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滿頭霧水,面面相覷,心中暗道:“難不成雍王殿下還能說服陛下解除禁海嗎?”
朱厚煌說道:“陛下封孤爲雍王,封地就是大琉球。以周之封建之法。東雍之事,孤自主之,孤之東雍不禁海禁。諸位可以在東雍落戶。以東雍人的身份即便是去大陸,也是沒有問題的。諸位也能光明正大的見人了,只是孤對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之後,今後,誰犯孤之禁令,孤也會讓誰嚐嚐徐和尚的滋味。”
聽了朱厚煌的條件,下面的反應兩極分化。有的怦然心動,有的人卻覺得如同雞肋。這兩種人還是有反應,還有一批人,表情木然,一動不動,根本沒有爲朱厚煌的條件所打動。
這無動於衷的人,朱厚煌還專門關注過。這些人都是幾個大海盜派過來的代表。因爲自己不是頭目,所以沒有當家的權力,只是帶一個耳朵來而已。
朱厚煌也不在意,他知道任何條件都不會讓所有人滿意。
“殿下,落戶東雍需要什麼條件?”
“這個問題你們直接去落戶的地方談。”朱厚煌淡淡的說的。至於到底需要什麼條件,朱厚煌還沒有想好。不過絕對會有條件的。
這些冒大風險跑海的海商,與鹽商相比,或許並不是整個大明最厲害的人。但是也是極其富裕的羣體,朱厚煌怎麼不想在這些人身上刮出一層油水出來。
下面的人心中瞭然,定然有條件。他們不怕有條件,不怕沒有條件。
“殿下,是不是落戶東雍之中,就不能跑海了。”
“孤說過,東雍不禁海禁。只是禁作奸犯科。爾等跑海可以,卻不能妄傷人命。”朱厚煌冠冕堂皇的說道。
其實的大海上殺幾個人,屍體往大海里面一拋,到底有誰會知道,像這樣命案,以這個時代刑偵手段,幾乎是無頭懸案。朱厚煌也不會真的指望這些到了東雍,就成了吃齋唸佛的佛爺了,只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們犯案可以,但是隻要被抓住了,那就各安天命吧。
只是這一層意思,朱厚煌不能明明白白說給他們。
有些規則之所以是潛規則,就是隻能做不能說。
“不過,孤也爲爾等着想。”朱厚煌又翻出一張牌子。“孤的船隊,定時會往返日本與東雍,如果爾等跟着船隊走,孤保證爾等的安全。不過,只有成爲孤的子民之後,才能享有這個待遇。”
朱厚煌開出這樣的條件也不是免費的,倒是自然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唯有死亡與納稅不可倖免。不過朱厚煌也不會竭澤而漁的。
朱厚煌之所以這樣做,一是因爲財政危機逼得。陸完的大建設,需要太多的銀兩,單單靠少府主持的官方貿易的收穫,根本填不滿這個缺口。而且朱厚煌也知道他的船隊一時間也不可能在膨脹般的擴張了。
無他,船隻不夠了。
朱厚煌的獲得最大一批船隻,還是一口氣從福建衛所哪裡接受的戰船。有這一批戰船打底,纔有現在的雍國水師。
其餘的船隻都是繳獲的和新建的,繳獲的就不用提了,這不是常規手段,不可持續。而新建的,東雍的船廠還沒有修建好。都要依靠福建這邊的船廠,一來需要時間,二來成本也很高,朱厚煌已經在那些船廠訂二批船了,第一批十艘五桅福船。第二批也是十艘五桅福船,也快要修建好了。這兩批船隻就消耗了朱厚煌大把大把的銀子。所有依靠福建船場爆船,成本太高,根本是朱厚煌的財力能玩的起,朱厚煌也知道這裡有太多油水流入了不想幹的人口袋裡面,縱然朱厚煌是一個親王,對於這樣的情況也是無可奈何。
所以,朱厚煌想要深挖在貿易上的利潤,必須引進民間貿易。特別是許鬆即將與江南談妥之後,吃下江南所有的貨物。必須需要大量的運力,以朱厚煌現在的能力,除非將戰船都排除去運貨,否則恐怕有不足的地方。
也許在許鬆的心中,轉手一次就有足夠的利潤了,但是在朱厚煌卻想更深刻的滲透進入東海三角貿易之中。
這也是借鑑鄭芝龍的手段,不過朱厚煌將這些都納入了國家稅收之中,而不是弄什麼旗子。
該說的話,也說完了。有意的自然會投奔東雍。沒有這個意思的人,很快就會發現江南的路子走不通了,只有到澎湖纔有足夠的貨物,而澎湖的貨物,必須有限制才能販賣,比如是雍國人。
很多手段,朱厚煌不用指點,一個老官油子就指點該你這麼辦。
不過,朱厚煌這些手段能拉攏解決的,只是一些小海商,真正在海上橫行一方的人物,根本看不上這一點點蠅頭小利。
他在海上是好幾千人的首領,一出百應,如何肯去做一個平民老百姓啊。而且這些大勢力手中的戰力也不小,如果全部聯合起來,要遠遠的超過朱厚煌手中的實力。所以朱厚煌也不會在這裡與這些人多浪費時間。
朱厚煌一下高臺就對李良欽說道:“去將那幾位一併叫過來吧。”
李良欽點頭,說道:“我親自去。”
等一會兒,朱厚煌要與這幾個大海盜的代表密談,李良欽親自去迎接,就是爲了確定危險程度。這幾個人身手如何,實力如何,是瞞不過李良欽的眼睛的,如果裡面有李良欽都感覺棘手的人物,朱厚煌會毫不猶豫的推遲會談。
還好沒有這樣的人物。李良欽將這七個人都請到了一間房間之中。朱厚煌早已在裡面暗暗品茶了。
幾位一見朱厚煌,就行禮道:“拜見雍王殿下。”只是他們七個不通宮廷禮儀,行禮弄得亂七八糟的,反而好像是一場笑話一樣。
朱厚煌強忍着笑說道:“免禮。”
七人落座之後,首先開口的是一個莽漢。他一臉絡腮鬍,將整個臉龐都遮掩住了,眼睛之中神光炯炯有神,他開口說道:“俺大哥,說了,俺山上的老小,都靠着這一點錢財,過活。雍王就這樣截斷我們的財路,如果不給一個交代的話。俺山上的兄弟們,只好來跟雍王殿下拼命了,只是雍王殿下千金之軀,美玉不與瓦罐碰。請殿下細細思量。”
這莽漢說話之間,想起身,卻被李良欽狠狠的瞪了一眼。他立即感覺到好像是一盆冰水從頭上澆下來,寒冷入骨。所以說話立即變得緩和起來。他知道這位雍王殿下身後,有一位隨時隨地都能取你性命的人。誰還敢信口開河。
朱厚煌的心中流過這莽漢的資料。
這莽漢來自連雲山。連雲山沒有在江南,而是江北。早些年,北方有一段時間重視海運,比如遼東就屬於山東布政司。而山東與遼東的聯繫,一直都是走的海運。
不過連雲山地處北方,對江南的貨源並不是太看重的,但是不看中是一回事情,無緣無故的被人奪取又是另一回事情了。所以這個絡腮鬍子,好像是一副莽漢的樣子,但是一直強調的是給個交代。
可見他心中也是有數的。
朱厚煌在靜靜的品茶,一句話也不說,許棟上前說道:“趙兄,請稍安勿躁。否則今日就將請出去了。”
朱厚煌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七個人,心中默默想起這七個人身後的背景。暗暗琢磨着,那樣個能拉攏,那一個不能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