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帷幕逐漸拉開，盛朝又一次面臨地覆天翻，舒曼無情被突然鎮壓，倉促得讓人瞠目。
只是因爲主和頭目突然轉向主戰，蘇寒想要征戰將領的位置，所以舒曼葉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的另一個兒子關了起來，偏心得讓人嫉恨。
蘇寒的背叛引來了不少罵名，但當他穿上鎧甲離開王城的時候，王城牆角上卻還是有百官相送，舒曼葉笑着看向披甲上陣的兒子，笑得無比滿意。
“去吧，寡人等你回來。”
蘇寒在城下抱拳點頭，斂眸時，看見了腰間帶血的匕首，他閉了閉眼，再擡頭，“出發！”
……
永樂城，軒轅宮，立政殿。
江如雪依在牀邊重重咳了好幾聲，痰盂帶血，小凝忙讓人去找太醫，遞來清水漱口，“皇后娘娘，您歇一歇吧，宮務有華裳姑姑處理，別出去走動了。”
江如雪今兒有些風寒，咳得更難受了，也實在不好走動，便閉着眼揮揮手，勻了好久的氣息，又恍惚了一下，眼前一陣發白。
她揉了揉眉心，又不自覺地念叨起來，“那你記得叮囑華裳，叫她別忘了給華清宮送吃的去，還有給無憂無慮做的過節衣裳，要挑質地柔 軟的，讓司衣嬤嬤叮囑些，多檢查一下，別落了針……”
“奴婢知道，”小凝趕緊打斷了她的話，轉頭給嬤嬤使眼色，“您放心，這些事兒啊，奴婢親自去辦，您看成嗎？”
江如雪這纔不再出聲，幽幽地睡過去。
小凝給她蓋上被子，放下牀帳走到門外，聽見嬤嬤嘆了口長氣，“這風寒來得猛，皇后娘娘也忒多災多難了些。”
小凝只當沒聽見，“還得有勞嬤嬤費心仔細看顧着，我去找華裳姑姑一趟，若是太醫來了，動靜小點就好。”
嬤嬤忙點頭，隨後又問：“皇后娘娘昨夜出去幹什麼了？”
“昨夜？”小凝苦笑，“自然是去看另一片雪了。”
嬤嬤忍不住抱怨，“那盛朝的公主有什麼好看的，娘娘近來身子骨纔好些，這會又躺下了，唉，我瞧着那蘇雪也活不了多久，等打起仗來她第一個就要……”
“嬤嬤，”小凝聲音一低，對她搖搖頭，“別說了，這事不歸咱們管。”
小凝隨後便去找了華裳，將江如雪吩咐的事情籠統招呼過一遍，轉身又要回立政殿，不多時便要經過華清宮了，擡頭卻見一個紅衣宮女在牆角站着，背對着她，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從她的方向看去，這宮女貼着牆角大約只露出半張臉，側面看還白生生的，就像是在窺探着什麼。
小凝心中起疑，“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話音剛落，那宮女便猛地扭頭，腦袋直愣愣地轉過來，慘白冰冷的一張臉掛着獰笑，緊貼牆面，就像一個死人，向她走了一步。
小凝下意識倒退一步，後背一陣發麻，“你是什麼人！來人啦！禁軍！！”
那死寂眼神無來由的讓人心神皆怵，腳底涼氣衝頂，小凝下意識往回跑，卻踩着裙子跌了一跤，再轉頭，那站着宮女的地方卻沒有半個人。
禁軍聽見動靜已經跑了過來，“小凝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小凝呼吸還有些急促，頭皮發麻地被人扶起，鎮定下來後驚道：“剛剛這裡有人！有個紅衣宮女在偷看，我看見了！”
禁軍忙分散開來找尋，小凝白着臉微微仰頭，看向華清宮的飛閣，卻正好與蘇雪對上。她怔了下，遠見蘇雪對自己搖頭，伸手指向立政殿方向。
小凝微驚，還以爲是立政殿出了什麼事情，趕緊跑向立政殿，叫身後的禁軍一臉莫名。
然而立政殿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它安靜的就像秋日午後的御花園，只有優雅的懶貓閉着眼在沉睡。
小凝鬆了口氣，回想蘇雪的動作，不禁有點皺眉。
什麼事都沒有亂指什麼呢？嚇唬人很好玩？
氣呼呼地走進屋裡，小凝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在正在個江如雪診脈的太醫身上，將方纔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天色漸沉，黑壓壓的烏雲沉甸甸地移動了過來，今晚又是一場大雪。
慈榮殿中，青九抱緊手臂，靠在素玉的肩上定定看着頭頂的琉璃瓦，瓦片滲透出的月光太過細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只有旁白的蠟燭勉強可以照亮殿堂。
她側頭看了看，素玉正緊閉着眼，似乎已經陷入了熟睡，透着一股莫名乖覺。青九忍不住伸手，在他臉頰上戳了一下。
素玉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怎麼，睡不着？”
“睡得着纔怪吧，”青九乾脆將身體一偏，直接滑進他的懷中，“兩天了，皇宮之外應該也有消息了，不知道華清宮那邊……熬不熬得過去。”
追查逃犯那麼久，若是還沒有一點消息，那順天府和禁軍未免就有些太無能了。
閔慧的那個“表妹”到底是什麼人，只要確定了她的身份，也許就能直接確認殺手的來處。而皇宮之中，一張大網也逐漸鋪開，開始抓捕漏網之魚了。
今夜，註定無眠，因爲張牙舞爪的惡鬼，也該行動了纔對。
素玉拉開被子蓋在她身上，意味深長道：“有齊尚在，你何必擔心。倒不如多擔心擔心我們的事。”
“我們什麼事？”青九一臉懵懂，好像真的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素玉眯着眼睛掃了眼窗戶，鏤空雕花的窗外還能看見雪花堆積，那漆紅木框上是白茫茫一片，六合跟隨齊尚，太醫告退回家，薛放也離開了宮外，這慈榮殿便好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安靜過了頭，那風聲就好像是什麼人的呼吸，在陰暗的角落用一雙毫無光彩的眼睛，默默注視着他們。
“今年的萬壽節，尚兒應該會讓我們參加，”素玉忽然換了話題，“也許今年的新年，也會一家人過，是不是一件大好事？”
青九冷笑，“這就要看參見年宴的人有誰了。”
素玉饒有興趣的“哦”了一聲，“怎麼說？”
“比如有些不應該出現的人，還有些早該消失的人，”青九側身，額頭抵着他的膝蓋，視線落在梳妝檯後的窗上，愜意地享受着他的按摩，“這些人都在的話，別說年宴，萬壽節都過不好了。”
“哈，”素玉不以爲意，頗有點漫不經心的意思，不緊不慢的開口，仿若呢喃般，“放心，這些人不會出現的。”
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青九看着梳妝檯上的鏡子，額上劃過冷汗，“……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