,倒也不算太暗,不過一般人竭力,也不過能看數米之外而已。
一陣輕微的水聲,夾雜在海浪聲之中,並不起眼,這聲音一點一點的變大了。
忽然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在天空之中爆炸開來,漫天煙花,非常之醒目。
一瞬間整個雍國艦隊都驚醒了。
看到暴露之後,無數人聲喧鬧起來。
一道接這一道煙花沖天而起,在天空之中爆裂開來,所有的人的臉龐都被煙花爆炸的光芒弄得黑一陣,紅一陣的。
朱厚煌也起身了,他匆匆披着一件衣服,問道:“怎麼回事?”
許棟就在朱厚煌附近,見朱厚煌出來,立即說道:“請殿下放心,臣安排的萬無一失。”許棟暗自咬着牙,立即起身去指揮。
一個個木盆扔進了海里,木盆上面都裝着木炭,而這些木炭都被點燃了。在海面上隨波逐流,成爲一個又一個照明點。
海面上的照明點在海水的作用到處擴散開來了。在視線遠處,有無數黑影在海面上漂流。是敵人。
不過也看不清楚。
許棟暗道:“這個時候,不能輕舉妄動。越是不清楚情況如何,就越是不能自己嚇自己。”
面對夜襲最重要的鎮之以靜,萬萬不能自亂陣腳。
所以許棟幾乎除卻點燃火把,建立起船隻之間的聯繫之後,就沒有再做什麼具體的指揮,而是放燈,每個船上都將一盆盆火盆都扔在海面上,有不少火盆被海水掀翻,打溼,沉了,但是這一片一片的火頭點燃了整個海面。
似乎與天上的羣星相對,看上去美麗之極,卻不知道這纔是一場殺戮的開始。
許棟爬到了桅杆最頂端,極目遠望。他所在的船在艦隊最中間,兩邊的船隻影響視線,許棟沉思一會兒,只下達命令,各自爲戰。
命令剛剛下去,一聲炮聲,就在黑夜之中響起。
戰鬥打響了。
海面上大片大片的火光,慢慢的熄滅了。這些火光並不是被海水打滅了,而是被大大小小的船隻給遮掩住了。
又是一聲轟鳴,各船的火炮一個接着一個的響起。到了這個時候,扔下去的火盆已經不需要了,因爲彼此都能借助彼此的船上的火光看清楚了彼此。
蘇祿西王這邊都是大大小小不規則的船隻,無數蘇祿人都站在船上,手中拿着各式各樣的兵刃。離着雍國戰船越近,蘇祿就越覺得壓抑。
因爲雍國的船隻都比蘇祿的船高大太多了。他們靠近雍王的船隻的時候,先要面對火炮的轟擊,在黑暗之中的火炮的殺傷力,雖然沒有降低,但是黑暗之中,蘇祿人看不清楚彼此,所以火炮的震懾力,大大降低。
“殺。”
一根根長長的帶着鐵鉤的繩索,被掄起來,一個個扔到船舷之上,無數人攀着繩子想登上福船上面,就好像登上一堵城牆一樣。
朱厚煌所在座城也被圍攻了。只是憑藉高大的船隻,還有火炮,火器,還有精良的武器,蘇祿人根本攻不上來。
岸上也爆發出喊殺之聲,無數人從黑暗之中衝了出來。黑壓壓的衝殺過來。
朱厚煌陡然站了起來。擔心的看向碼頭方向,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堆堆篝火一接着一個熄滅了,有的地方篝火蔓延開來,不知道點燃了什麼。還有雜亂的喊殺之聲。
朱厚煌不擔心蘇祿人能攻上船,因爲兩者之間有一丈多的高度差,足以比擬一般的城牆了。這樣的情況。而且蘇祿人的組織也雜亂無章。根本不成樣子。這麼大優勢,即便船上稍稍有一點人力不足,但也不是問題。
但是守住碼頭上的跳幫手們卻是朱厚煌擔心所在,因爲平地交手,這些跳幫手都適應狹窄的空間之中廝殺。在平地之上,面對數量衆多的敵軍,到底會打成個什麼摸樣,朱厚煌也不知道。
不過現實情況要比朱厚煌想的要還多了。
這些跳幫手雖然在列陣而戰上比較爛,但是不管怎麼說,也是在安慶城頭歷練過來的。至少還知道列陣而戰的道理,他對面蘇祿人連列陣而戰的道理。
兩方還有裝備上的差距。
一打到一切,立即就是一邊倒的結果。
跳幫手列成的陣列,與雍王親軍不能相比,但是還待還能看出一道完完全全的陣線,而蘇祿西王軍,完全是一窩蜂的衝了進來。
這樣毫無陣線的衝擊,與跳幫手們一接觸,就被擊潰了。兩千跳幫手列陣而去。橫推過去。特別是跳幫手發現自己,雖然並不厚實的皮甲,但是完美了護住了自己的身軀。居然刀槍不入。
不是他們的皮甲太好了,雖然他的皮甲都鞣製好的,不過如果大明軍隊的制式兵刃。卻能輕易捅破,在與寧王軍做戰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刀槍不入的情況。只能說明,蘇祿的兵器太差了,簡陋的青銅兵器,還有什麼木棒,根本連皮甲都打不破。
一看這個情況。跳幫手心思頓時安定起來,更是奮不顧人的殺了過去。
蘇祿西王先是關注海上的情況,他這才發現了大明的戰船,居然有這麼高大,攻船如同攻城一樣。蘇祿西王立即想到這個情況,應該用火攻啊。但是一想道他這一支船隊根本就是匆匆的集合。什麼放火的東西都沒有帶。
戰場上放火,並不是說放就能放的,更不是說點就能點上的,必須有易燃物,如同火藥,油脂之類。但是一時間,大海之上,他們戰船上根本找不到這些東西。
蘇祿即便是想放火也不行,他一咬牙,說道:“快準備油脂,準備油脂。”
這邊只能等油脂運上去之後,火燒戰船。只是蘇祿王也知道,現在再準備油脂,再送上去,天估計要亮。
蘇祿西王剛剛弄好,還不等喘一口氣,就發現碼頭面前情況不對,他雖然看不真切,但是卻能感受到廝殺的聲音向後面退,而且戰鬥節奏也不對。
蘇祿王還沒有想好什麼辦法,只能一聲震耳欲聾的喊殺之聲。是漢人的高呼之聲。蘇祿西王心中猛地一涼。
因爲蘇祿西王知道,在蘇祿會說漢語的人很少。這樣的高呼之聲,定然是明軍喊出來的,這聲音的喜悅之情,老遠蘇祿西王都能聽到。明軍的喜悅,就是蘇祿王的悲傷這讓蘇祿西王的心好像掉進了冰窟之中。
果不其然,一場大潰敗等着蘇祿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