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還沒有散去,滾滾煙霧之中,無數炮彈帶着呼嘯的風聲,掠過天空。雍軍與莫軍都沒有看清楚對手,只是盲目的射擊,不過這樣的射擊,對一個人來說是盲目的,但是對一支軍隊來說,卻不是盲目的。
在硝煙之中,傳出一陣陣的慘叫之聲,果然有倒黴蛋,被盲目射擊的炮火,給打了個正着。不過因爲硝煙的關係,硝煙遮住了視線,讓火炮最大威力,也就是震懾能力,大大減輕。
火炮的威力如何,各人有各人的說法。不過憑心而論,在沒有開花彈之前的火炮,稱不上戰爭之神的封號。他最大的威力更體現在對士卒的震懾力上。
看着一顆顆炮彈在軍陣之中,橫衝直撞,無可抵擋,無能爲力的樣子,每個人都會擔心,炮彈下一次,會打中自己,對士氣的打擊是致命,否則按數學上的計算,能抵過炮火打擊,還有很多人能活下去。能衝到炮位之前。而現實恰恰相反。
人不是死物,有很多變量。
而硝煙摭住了視線。讓所有人只能注意到自己。雖然身邊傳來陣陣慘叫之聲,卻被下意思忽略掉了。
一併射出的除卻火炮還有火統,不知道從誰開始,一聲清脆的,好像炒豆一樣的聲音傳了出來,這僅僅是開始,緊接着,無數聲好像是鞭炮齊鳴的聲音傳過來。
在硝煙之中的俞大猷一聽到這聲音,心中陡然一緊,他決計不會以爲是鞭炮之聲,是火統之聲。
俞大猷跟在朱厚煌身邊,對他這位殿下很是瞭解。知道他這位殿下,最注重的武器,並不是火炮,而是火槍。只是他看重的火槍,並不是現在的火槍,而雍王親衛裝備的火槍。這種火槍,只要便宜下來,就會將所有長槍手,換成火槍手。
其中種種構想,俞大猷也覺得有理。所以對火統的威力高看一眼。他忽然感覺到胸前“咚“的一聲,好像是有人掄起大錘重重的砸在俞大猷胸前,他只覺得胸前一悶。整個人向後一仰停下了腳步。
“我命休矣!“俞大猷忍不住的想到。
隨即他便感到,他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輕輕一摸胸前的甲冑,卻感受到一處微微凹陷。是鉛彈痕跡。
俞大猷知道如果沒有這身甲冑,他自己就死定。不過,他依舊輕蔑的想到,安南莫軍的訓練實在是太差了。
俞大猷後知後覺的知道。這些火銃手,定然沒有安照訓練要求,提前發射,以至於射程不足。子彈的威力不足以去破鐵甲。而且火銃填裝的麻煩,足以讓他們短時間,不能發射第二批子彈。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十足的機會。
俞大猷當機立斷道:“出擊。“他自己一馬當先,飛一般的衝了出去,衝在的所有之前,第一個衝出了硝煙。
之前的種種算計,俞大猷已經將 所有可以利用的,能夠利用的要素,全部利用的一遍。雖然陰謀算計,是整個戰爭之中,絕對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並不是這些算計就一定能保全勝利的到來,有時候甚至恰恰相反。
因爲不管怎麼樣史詩的戰鬥,已經怎麼鬼神莫測的陰謀,到最後都歸納爲一刀一槍之間的生死血拼,這樣的血拼。
任何謀略與算計,最終都會落到了士兵的拼殺之上。而此刻正是如此。
就在俞大猷奮勇先登,想乘着火炮的震懾力還米有減退的時候,一舉將對手給擊敗,而站在高臺之上的莫登庸,也看見從硝煙之中衝出來的俞大猷,還有跟隨俞大猷身後的無數士卒。
他不由的暗罵道:“該死。”
