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都是什麼人?天波衛殘酷淘汰制度下決勝出來的第一高手。早在靠近寢宮的時候,他就發現裡面有人了。有多少人,哪幾個會武,水平怎麼樣。他分辨的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可以輕鬆解決。葉明淨這才大大咧咧的闖進來。
現在這間屋子裡還有三個人的呼吸。葉明淨冷眼看向牆角的一個櫃子:“出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櫃子門被打開,王安築哭喪着臉滾了出來:“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閉嘴。”葉明淨的聲音不大,王安築卻如聽了炸雷一般,驚恐的合上了嘴巴。
森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掃視。他從來沒看過這樣的目光,不帶任何生氣。就像他做夢也想不到,那個笑顏溫柔的女子會竟連話也不說一句,就直接殺了曹湛。那麼,她會不會也就這麼殺了他呢。那樣不含生氣的目光。
“你在這裡做什麼?”天籟一般的質問響起。
王安築慌忙道:“最近東宮一直都很怪異。薛洹之和劉飛雲之間好像有什麼秘密。今晚,他們都出去了,留了幾個人看守我們。曹大哥身邊的粗使太監製住了他們,跑了出來。我就趁機跟在他們後面。然後曹大哥說您一定不會束手就擒,您在寢宮和書房一定有重要的東西。他想碰碰運氣,如果可能,就和您合作,對付那兩人。”
葉明淨道:“如此說來,你也是和他們一夥的。”
“不,不是”王安築低聲輕呼,“殿下,我是悄悄跟在後面的。曹,他是想和您合作。真的,不是要害您。”
葉明淨用怪異的眼神看過去:“你以爲你們是誰?”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只有死路一條,“殺……”
“殿下”王安築出於動物本能,打斷她的話,連滾帶爬的求饒,“殿下,小的可以幫忙,對小的可以幫您引開薛洹之他們。小的可以穿上您的衣服,小的自幼就學習怎麼裝扮女人,殿下行動間毫無女氣,小的一定能騙過他們的”
葉明淨考慮了三秒鐘:“進去,穿上衣服。”
王安築就着月光用最快的速度套上葉明淨的裙子、袍服,連鞋子竟也能勉強穿下,只是擠的腳疼。他熟練的梳了葉明淨平日簡單的髮飾,又用胭脂水粉修飾幾分,果然有了些相似。他的身高和體型在男子中屬於偏弱,年紀也只得十七。在黑夜中就有了七八分相像。
葉明淨很滿意,讓計都拎着他,一同來到書房附近。計都發出了幾聲奇怪的鳥鳴。馮立從黑暗中鑽了出來。
葉明淨將王安築丟給他:“你換上計都的侍衛服,帶上這人,在宮裡到處跑跑,擺個迷魂陣。讓他們以爲我還在這裡。對了,別讓他說話。”
“是。”馮立簡短的回答。計都將沾滿鮮血的劍遞給他:“用這個,他們都見過。”
在馮立要點啞他之前,王安築抖抖索索的問:“殿,殿下。我要堅持到什麼時候?”
葉明淨回頭看他一眼:“堅持到事情結束的時候。當然,如果你半途上死了。也算是結束。”
王安築哭喪着臉跟着馮立消失在黑暗中。
葉明淨和計都再次回到寢室外間。她吩咐計都看守門戶,自己進了裡間打開密室。
李若棠將密室建造的十分隱秘和科學。保密性能良好到除了她的兒子,竟一直沒人再能用上。直到葉明淨這個老鄉來了,才得以重新上崗。
葉明淨從密室中取出包袱皮,將房間恢復原樣,才喚了計都進來。
“快換衣服。”她打開包袱皮,裡面是兩身水靠,水囊十來個,分水刺四柄,以及夜明珠做成的頭燈兩盞。
葉明淨背過身,“嘩啦”一下抽掉腰帶。快速的脫掉身上的衣服。月光透過厚厚的窗紗投射在她光潔的後背、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
計都大驚失色。葉明淨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一般,自顧自的套上那身淡藍色的水靠,整理頭髮,帶上頭套。
“快點兒”她背後似是長了眼睛,呵斥:“命都快沒了,還計較什麼?”
