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定然不負陛下所託。”
張經滿心是壯志得酬的激情。
在他眼中海盜其實也不過爾爾,那麼是被叫做倭寇也是如此,他最大的敵人,從來不是倭寇,而是自己人,其實在大明初年,太祖皇帝就已經設立一系列海防衛所了,如果不是這些海防衛所全部腐朽到,不堪一擊的地步,這些倭寇何至於猖狂到如此地步。
更讓他難堪的,他必須依靠國家經制之兵來抵禦倭寇,否則是過非功。他想組建新軍都不行,這也是張經爲什麼用民壯,家丁,衙役當成了抵抗倭寇的主力。
這就是一個怪循環了,衛所抵抗不了倭寇,但是對付倭寇,只能用國家經制之兵,國家經制之兵,在地方上只有衛所兵。他如果用衛所之外的軍隊,就是大錯特錯。所以,張經用的只能是民壯。不過,張經就任兵備道之後,權力大增,可以在軍事上干預軍隊。比當知府強多了。
張經這邊就任的時候,
姚鏌與沈希儀拖了數日,才接到了聖旨。
姚鏌長出一口氣,雖然都是巡撫,但是廣西巡撫與浙江巡撫的含金量卻是不一樣的,姚鏌看似是平調,其實是升了一級。
姚鏌將沈希儀召來,說道:“聖上催的急,你有什麼看法。”
現在姚鏌對沈希儀另眼相看,雖然在鎮南關以南,紅河以北,大片疆域被土司佔據,歸爲府縣的不拿過十之一二而已,但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爲大明擴土了。少說有半省之地,即便暫時在土司手中,將來有了功夫,也可以慢慢料理這些土司。
他對沈希儀的看法,認爲沈希儀不僅僅是一個將才,還是一個帥才。所以他在大事上想問一問沈希儀的意見。
沈希儀說道:“浙江形式糜爛之快,出乎我等之預料,如果我們去得遲,恐怕局面不好收拾。應該越快越好,只是從廣西到浙江,一路數千里路之遙。非數月不可,要想最快速度到浙江,非走海路不可。”
“走海路?”姚鏌皺起眉頭說道:“怎麼行啊?要知道雍王在海上。”
別人不知道,沈希儀本人不知道嗎?不管東海,還是南海,唯一的霸主就是雍王殿下本人。想在海上運兵,而不驚動雍王殿下,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如果雍王心存歹意。海上的士卒簡直是能有死無生。
沈希儀說道:“大人,我們即便是避開海運,但是以雍王在海上的實力,浙江的事情,也非得雍王同意不可。否則萬事不可爲?”
姚鏌有點不舒服,說道:“區區一個藩王,有這麼厲害嗎?”
沈希儀說道:“大人,倭寇不比山賊,倭寇巢穴在海上,而東雍戰船數百艘,火炮千餘門,如此規模的水師橫行海上,如果他不願意我們剿匪,我們怎麼做都不成。甚至,末將還有一個懷疑---”
“你的懷疑不用說來了。”姚鏌一擺手,止住了沈希儀想要說的話。
姚鏌在九邊待過,在西南待過,對陸上作戰,還有一點經驗,但是這一點經驗卻不能套用在海上,不過他選擇了相信沈希儀,他之所以阻止沈希儀說下去,就是他早已猜到了沈希儀想要說些什麼?怎麼說啊,懷疑姚鏌的軍事能力是可以的,但是懷疑姚鏌的政治敏感度,卻是不可以的。
凡是能成爲省部級別的高官,最基本的政治敏感度還是有的。
姚鏌不用沈希儀說,就已經猜到沈希儀要說什麼了?無非是倭寇背後有雍王指使。姚鏌不是相信倭寇背後沒有雍王指使,而是皇室的事情,猜到就行了,有些事情,做的說不得,有些做不得,也說不得。
“好,你從在廣州乘船,去浙江,不過注意安全。”姚鏌思量了好一陣子。
他最終還是決定了。
他要試探一下東雍,他作爲浙江巡撫,將來要與這些倭寇打交道,他們背後有沒有雍王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不過,海上還是不大安排,你作爲先鋒,還是少帶一點士卒吧。”姚鏌說道。
沈希儀不知道猜沒有猜到姚鏌的意思,說道:“是,末將的本意就是不帶太多人馬,只帶本部五千即可。”
不是沈希儀看不起倭寇,而是根本就看不上他。
真正大戰場上廝殺過人,對海賊這種烏合之衆都看不上眼,在沈希儀來說,倭寇最難對付的,並非陸戰能力,恰恰相反是水戰能力。只要雙方堂堂正正的野戰,沈希儀不認爲自己會輸,但是問題這海盜都是一夥一夥,散落開來,也沒有什麼目的性,到處遊走。這樣一來就難辦了。
“什麼時候這些海賊在聚集在一起,讓我一網成擒。”沈希儀想到。
姚鏌的命令一下,沈希儀就召集部下,從桂林出發,去了梧州,從梧州乘船,沿着海岸線北上,一路上,沈希儀看似胸有成竹,但是實際上心中戰戰兢兢,但是他覺得他必須試探出東雍的態度,東雍是不是這些倭寇背後的主使,這關係到不同圍剿策略。
如果是的,沈希儀一定會被刁難。而且大明與東雍的戰爭很可能會爆發,如果不是的話,這些倭寇再怎麼離開,也不過是疥癬之疾而已。
東雍對海面上的監控特別的嚴厲,特別是對於海峽附近的時候。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到了黃士龍的耳朵裡面,由黃士龍轉給了朱厚煌。
東雍商船大多都已經南下了,依靠香料轉運維持人員,但是東雍漁船卻一點也不少,這一次就是被漁船發現了。
朱厚煌看着情報,心中暗道:“他該真相信我?”
朱厚煌看到沈希儀這個名字,心中不由升出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沈希儀硬生生從朱厚煌盤子裡面割出一塊肉的經歷,讓朱厚煌很難對他生出好感來。有機會坑他一下,朱厚煌禁不住想試一試。
“殿下,海上風浪很大。很多船會出事的。”黃士龍說道。
“別亂來。”朱厚煌說道。他還不知道黃士龍嗎?他是唯恐天下不亂。有機會坑一下對面,他毫不手軟。
朱厚煌說道:“看他們謹慎的樣子,都是沿着海岸線行船的,一旦有事情發現,你能保證殺乾淨嗎?即便能殺乾淨,有什麼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證據的。孤不想今上鬧翻,派個人去提醒一下,讓他們在福建下船,到了浙江海域,東雍水師就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了,到時候不要把屎盆子扣在孤頭上。”
黃士龍說道:“是。”
其實黃士龍固然對那邊很多人神懷恨意的,但並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他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再向朱厚煌表示忠心而已。朱厚煌一旦交代下來,立即就派人去做。
所以沈希儀的座船,剛剛進入了海峽之中,就遇見了東雍水師的一條戰艦。
“大人,你來看。”沈希儀來到船頭,遠遠的看見一艘戰船鼓滿了風帆衝了過來,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上面大大小小的炮窗,一時間沈希儀居然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門火炮。五根桅杆大船,船型比福船修長多了,船舷也比福船高了不少,看上去好像一座山峰壓了過來。
沈希儀所在船隻,全部是三桅福船,因爲要運五千士卒,還有武器,數量多了一些,有大大小小几十艘船,但是這些船的戰鬥力,與眼前這一艘相比,都是渣渣。根本無法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