岌岌可危麼?
重鸞嘴角劃過一抹冷決笑意。
一覺醒來,她竟然就成了殺害十三公主的兇手,而珞王便成了包庇殺人兇手的共犯?無月和玴王的這個速度還真是快。
斜着眼睛透過打開的窗子瞥了一眼窗外,外面天色通亮,該是申時了。
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不但把事情的“真相”梳理清楚了,就連“兇手”是誰、現在藏身何處都已經查得清清楚楚,離朝的辦事效率若是都能這麼快的話,如今離朝早已成爲中原第一大國,也不至於會有川蒙這樣頻頻來擾的小國。
“放心吧。”重鸞眉眼清淡,不以爲然,淡淡一笑,“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打算離開。不過,我卻總覺得現在珞王有難,我若是就這麼走了,實在有些不近人情,畢竟,他幫過我,這個時候我理應留下幫他。”
紹君瑤頓然皺起眉頭,有些琢磨不透重鸞的心思,“你明知道,珞王的這個‘難’是因你而起。”
“紹姑娘錯了,這個‘難’是因爲野心而起,是因爲皇位而起。”重鸞毫不遮掩,一陣見血地挑破其中原因。
聞言,紹君瑤下意識地用力咬了咬嘴脣,許久才點頭道:“沒錯,這件事錯不在你,而是在這些人的野心,可是不管怎樣,現在他們就是鐵了心要拿你做文章,最重要的是,他們知道想要絆住珞王,你就是最好的把柄。姑且不論這件事怪誰,但是毫無疑問,你若留下,就一定會給珞王府帶來災禍。”
災禍,重重的兩個字,沉沉敲打在重鸞心上。
怨不得別人,要怪就只能怪她在他的心中分量太重。
許是感覺到自己說的話有些重了,紹君瑤抿了抿嘴,又道:“你放心,只要你離開,我一定會想辦法保珞王穩妥。”
“穩妥?”重鸞輕笑一聲,修長手指劃過桌子的邊緣,“假癡不癲。”
紹君瑤一怔,而後點點頭,看向重鸞的眼中不由得帶了一絲敬贊。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在江湖中摸爬滾打過的人,遠比她這個關在深閨大院裡的人強得多,不過的眨眼之間,她已經想到了對策。
輕輕握了握拳,重鸞淡淡一笑,道:“好,我離開。”
紹君瑤神色一鬆,正想笑出來,卻聽重鸞又道:“不過,我要帶走嘉蘭。”
“不可。”紹君瑤斷然搖頭,“十三公主一走,誰來證明你和珞王的清白?”
重鸞笑道:“紹姑娘說笑了,我們本來就是清白的,何須別人來證明?且,十三公主已死,又如何出現證明?”
“你……”
“嘉蘭是我的人,我絕對不會明知這裡有虎,卻依舊要把她丟在虎口裡。”重鸞神色驟然變得冷冽,目光堅定地看着紹君瑤,“既然他們說十三公主被害,既然你已經想到了假癡不癲這個法子,那就把戲演得越真約好,越像越好。”
說到這裡,紹君瑤總算明白了重鸞的意思,對着重鸞用力點點頭,繼而失聲笑道:“我明白了,重鸞姑娘獨具匠心,聰慧無比,且有顧全大局之心、之界,讓君瑤深感慚愧。”
重鸞回笑:“紹姑娘言重,我不過是有我自己要做的事而已。至於玴王一大早就急召了那麼多人議事,且此事事關珞王和十三公主,我想這事沒那麼容易定案,有紹相從中斡旋,此事再怎麼也要耽擱上三兩天,暗中
取證吧。”
紹君瑤點頭:“我爹和朝中幾位元老一致認爲此事證據不足,不足爲信,且十三公主下落不明,是生是死尚且不知,所以玴王殿下已經承諾在兩天之內找出證據,屆時再行找幾位大臣商議。”
“玴王就不怕紹相把這事告訴珩王和珞王?”
“他是巴不得我爹會告密,這樣一來,紹家就會被牽扯進來,到時候難免落得個同黨共犯的罪名,那他豈不是一箭雙鵰?”
“啪啪……”重鸞不由得擡手輕輕擊掌,“玴王還真是好謀略,之前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雖是稱讚之言,紹君瑤卻聽得出她語氣中的嘲諷之意。
“你放心,明天這個時候,我一定會消失在珞王府,他們就是掘地三尺,也不會找到一絲蹤跡。至於證據……”她說着冷冷一笑,挑起鳳眉道:“他要,那就給他。”
說罷,她起身走到桌案前,執起筆在紙上寫了些什麼。
看着重鸞清絕的身影,紹君瑤心裡明白重鸞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她既然答應離開,那就一定會走。
只是,當聽到她同意離開之時,紹君瑤卻開心不起來,她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她逼走重鸞的事。她原以爲,重鸞不在,九華的心思就會有所轉移,可是她錯了,她竟不知九華的心已經被牢牢拴在那個人身上,扯都扯不掉。
“重鸞姑娘……”
紹君瑤正要說什麼,卻被重鸞打斷,她將一封書信交到紹君瑤手中,道:“勞煩紹姑娘將這封信轉交珩王。”
“這是……”
“他看了自會明白。”
紹君瑤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在想,我這是故意逼你離開?”