計都顫抖了兩下,咬牙背過身,如法炮製脫掉身上的全部衣物,穿上深灰色水靠。
穿戴裝備好後,兩人隨便套了件外套,將頭燈用布裹住。葉明淨帶着他走到一處溪流邊,這溪流的水引自玉帶河。兩人順着溪流汲水而走,漸漸水勢加深,沒過了頭頂。
皇宮通向外界的通道是一條水路。幾百年來,沒有一個帝王想到過。
李若棠靠海盜起家,水下功夫甚是了得。她幾經周折,發明了一套呼吸功夫,可以通過更換空氣囊在水下長時間潛泳。玉帶河的河道下,有當初建城時就留下的指路標誌。
皇城的水雖然是活水,但在通向宮外的出入口處,都有石頭建造的過濾閘門。稍大些的物體都無法通過。但是,在梧桐宮附近的河道處,卻有一道地下暗河出口,可以通向護城河。這條河道一路都有指示標誌,最終目的地是西郊的桃花塢。
水下的路並不好走。有好些地方的水質由於居民傾倒生活垃圾,還十分惡劣。葉明淨堅定的相信,只要那箭頭的標誌還在,她就能逃出生天。
每隔一段路,李若棠便將河道底部的石墩雕刻成了最最明瞭的逃生箭頭標誌。
景鄉侯府,顧朗領着他的人馬悄然無聲的出發。一百四十多人身着黑色輕甲,頭戴黑色半球形頭盔,馬蹄上裹了布。靜悄悄的穿過黑暗中的大街小巷。
齊靖跟在他的身邊,不時看看手中的懷錶。
隊伍走到了西城門附近,在巷子中隱蔽下來。楊秋槐和另一個男子棄了馬匹,無聲無息的躍上房頂,眼神一閃,兩人已消失了蹤影。
兩柱香的功夫後,兩人回來。向顧朗彙報:“……這裡約有一千人,是禁軍。武器裝備有弓箭和大刀。馬匹很少。”
顧朗沉吟片刻:“人數太多。直接先用火攻。”
齊靖露出一個明瞭的神色。帶着幾個人打開了巷子中的一家民宅,院子裡對着滿滿的稻草和火油。
二十幾個人排成小隊進入,快速的流水作業,紮起了火箭。
晉國公府。薛惟在書房焦急的踱着步子。不停的吩咐下人:“再去門口看看,有沒有人來報信?”
晉國公府的角門處,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子急匆匆的敲門:“開門,我是三老爺家的。”
角門打開,男子閃身而入:“快帶我去見國公爺。”
守門的人不聲不響,朝前帶路。男子跟在後面。
“砰”一根成人手臂粗的棒子狠狠的敲在了來人後腦,男子哼都沒哼一聲,身子立時倒了下去……
薛凝之蹲下身,半邊臉映着月光,伸手在那人頸動脈處按了許久,冷聲道:“屍體先拖到雜物房鎖起來。”
書房,薛惟再也忍不住了:“來人,傳下去,派個人去三老爺家看看。”
小廝領命下去。許久以後都沒有再回來。薛惟終於生疑,推開書房門。赫然發現院中不知何時起,竟已沒有了下人。
薛渭之出現在月亮門外:“父親,這麼晚了您去哪兒?”
薛惟愣了愣,盯着他看了片刻:“宮中傍晚時傳召了內閣大臣覲見,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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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渭之淡淡的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夜深了,父親安心睡了就是。”
薛惟臉色一變:“你要攔我的路?”語氣中滿是驚怒。
薛渭之身後走出母親楊氏,冷然道:“渭之忙你的去。這裡就交給我。”
“是,母親。”薛渭之悄然退下。
“你們反了”薛惟怒吼,“來人,來人”
沒有人回答。楊氏揮手招過幾個孔武有力的陌生家丁,嗤笑道:“反了?真真是好笑。也不知道是誰反了?捉住他”
陌生家丁一哄而上,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齊齊將薛惟制住。
“你們敢我是晉國公”薛惟怒吼。
楊氏冷笑:“你以爲你還是當年嗎?馬上不合眼,夜奔數百里?”她不屑的瞥過,“你在女人、烈酒上面,耗掉的力氣太多了。現在的你,不過是個老糊塗。”手中舉起一個小玉瓶,掰開他的嘴就往裡灌。
薛惟死命的掙扎,楊氏大笑:“怕死?放心,我可捨不得殺你,爲你這種人擔上弒夫的罪名,纔不值得。”她厭惡的合上他的嘴,“只是讓你睡一覺罷了。”
深夜,京城中的大部分地段都是寂靜的。唯有花街柳巷還燈紅酒綠的熱鬧着。
隨着夜色漸深,青樓中的姑娘們都做起了生意,關上房門,紅綃帳動,顛鸞倒鳳。
陸詔肅着臉走到後院,孫承和帶着人早已整裝待發。
“走吧。”他打開後門,“江涵他們已經在等着了。”
四小隊人在花樓的後巷集合完畢,跟着陸詔走了一段路後,進入一處民宅。裡面整整齊齊的放着他們的行動服、輕甲、頭盔、箭壺、弓、弩、腰刀、匕首、精鐵勾爪等等。
陸詔歎爲觀止。在東西運過來時他就驚歎過一次了。現在看這一羣人裝備,則更加震撼。
傢伙一上身,一百五十幾人的氣質和眼神全都變了。如同在黑夜中狩獵的獵豹。
宅子的後院是大片的空地,裡面放着他們的愛馬。這些馬同樣訓練有素,馬蹄裹布,沒有一絲聲響。
一百五十幾人的隊伍如幽靈一般穿過大街小巷,來到北城門附近。
又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