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脩是病人,當然要好好休息,我是孕婦,也自然要好好休息。
於是,我們兩個,就在有意無意的暗示下,紛紛在承乾殿靈脩寢殿休息了。
外面翻了天,也與我無關。
而對於丁昭儀,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即便能做,也不該做了。
特意讓何貴兒將整個寢殿的燈火都熄了,只剩一盞燭臺,還有些微弱的光亮,朦朦朧朧,恍恍惚惚的,總之,我就是睡着了。
早晨起來,靈脩還在睡着。
沒有叫他起牀,反正我睡在外面,就吻了吻他的臉頰,然後自己先起來了,就連梳洗都是在偏殿進行的,就怕打擾了他休息。
坐在梳妝檯前,夏兒和冰若一左一右的站在我的身後,最後還是冰若給我梳了頭髮。
“娘娘,昨兒咱們前腳剛走,惠妃就讓人把醉月宮給封了,還把讓太監把劉順容揪到了廣仁宮問話。”冰若正耐心的梳理着我的髮絲,夏兒一邊收拾我換下的衣服一邊說。
“廣仁宮?”這算是哪門子的問話?
“是,從前有這樣的事情,都是皇后親自過問的,所以自然有什麼事情就在清月宮處理了。惠妃說宮中現在一切事宜皆應交由您負責,可是您昨晚又要照顧皇上無法分心,所以她就是這宮裡位份最高的妃子了,因此由她負責也是應該的。”夏兒說着說着就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冰若聽到這話也是樂不可支。
我微微揚了揚嘴角,“果然是惠妃的邏輯。”
“還有呢,她是一口咬定了劉順容用邪門歪道的東西迷惑皇上,導致龍體有損,可是劉順容卻怎麼都不肯承認自己有罪,惠妃一怒之下就讓劉順容跪在了廣仁宮的院子裡,從昨天晚上一直跪到了現在,還讓全宮的宮女太監都看着,不過癮,就大半夜興師動衆讓各宮嬪妃都過去了。”夏兒一邊說,一邊隱了笑意,有些不以爲然的皺了皺眉。
我倒是不以爲意的笑着,“不興師動衆是不可能的,惠妃本身就喜歡興師動衆。”心裡卻涼涼的,“那劉順容怎麼樣了?一直跪着?”
“好像黎明左右昏迷了一次,被太監用冷水潑醒了。”夏兒眉間染上了一抹不忍,可是面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我肩膀一個抽動,卻被冰若看似無意的用手輕撫了撫,“這惠妃娘娘也真是太斤斤計較了。不過是半月前劉順容看中了她一隻手鐲,便讓皇上給要了過來,所以這回就這麼狠狠的整她。”說着,還有些惋惜。
我擡頭看向鏡中的冰若,心情就又平復了下來,原來這劉玉萱的確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惠妃得了這個機會,恐怕就是靈脩親自去救,也很難將劉氏救下來。只是,這樣跪下去,恐怕……
冰若的手又似無意的滑過我的眉心,“而且,聽陳福說,這劉順容以前倒是跟右懿貴妃往來,那時候還是安安分分的,只不過常常跟右懿貴妃聊聊天而已,又是個口沒遮攔的,因此什麼立嗣啊,廢立皇后啊,斬草除根之類的話就常常聽到了。”
夏兒在我身後會心的笑了笑,“想不到右懿貴妃倒了,她倒是起來了,難怪惠妃會看她這樣不順眼。娘娘,依奴婢看,也該是讓人好好的管教管教了,不然以後連什麼改朝換代的話都說,可就不好辦了!”
她們無非是在告訴我,劉玉萱早就不安分了。
而且,還打着我的主意。
我冷笑了一聲,其實,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沒有要插手的意思,只是現在更加堅定我縱容惠妃的心思而已。
“皇上該起了,本宮去看看。”就當做不知道,等到出了事再過問也不遲。
“是。”
陪着靈脩一起喝了一點清粥,看着他明顯是精神了很多,似乎誠如杜正輝所言,如果能夠好好調養,那麼情況就會好得多。
上午陪靈脩看看書,說說話,時間也過的很快。到了正午,就秋老虎果真是名不虛傳,外面驕陽似火的,在屋裡也感受不到清涼。承乾殿不是翊書宮,知道我怕熱,子謙會早早做好準備。
午飯也是沒吃兩口,帶着七個月的身孕,不一會兒就會餓了,何貴兒便讓御膳房準備了點小點心備在殿裡,以備不時之需。
靈脩沒有去早朝,就趁着這個時候翻看大臣們今早送上來的奏摺。
待他看的差不多,已經是下午了。我把幾個熟睡的孩子都放在靈脩的牀上,看他們併成一排,還真是挺可愛的。
跟冀兒不同,均兒的確是好動的。他醒着的時候,和珊兒兩個,能讓整個宮裡的人都頭疼。偏偏這兩個魔王自己還玩的興高采烈的,一旁還有一個看似心中有數的冀兒,竟然沒人敢招惹他們,就任他們打打鬧鬧的胡作非爲。
不過,均兒若是單獨和珊兒在一塊,這“姐姐”也還是叫出了口,只不過每次都是因爲被珊兒欺負到無力還手才肯“鬆口”。
這邊想着想着,我自己就在偷着樂了。加上肚子裡這一個,翊書宮以後真的要翻天了。
“啓稟皇上,娘娘。”子謙與何貴兒一同走了進來,神色有些詭異。
“什麼事?”靈脩起身伸了個懶腰。
“剛剛得到消息,劉順容歿了!”子謙說完,擡頭看向我,微微露出個笑容。
我皺了皺眉,“惠妃呢?”
“被嚇住了,不過倒沒看出來後悔,只是正在安排到這邊來報信兒的人選。”脣邊露出一個冷笑,子謙似乎對陳秀風和劉玉萱都很是厭惡。
“就算是昨晚開始跪的,也不會這麼快就……”我心裡疑竇叢生,忽然發現面前三人竟沒有一絲懷疑,心中便有數了,定是早就做好了手腳!
惠妃與劉氏,反正都是被算計的。
“誰讓她去審問了?無緣無故無憑無據責罰朕的寵妃,果真是陳家的作風!”靈脩面色一冷,我暗自咂舌,變臉真是夠快的。
何況,那大司馬陳大人明明是個可用之才,與陳秀風根本就不能混爲一談,只是,那陳解元倒是個不折不扣的庸才,借這次的機會,挫挫他也是可以的。
所以,靈脩快速向廣仁宮趕去的時候,我讓子謙偷偷派人到陳府“走漏”一點風聲。看着子謙似笑非笑的眼神,我似乎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