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誠沒料到楚慈真能下手,心中又是怨恨又是愧疚。
怨恨是對楚慈,愧疚自然是爲受傷的白綺安。
一手摟住搖搖欲墜的白綺安,一手握住楚慈傷人的手腕,冷笑連連,“好!很好!楚慈!你居然真對我下手!你果然是爲了自已,什麼都能出賣!邰正源帶你離開一夜,你便急不可耐的委身於他;東明修給了你內力,你就這麼急着爬上他的牀?你這般下賤,就不怕遭報應?!”
穆誠之罵,楚慈咬脣不語。
她不知道,她的內力爲何突然這般深厚?難道真是東明修?
楚慈不語,東明修大步上前一手將人護在身後,一手將穆誠給揮開,“還不帶綺安去看大夫!”
這頭兩個男人怒目相視,那個被東明修給推到一旁的白綺琴終是尋了機會報仇。
只見她提起牢中木凳,用盡全身力氣朝東明修身後之人砸了過去。
“小心……”
牢中混亂,不是成懷能插手的,他頭疼的守在外頭,只希望東明修能通過這件事想清楚,楚慈這人,是碰不得的!
就在東明修二人對峙之時,便見到白綺琴提了凳子朝楚慈砸去。那一聲喊剛出口,楚慈便被那凳子給砸中,後背猛的一痛,腦袋更是被椅把給打中,痛得雙眼發花。
東明修急忙回身,見楚慈面色蒼白,忙喊道,“成懷,帶他們出去!”
成懷應是,走到白綺琴身旁道了聲‘得罪’,便是將瘋狂的白綺琴給拖了出去。
東明修接着搖搖欲墜的楚慈,與跑進來的陳科說道:“將證物收好!”
說罷,抱着楚慈便朝東面那牢房而去,再不理會穆誠二人。
白綺安看着二人離去,垂着的眸中閃過笑意,卻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穆誠心中一慌,忙抱着白綺安往外跑,這一路上,便聽得白綺琴大聲哭罵。
“楚月慈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你是個不要臉的賤人!你害死了黎睿,你到了牢中還要勾引男人,你不得好死!”
聲聲咒罵,在牢中不住的迴盪。
宋文傾坐在牢中,聞得此言,便是猛的站了起來。
手腳上的鏈子因爲他的動作而嘩嘩作響,他想再向前,卻被死死困住,再難前行。
內力被封,手腳被鎖,聽着白綺琴的咒罵,宋文傾只覺得胸口發悶,一口血便是吐了出來。
東明修,你這個乘人之危的小人!
宋文傾罵着東明修小人,東明修卻是面色驚慌的抱着楚慈回了那乾淨的牢房,也顧不得玄華二人在場,便將楚慈放到牀上,脫靴上牀,引導着她亂躥的內力。
他以爲,她的身子還有些日子才能養好,所以渡了內力給她,待她身子養好,氣息也差不多順了。
沒承想,今日竟是出了這樣的事;她情緒激動,一股腦的用了內力,便將那夜才撫順的氣息給攪亂。
楚慈面色時紅時白,嘴角的血更是滴滴落下。東明修盤腿坐於她身後壓制磅礴的內力,完全無視牢中眸光閃爍的二人。
兩個時辰之後,東明修才收手將人平放到牀上,疲憊的對二人說道:“不要打擾她,讓她好好休息。”
說罷,邁着虛浮的步子離開。
玄華二人相視一眼,玄玉坐到桌前,打開包袱,拿出筆墨,鋪紙寫信。
吹乾信上墨跡,玄玉將信捲進一個小竹筒之中,丟出窗外。
外頭,一名黑衣人迅速撿起竹筒,閃身而去……
楚慈那一掌,將白綺安傷得很重。穆誠守在牀邊看着面色蒼白之人,只覺得心中異常混亂。
他是愛楚慈的,以前他覺得,哪怕楚慈花心,哪怕楚慈的男人那麼多,他也不在乎。只要楚慈在意他就好。
可是,走到最後,楚慈不要他,捨棄他,更是作賤他。故此,他恨,他惱,他怨。
本以爲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卻沒想到,他的不舉之症,又被她給治好了。他將死之心復燃,想再給她一次機會。
那夜品嚐到她的美好,便如罌粟一般令他着迷,總幻想着何時再能品嚐她的柔軟,更想將她壓在身下,感覺她的存在。
可是,這一切又在回來之後變了。她說她是有夫之婦,讓他不要糾纏她;可是,她轉身就爬上了邰正源的牀,如今又與東明修暗通款曲。
這樣的女人,他到底該如何去愛?對她的那份愛意,被她給磨得所剩無幾。