重鸞動作停了停,擡眸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想。有句話,雖然珩王一直沒有說出口,可是我卻想代替他轉達給你。”
提及華珩,紹君瑤的臉色沒由來的一陣不自然,“什麼?”
“珩王府女主人的位置珩王妃,他還一直留着。”
聞言,紹君瑤低頭咬了咬嘴脣,許久沒有應聲。
她不傻,相反,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又怎會不明白華珩的心思?只是,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重鸞姑娘,你做這些,是想要把我推到珩王身邊、是怕我搶了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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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姑娘此言差矣。”她還沒有說完,就被重鸞冷聲打斷,而後挑眉一瞬不瞬地看着紹君瑤的眼睛,淡淡道:“我與他之間,不需要任何心思和手段。”
一句話頓然說的紹君瑤雙頰通紅,一陣陣發燙。
是呵,不需要!
低下頭,整理了一下情緒,紹君瑤沉聲道:“該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至於怎麼做,重鸞姑娘心中也已經明白,不打擾重鸞姑娘休息,我就先告辭連了。”
重鸞斂眉,“你不去看看他嗎?”
紹君瑤搖搖頭,“不了。”說罷,快步離去。
像是做了虧心的事,她在重鸞面前待得越久,便越發覺得心虛,便只能趕緊離開這裡。
紹君瑤一走,重鸞的睡意已全無,華玴會有這麼一手,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她原本還準備……
搖了搖頭,她出了門,快
步朝着九華的房間走去,大老遠地就看到兩個下人手裡端着飯菜守在門外,躊躇不前。
“爲何站在門外?”重鸞瞥了一眼他們手中的飯菜,“飯菜都冷了。”
下人爲難地看了重鸞一眼,委屈道:“是……是王爺不讓我們進屋。”
“王爺還沒起身?”
“沒,回來睡下之後,到現在都沒見他出門。”
重鸞心裡咯噔一跳,接過下人手中的飯菜,門都不敲便徑自推門而入。
門窗緊閉,屋子裡光線有些暗,卻沒有一絲響動,重鸞擱下手中的飯菜,緩緩走到牀邊,依稀可見牀上躺了一個人,卻不見她動一下。
重鸞心下暗驚,九華受了傷,昨夜回來之後雖然處理了傷口,做了包紮,可是昨天她光顧着嘉蘭的事,卻還未來得及細問他這傷是怎麼來的,莫不是這傷有問題?
撩開垂簾,一眼就看出九華臉色不對,額上汗珠成串,伸手一試,竟是燙得嚇人。
重鸞心下微微一凜,大步走到門前,吩咐下找府裡的大夫開一份治風寒的藥,又讓他們打了盆洗臉水來。
這邊,她將四面的門窗打開,用一隻溼了水是帕子敷在就的額頭,用另一隻帕子輕給他擦着手臂,約莫過了一刻鐘,九華的臉色總算好了些,不似方纔紅得異樣,呼吸也漸漸平穩了許多。
見狀,重鸞稍稍放了心,卻依舊反覆給他擦拭,帕子換了一隻又一隻。
不多會兒,下人將熬好的藥送來,重鸞看了看熟睡中的九華,示意下人將藥留下便退下,自己則坐在他的牀邊,看着他身上的傷口,輕輕太息一聲。
“本不想讓你知曉,結果卻還是讓你受了傷。”她輕輕呢喃一聲,正要起身,卻被一隻手緊緊抓住手腕,“你去哪?”
聲音雖然還有些虛弱沙啞,重鸞聽了卻忍不住心頭一喜,回身看去,只見九華不知何時已經悠悠轉醒,睜開了眼睛。
重鸞沒由來地輕輕蹙眉,“你早就醒了?”
九華勉強一笑,“也不算太早,不過就是在你進屋之前。”
重鸞頓然瞪了瞪眼睛,正要發怒,卻見九華咧嘴笑得無賴,瞥了一眼牀頭的藥碗,“我現在渾身無力,這碗藥你且看着處置。”
重鸞二話不說,端起藥碗就要砸下,九華忍不住“哎”了一聲,苦笑道:“好歹也是辛辛苦苦熬出來的,就這麼砸了多可惜。”
說罷,伸手就要接過藥碗,卻被重鸞一把攔住,扶着他坐了起來,而後一勺一勺地喂藥,九華則像個得了便宜的孩子,一聲不吭、一滴不漏地嚥下,目光則一直落在重鸞臉上。
正要說什麼,突然只聽得門外一陣高呼:“王爺……”
九華頓然皺起眉,一擡眼就看到火凡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一見眼前情形,先是愣了愣,而後轉頭就要離開。
“回來。”九華沉喝一聲,火凡乖乖退了回來。九華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這麼急匆匆的?”
火凡這纔想起自己有事要稟報,忙道:“是這樣的,我和星洲在問月山莊老宅見到了段幹少莊主,可是少莊主不願跟我們回來,而且看他的情緒很不好,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所以我們也不敢強行把他帶回來,這會兒星洲正跟着他,我趕回來稟告王爺和重鸞姑娘,這事……這事兒可該怎麼辦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