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時光轉眼就過去了。
約戰之日,就近在眼前了。
朱厚煌已經全軍撤出了升龍城,連同無數輛車裝載的財物,也一併運離了升龍城。
這三日之中,朱厚煌萬餘雍軍,與占城軍,都好吃好喝的供應着。朱厚煌也在繳獲的財貨之中,拿出十幾萬兩來,大賞三軍。
不過最受觸動的並不是雍軍,而是占城軍。
雍軍的賞銀,大多數士卒都沒有帶走,而是選擇帶回家去,分給妻兒老小。
朱厚煌選擇這些士卒入雍軍的的資格之一,就是有家小,因爲家小都在東雍,剛剛安置,也因爲東雍的財政緊張,所以這一段時間安置的百姓,根本不像剛剛開始那麼闊綽,什麼都準備好,只能保證不死,男丁必須日日勞役才能讓全家吃飽飯。所以這些江西籍的士卒都是爲了錢參軍入伍的。
而且跟着朱厚煌打了幾次勝仗之後,也養出了一些精氣神,因爲朱厚煌對雍軍相當的愛惜,故而,賞賜多,傷亡少,這樣一來。雍軍士卒對朱厚煌也漸漸的開始信任。對即將到來的戰爭,並不多害怕。反而有一種期待。
作爲一個將軍,想讓人信服很容易,就是帶着士兵打勝仗。
不管雍軍士卒是不是真的平常心,反正他們已經習慣這樣的節奏了。
但是占城軍卻不是。
占城軍特別是士卒,在軍官的眼中,與會說話的牲口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即便是打了勝仗,也沒有多少賞賜,因爲賞賜都在軍官哪裡。
占城軍被安南軍打得節節敗退,以至於情況無法挽回,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些占城軍生平只見過兩次賞賜,一次是在進攻海雲關的時候,一次就是現在。不過這一次的手筆,比在海雲關的時候可是大多了。
朱厚煌是一視同仁,將這萬餘占城軍當做自己的士兵來看。
一路上從海雲關到這裡,他們享受的僅僅比雍軍享受的差一點,所有占城軍士卒都十分感動,一營接着一營士卒去向朱厚煌謝恩。
朱厚煌不由感嘆道:“軍心可用。足以一戰了。”
阮潤臣說道:“殿下,想不想將這一支占城軍收爲己有。”
朱厚煌轉過頭來,問道:“此言怎講?”
占城軍說到底是借的,朱厚煌豈能不還,比起占城這個國家的支持來說,區區萬餘占城軍算得了什麼。
不要看占城國家虛弱,但是如果沒有占城在背後的支持,朱厚煌哪裡能輕輕鬆鬆的佔領海雲關之南,開闢峴港府啊?
朱厚煌身邊文吏缺乏,而這裡又有大量的事務需要處理,戰利品的轉運,還有與安南權貴的交涉,大軍的複雜的後勤,朱厚煌實在忙不過來。
索性讓阮潤臣將海防那邊放一放。讓他來升龍幫忙。
如果說阮潤臣之前,還有對朱厚煌的所做所爲有一絲暗暗的不平。而現在見朱厚煌居然攻克的升龍,現在那一點不平之意,立即煙消雲散了。
“這是一個機會。”阮潤臣立即明白,暗道:“如果殿下沒有到占城,我這一輩子,也不過是偏遠地帶的一個安南城守而已。但是現在爲殿下之臣,卻能跟隨殿下建功立業,將來成就,絕對在安南國相之上。”
特別是阮潤臣瞭解到朱厚煌缺人缺的如此厲害之後。立即感到機會大大的。所以這才絞盡腦汁的爲朱厚煌獻計。他乘着這個機會說道:“殿下,殿下欲用兵於南洋,之是苦於兵力不足,今日不過借占城之兵,不是長久之計。殿下何不徵召大明藩屬,讓他們貢獻兵馬,大唐安撫西域之時,也常常徵召各國兵馬,以漢兵爲骨幹,裹挾夷兵,自漢以來,就是西域長法。”