今日,她居然真的要對他動手!那一掌若是落到他身上,他倒能與她一刀兩斷。可白綺安卻是爲他擋了這一掌,他對她的恨,越發的深;對白綺安的愧疚,亦是越深。
穆誠靠着牀柱發呆,不知往後當如何?緩緩醒來之人瞧着牀前之人,心中歡喜,卻又閉了眼,似聲聲呢喃。
“阿誠,阿誠……”
就似夢中的呢喃,纏綿而心傷。
穆誠轉身,看着牀上面色蒼白之人,心中道不出是何感覺。
她的呢喃輕喊,終是將他的無情擊敗,傾身坐到牀邊,淺聲說道:“我在。”
“我,我愛你……”
這份愛意,在此時表露,他猛的閉了眼,沒看到她因激動而微顫的睫毛。
她說完這句便再無言語,就似睡了過去。穆誠起身出了房間,心中複雜……
楚慈再次醒來,已是次日天明。
記憶緩緩迴歸,想着昨日之事,楚慈撐着牀坐了起來,後背的痛令她抽了口冷氣。
玄玉見她起身,忙上前伺候。
自打楚慈醒來,東明修便沒再來見她。許是明白他再來對她不利,或許也是不敢面對。
就這麼日復一日的過着,大半月的時間過去。
東明修心神不寧的等着高順帝的旨意,怎奈信還沒到,池顧便是到了東曲。
當池顧親手將信送到東明修手中之時,東明修便知道迴天無力。
“王爺,聖上的意思是,王爺管理荒蕪島和東臨,事物繁忙。五皇妃之事,便不勞王爺費心。既然邰正源回了京,有朝中大臣撐腰,五皇妃之事,還需回京再處理。”
池顧想到了高順帝說這話時的神情。
那時高順帝將東明修送去的信給重重丟到桌上,冷笑說道:“好大的口氣!他這是想壓制楚慈,還是想將人收了?”
什麼叫‘不如將楚慈留於微臣身旁一生看守’?
“他果然對楚慈是動了心!既然如此,池顧,將人給朕帶回來。朕倒要瞧瞧,邰正源想方設法的將她往朕身前引,是想玩什麼花樣!”
將人帶回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是要將人帶進宮。
可是,這事兒卻是不能硬着來。東明修的性子,高順帝最是清楚。加之楚家之事也讓他心煩,故此一舉兩得之事,他自然不會一件件去費心。
所以,該怎麼做,池顧自然明白。
池顧見東明修面色難看,上前一步,淺聲說道:“王爺,你也當明白,這事兒,你插不了手。如今聖上的意思是,讓五皇子與五皇妃回京再行定奪,此事,你最好是莫參與。”
“公公可知皇上是何打算?”東明修有些擔憂。
池顧輕嘆口氣,說道:“還能如何?王爺也知道聖上的性子。邰正源如此挑釁,聖上自然是不會讓他得意。既然邰正源是想用五皇妃作由頭,聖上便在京中給五皇子安置好了宅子,等五皇子夫妻回了京,便大肆舉行婚禮,不管這麼做能不能膈應邰正源,至少邰正源也坐不住。”
邰正源坐不住?
東明修心中掙扎。坐不住的哪裡是邰正源?是他啊!他如何能讓楚慈真個嫁給宋文傾?那個男人,如何能護她?
“公公。”東明修想了想,說道:“想必你也知道,這次五皇妃是被人算計。邰正源如此算計她,想來她也是一顆被棄的棋子。不如……”
“王爺,你當清楚自已的身份!”池顧態度一變,語調微冷的說道:“來之時,路上遇着了許多麻煩。王爺若真有閒功夫,倒不如去好生調查調查,看看是哪些不怕死的敢對咱家出手!”
東明修眉頭一蹙,面色亦寒。
這一談,算是不歡而散。
東明修執意想留下楚慈,可池顧卻是態度強硬的要將人帶走。非但要帶走楚慈夫妻,還要將楚家人,穆誠和白綺安姐妹二人一併帶入京。
次日,池顧又來到了衙門,開門見山,“想必穆誠之事,王爺也當知曉了。早便聽說穆誠與白大小姐情投意合,聖上作主,便宣二人進京,選個好日子賜婚;你與穆大將軍結成親家,可是一大喜事。”
若說昨日池顧是要威脅東明修,那麼今日來告訴東明修,讓他與穆言強強聯手,又好似根本沒有威脅之事。
東明修一時不明白高順帝在玩着什麼花樣?莫不是想借着他與穆言結親之舉,讓二人聯手對付邰正源?
不管東明修同不同意,楚慈回京都是改變不得的結局。
當楚慈被人帶上馬車之時,還不太清楚是要去何處?直到出了東曲,上了大道,才發現前頭早有人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