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力乾氣得哇哇大叫,忍不住想衝上去,痛打一番。張馳伸手攔住:“劉隊,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心想:“這種角色,硬的肯定不行,只能迂迴。”
張馳說:“孫晃金,你有什麼疾病?”
“張檢,我胸口痛了幾天,想去外面醫院看病,但是,看守所老是不同意,說我裝,可是,我實在痛啊。”說完,他捂着胸口咳了起來,咳得滿臉通紅。
待咳嗽聲稍緩,孫晃金怒氣勃勃地說:“難道死刑犯就沒有看病的權利嗎?如果這樣,不如痛快點,早點一槍把我崩了!反正老子雙手沾滿鮮血,這輩子也活夠了!”
張馳說:“孫晃金,這樣,我先了解你的情況,再給你答覆,行不行?”
“張檢,你是檢察官,與他們不一樣,你來所裡做了不少事情,我都看在眼裡,只服你一人,希望你不要跟看守所的一夥,對我的病情不管不顧!”
張馳點點頭:“孫晃金,有什麼事,你可向我反映。但是,要注意言行,剛纔,你的一舉一動是非常的無禮,知道沒有?”
孫晃金沒有言語,張馳丟下他,隨同吳世釗去了管教室。這時,得知風聲的黃土也急匆匆趕來。
“張檢,這個人不能帶他去看病!他的病,十有八九是裝的。”黃土說。
“爲什麼?”
“張檢,上次我跟你介紹過,孫晃金身負幾條人命,現在案件正在死刑複覈當中,別看他一副不怕死的樣子,其實,他的求生慾望非常強烈。在偵查階段,他去指認現場時,帶着辦案民警左轉右轉,走到一個斜坡,從坡上滾下去,幸虧戴了手銬、腳鐐,否則早逃走了。後來,他三番五次舉報犯罪事實,一是想妄圖立功,二是伺機脫逃。所以,我想,這次他肯定又是裝病,想趁機逃走。”黃土說。
張馳說:“孫晃金平時身體怎麼樣?”
黃土低頭想了下說:“他身體還可以,入所健康檢查表上,他自述胸口受過傷。”
“是啊,他萬一真有什麼病呢?雖然他是死刑犯,雖然他想脫逃,可是,看病是他的一些權利,我們應該要維護呀,出所就醫時,只要看緊點,應該沒有問題。再說,孫晃金不服管教,我們不能授之以把柄,否則,何以服衆?”
“這……”黃土猶豫了:“張檢,實話跟你說,吳所特意交待過,爲了確保安全,即使孫晃金有病,不能出所就醫,所以這事我做不了主。”
張馳說:“黃所,走,我們一起去找吳所。”
兩人一起來到吳波辦公室,吳波正抽着煙,辦公室裡煙霧繚繞,桌上橫七堅八地躺着許多菸頭。看來,他不知道抽了多少根菸了。
“吳所,你以前不抽菸的,怎麼突然煙癮就變得這麼大了?”黃土被煙嗆得一頓猛咳,張馳皺着眉毛,他也受不了這股濃濃的煙味。
吳波笑了笑,說:“你倆來,有什麼事嗎?”
黃土將情況說了一遍。
“借刀殺人!”吳波心裡突然閃現一個念頭,他立時有了主意:“張檢,你不知道,孫晃金這人危險性太大了,出去了不安全,這萬一逃走了,那怎麼辦?誰來負責?所以我不准他外出就醫。”
張馳說:“吳所,你這樣可不對,我們應當保障每一名在押人員的合法權益,即使他罪惡滔天、十惡不赦!別的在押人員能出去看病,爲什麼他不能?如果說有危險,我想,只要多派些警力,隨時注意警戒,那也問題不大。而且,孫晃金是嚴管監室的,如果連就醫的權利都得不到保障,其他在押人員會怎麼想?嚴管監室還怎麼管?”