朱厚煌有些動心,阮潤臣想讓占城借兵這樣的舉動,長期化,正規化。而且不是占城一國,而是大明屬國都這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朱厚煌可以憑藉大明的名義,掌握數萬兵馬,有這數萬兵馬在,朱厚煌可以做很多事情。
“可惜了。”朱厚煌暗道:“可惜的現在的水戰,以船勝,炮火勝,而不是以人勝,即便有數萬人馬,也不能橫行南海,不過卻也能解除我兵力匱乏之患。”
其實,朱厚煌知道,這個辦法,最重要的是養兵的成本底。
這些外國兵,朱厚煌不需要的撫卹,也不需要給軍餉,甚至不需要給裝備,這些都由他們的母國供給。
甚至朱厚煌也不需要他們多精銳。畢竟朱厚煌只需要將自己的手中的兵馬訓練成鋒刃,讓這些附庸兵在後面搖旗吶喊就行了。
其實古代戰爭之中,那麼是幾十萬人的會戰。真正刀刀見血,性命相搏的,也就是那幾萬而已。
否則當年安西都護府,也不會以幾萬長征健兒,打遍西域無敵手。
他只是微微可惜一點,說道:“這個事情,先不要說,等這一戰之後,再做討論。我讓你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
阮潤臣說道:“都準備好了。城內的防禦都由以鄭氏爲首的各家負責,他們徵召家兵,再加上殿下配給他們的俘虜,已經有一萬人左右,以鄭懷興爲主帥,並且在城中準備好了引火之物。一旦對方進攻,就玉石俱焚,這一件事情,由吳大人負責。絕對萬無一失。”
朱厚煌點點頭,升龍府對朱厚煌已經沒有太大的價值,反正他不過在升龍撈一筆就走,至於走後留下的是一座完整的城池,還是一片劫灰。朱厚煌完全不在乎。
這一點鄭懷興也知道了。
鄭懷興已經爲朱厚煌立下軍令狀了,如果城中有失,定當提頭來見。
朱厚煌相信鄭懷興的承諾,不是因爲相信鄭懷興所部的戰鬥了,而是相信升龍城之內的地形。
升龍城之內,也就是皇宮正門附近有一片大空間之外,其餘的地方,即便是大道,也展不開兵力。鄭懷興如果真心想拖下句,絕對能拖下去的。
“那些人安排的怎麼樣了?”朱厚煌問道。他說的那些人,並不是別人,正是莫氏在京城的各級將領家眷。朱厚煌大抄家的時候,從來沒有忘記過這一批特殊的人羣。
“殿下都安排好,就在南城城頭之上。”阮潤臣說道。“等一會開戰的時候,就壓上城頭,亂其軍心。”
朱厚煌說道:“真想知道,莫登庸該如何應對孤這一手棋。”
雖然這手段齷齪了一些,但是爲求勝利不擇手段,也是兵家之理。只是朱厚煌想來,面對這樣的局面,他並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好奇莫登庸會怎麼辦。
莫登庸會怎麼辦?
一顆人頭,在莫登庸的案桌之上。這顆人頭,血跡還沒有幹,他睜大的雙眼有幾分死不瞑目的意思。
莫登庸說道:“林兄,你我兄弟一場,一路好走,小弟不能遠送了。”說話之間,莫登庸的目光一一掃過下面的將領。
這些將領一個個臉色蒼白無比。不看與莫登庸對視。
莫登庸說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林兄辜負了我,我只能送他上路了。諸位的家小都在北朝軍中,不想與北朝爲敵,恐怕傷及至親性命,我也能理解,只要給我說,我放你們走。林兄千不該,萬不該,想背叛我。如果光明正大的離開,我又怎麼能不允許啊。可惜,我不得不斬林兄以正軍法。諸位不要自誤。現在說說,你們誰要離開,我就放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