俞大猷能夠看見的,莫登庸自然也能夠看到,他立即知道,他排在前面的火統手恐怕要遭受慘敗。
即便是以莫登庸的大心臟,在看出這個徵召的時候,心中也忍不住打了一個突,心中生出幾分怯意。
他面對是連破三陣,不,甚至是四陣的強悍對手。而且按照這樣的速度,他的本陣,他的木製高臺,很快就要遭受到明軍的圍攻。他的生命受到威脅。
自從莫登庸成爲安南各地諸多小軍閥之一之後,莫登庸的就再也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威脅。
他心中一面有些戒懼,一面有些興奮,所謂戒懼的是,他害怕自己將遭受失敗,甚至性命難保,但是興奮卻是,他再一次聞到了,他曾經熟悉的戰場氣氛。
莫登庸絕不是庸才。
如同他是庸才,就不會緊緊抓住了每一個機會。一步步從一個漁夫的兒子,成爲安南國中,威逼天子的權臣。
不過這些謀略上舉措,雖然也有莫登庸的心力,但是很大部分,是範嘉謨的手段,但是從軍以來,少有敗仗,說百戰百勝,有些誇張。但是說少有敵手,卻是一點沒有錯誤。
不過他身居高位以來,就再也沒有親身廝殺,領略曾經戰場上那股熟悉的感覺,那一種殺戮的感覺。
莫登庸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然後陡然睜了起來,說道:“命令,孤的牙兵出擊。”
“殿下,”莫登庸身邊的人大吃一驚,說道:“火統手,還沒有退後?”
“他們不需要退後了。”莫登庸說道:“傳令下去,所有火統手全部出擊,敢回顧者斬。”
左右士卒對莫登庸這個命令,一時間摸不清楚底細。但是卻不敢違背命令。
一時間愣住了。
他愣住了,他們的對手,卻不會愣住。
衝過硝煙之後,本來有幾分散亂的陣勢,非但沒有戰鬥力大減,反而有一種犀利非常的感覺,俞大猷大喝一聲,長槍揮舞出去,俞大猷的長槍與其他長槍手的長槍相比,大有差異,俞大猷的長槍比長槍手的短,並且長槍手的長槍多半用捅這個動作,很練一個刺字。但是這一根長槍在俞大猷的手中,簡直是活了起來。
他時而好像一條毒蛇,不經意之間,刺死好多人,又時而好像是一條巨龍,霸道無比,擋者披靡。
以俞大猷爲先鋒衝入火槍手隊列之中,簡直就好像是虎入羊羣。那些剛剛放空一次的火槍手,根本不沒有填裝好的,比燒火棍,強不了多少的火統。根本抵擋不了,俞大猷霸道攻勢。
這些不諳近戰的火槍手,又怎麼是對手,不過一會兒,就被俞大猷生生的打崩潰了。
無數火槍手轉身就跑,恨爹媽少生了幾條腿。早已將剛剛莫登庸的命令給忘在腦後了。
不過,他們馬上就明白了,如果無視莫登庸的命令有怎麼樣的下場。
無數根弓箭,將俞大猷所部在一起的火槍手部隊,都覆蓋在一起,一時間無數慘叫之聲疊加在一起了。
不過死最多就是俞大猷,而是火槍手部隊。
比起朱厚煌所部,幾乎人人披甲的奇蹟,莫登庸的火槍手部隊,就尷尬太多了,他們絕大部分都身穿布衣,關於盔甲,無論過去,現在都沒有討論過裝備。所以面對漫天的箭雨,朱厚煌所部,只需注意遮蔽面門,還有主要關節,等幾個盔甲並不能完全覆蓋的地方。
而火槍手卻慘多了,面對箭雨,他們根本沒有一點抵擋的辦法,大片大片的死傷,不過俞大猷所部,也不是完全沒有傷亡。
畢竟,他們要面對的是箭矢如雨,好幾十個正在追殺火槍手的士卒,倒黴被人重點打擊,不知道有幾個高手瞄準了他,即便他門非常自信,但是還是飲恨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