吳波皺皺眉,很爲難的樣子:“張檢,你說的挺有道理,可是,孫晃金實在危險性太大了,聽說,他曾參加過僱傭軍,身手了得,所裡無人有把握製得了他啊。”
張馳一時義憤:“吳所,那這樣吧,哪天去?我一併前去。”
吳波欣喜若狂,卻假裝不願意:“那怎麼行?你是檢察官,在押人員所外就醫是看守所的事情。”
張馳說:“我們對所外就醫幾乎沒有實地監督,這次我隨你們去,押解還是你們的事,我只是負責監督,如果有問題,我會及時提出來。”
吳波假裝很不情願,狠下決心說:“好吧,黃所,我們看張檢的面,就同意帶孫晃金外出就醫,這事,由你就和劉力乾負責,時間由張檢定。”
張馳說:“明天下午去吧,上午我要去趟院裡。”
黃土和張馳兩人走了,吳波一人呆在辦公室裡,抽了一根菸,心裡盤算了一些事後,徑直往監區走去,他要找胡爲,問問一些事情。吳波現在有點無所顧忌,反正張立知道了一切。
“胡爲,張馳找你什麼事?”吳波問。
“登記一下訟訴階段。”
“就這件事嗎?”
“是的,吳所,你最近怎麼老疑神疑鬼?”
吳波說:“你再仔細想想,張馳找你時,有沒有什麼異樣?據我猜測,什麼羈押期限檢察只是個幌子,真正目的是接觸你,摸摸你的情況。”
胡爲想了想:“有些異樣!”
吳波啊了一聲,心提到嗓子眼了:“什麼異樣?”
“我走過去時,看到張馳眼裡有一絲亮光,雖然一閃而過,但我還是覺察到了。當時我有點奇怪,他並不認識我,爲什麼會有這種表情呢?”
吳波嘆息說:“唉,難道張立將這事告訴他了嗎?胡爲,張馳明天上午去玉西檢察院,我推測他一定就這個事向他們領導報告。”
胡爲有些惶恐不安:“那怎麼行,我的案子只要再熬上個把月,就可以出去了,怎麼能讓他破壞了我的好事呢?不行,我要幹掉他們!”
吳波怒道:“胡爲,不要什麼事都要動刀動槍,打打殺殺,你也不是白癡,爲什麼不動動腦袋呢?”
聽了此言,胡爲冷靜下來:“我想張立沒有告訴張馳,以張立的懦弱與孝心,他投鼠忌器,擔心我們對他媽媽不利,肯定不敢。再說,倘若張馳知曉我們之間的事,那麼他從瓦地監獄回來便即行動,何必等過了幾天呢?”
吳波來不及細想,說:“不管舉報沒舉報,張立始終是我們一塊心病,我們要想個辦法,讓他變成我們自己人!就像當初你們對我一樣,這樣,他哪裡還敢說半個字呢?張馳那裡,我已經在謀劃了,哼哼,這次他可在劫難逃!”
第二天,張馳又叫上黃土:“黃所,吳剛超期的糾正違法通知書報領導審批後,我倆一起去送達,好不好?”
黃土笑了:“怎麼?難道一身是膽的張檢,也有害怕的時候?”
“黃所,你想想,法院明明超期羈押,反而痛罵你的同事,肯定是一個蠻不講理之人。你們公安有執法記錄儀,我去交談,你站在那裡不吱聲,將他的一言一行錄下來,不怕他不服氣。”
黃土聽了嘖嘖稱讚,兩人啓行去了玉西檢察院。
糾正違法通知書審批之後,張馳對檢察長劉衛說:“劉檢,今天找您審批糾正違法通知書只是一方面,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彙報。”
“什麼事?”劉衛伏案辦公。
“劉檢,我發現看守所14監室在押人員胡爲與所長吳波存在某種不正當往來!”
這句話宛如一枚炸雷,震得劉衛鼓膜嗡嗡作響。他忙放下筆,擡起頭來,滿臉興奮,緊緊盯着張馳問:“小張,你發現了什麼,快說,快說。”
張馳便將專項行動中,沒有收到14監室的任何舉報,而在瓦地監獄恰好遇到以前羈押在14監室的人,卻說有牢頭獄霸,以及會見一事詳細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