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幾乎是一路小跑着進了後院,大老遠地就咋咋呼呼開了:“公子,瀾月閣被圍了!”
話音剛落,一道人影就一閃而過,一把抓住他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多說。
蘇木掙脫鉗制,瞪了呂倉一眼,“你拉我幹什麼?”
“你小聲點兒……”蘇木邊說邊把目光投向飛鳳的房間,又看了看身側的華瑍,華瑍冷睇了蘇木一眼,道:“先帶他出去。”
“好。”呂倉說完,拖起蘇木就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華瑍回身向房門看去,儘管裡面的人沒有動也沒有出聲,可是華瑍卻猜得出她的心思。“既然瀾月閣現在這麼亂,我就更不會讓你回去。”
屋內沒人應聲,華瑍又道:“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回宮一趟,事情處理完我會盡快趕回來。我希望到那個時候,你還在這裡。”
說罷,轉身離去。
這麼多天過去了,他已經習慣了她的沉默,她不想說話,他就不勉強她。
院外,蘇木一臉氣惱地瞪着呂倉,“你拖我幹什麼?”
呂倉淡笑道:“我若不把你拖出來,只怕你已經死在殿下手中了。我說你平日裡挺聰明的,這會兒怎麼變得這麼笨?你怎麼能這麼大呼小叫地說瀾月閣的事兒?萬一飛鳳姑娘鬧着要回瀾月閣,你說這筆賬殿下會記在誰的頭上?”
蘇木豁然一驚,這纔回過神來,瞪了瞪眼睛,道:“我差點忘了,飛鳳姑娘也是瀾月閣的人!”
呂倉無奈地瞪了他兩眼,搖了搖頭,一轉身就看到華瑍快步走來,沉聲問道:“來人是誰?”
蘇木小心翼翼道:“聽說……聽說是新上任不久的兵部尚書……”
華瑍腳步驟然一頓,呂倉的臉色也變了變,看向華瑍道:“殿下,這個新上任的兵部尚書是貴太妃的人。”
華瑍點頭道:“我知道。”說着又將手中的信拿起看了看,凝眉問道:“這件事可還有別人知道?”
呂倉搖頭道:“沒有,這件事事關她的生命安危,屬下沒敢任何人說,就連珩王和珞王兩位殿下也都還沒來得及說。”
“那就好。”華瑍想了想,道:“呂倉隨我回宮,蘇木,我不在的時候藥谷的一切就由你來打理。對了,嘉蘭呢?”
呂倉低下頭去,爲難地撓撓頭,迫於華瑍的脾氣,他又不敢不說實話,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嘉蘭聽說重鸞姑娘在瀾月閣,就……”
“她去瀾月閣了?”
“嗯。”
華瑍沉沉太息一聲,臉色不佳,想了一會兒,對蘇木道:“等嘉蘭回來了,讓她待在藥谷等我回來。”
“嗯。”蘇木頭點如搗蒜。
一切都交代清楚之後,他這才領着呂倉一起出了藥谷,只是說不出爲何,這一次離開藥谷,他的心裡總是有些惶惶不安之感,隱隱有一絲不捨。
突然,他低頭一笑,像是自我嘲諷,他不捨她,可是她卻不想見他。
最近他一直在想
,究竟是爲何要這麼做?他是離朝大皇子,是名滿江湖的獨行神醫止息公子,只是“止息”二字,在江湖中就重於千斤,可是卻偏偏在她面前,就變得一文不值。
關於瀾月閣的易守難攻,本是衆所周知之事,示意這一次新任兵部尚書帶來了千人,往常就算是如山剿匪,也不曾出動過這麼多人。
然而,便是千人,卻依舊連瀾月閣的大門都未能踏進一步,就近乎全部死傷。
兵部尚書損傷慘重而歸,惹得玴王與貴太妃大怒,一則惱怒這些軍隊沒用,二則驚歎瀾月閣的防衛嚴密。
一連五天,每天都有人上山鬧騰,可算把瀾月閣裡的人攪得夠煩,偏偏他們又是隻能在門外叫嚷,根本進不得閣內。
直到第五天,終於有一隊人馬進了瀾月閣,然而他們剛剛走出沒有百丈遠,就被瀾月閣的護衛擊退,一路又退到了瀾月閣外。
“砰!”華玴一時氣惱,把手中的杯盞砸在地上,“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折損了這麼多人,現在你們告訴本王這瀾月閣你們拿不下?你們早都幹什麼去了?是誰給本王承諾三天之內拿下瀾月閣,抓住沈重鸞的?”
“王爺……”幾人跪地連連哀求道:“王爺您是不知這瀾月閣的厲害,兄弟們……兄弟們連他們的門都進不去……”
“怎麼?難不成這瀾月閣比閻王殿還要難進嗎?”
聞言,所有人連忙收聲不敢說話了,玴王殿下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這不明擺着誰若惹他眉頭,誰就要去見閻王嗎?
“廢物!”見他們全都不出聲了,華玴的氣無處可撒,一個接着一個把手邊的杯盞全都砸在地上,碎屑濺了他們一身,也沒一個敢吭聲的。“滾,全都滾!本王不想看到你們!”
聞言,這些人如蒙大赦,哪裡還顧得上他是誇還是罵,連滾帶爬出了玴王府。
華玴看着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同樣的人,爲何他的人就總是比華珩和華珞的人差了那麼大一截?
“你也無需這麼生氣,攻不進瀾月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若是你們這麼輕輕就攻進去了,只怕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傷者回來了。”
華玴驟然回身望去,只見無月一邊緩緩說着一邊向他走來。
“這話什麼意思?”
無月搖頭一笑道:“若是進了瀾月閣,他們就連回都回不來了。”
聞言,華玴忍不住緊緊皺起眉頭,盯着無月看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麼,“如果我沒記錯,當年你就曾成功地攻進了瀾月閣,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無月挑眉道:“自然是理應加外合。當年我潛進了瀾月閣,卻被沈峘發下,瀾月閣弟子齊齊出動,與華瑜帶去的人打了起來,只是我試了很多次都沒能找到打開瀾月閣四周的防守佈陣的法子,多虧我早有準備,早就已經在瀾月閣內安插了眼線,是他協助撤了四周的佈陣,這才讓外面的人全都進去了。”
華玴擰了擰眉,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先找
到一個可以潛入瀾月閣的絕頂高手,而後再由這個從裡面想把發打開佈陣,這樣才能進得了瀾月閣?”
無月連連點頭,說的話卻是根本就不贊同,“不過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就算你進得了瀾月閣,你未見得就能討到好處。裡面還有層層守衛和看不見的機關在等着你,這步清倬可不是什麼善類,老夫敢打包票,如今的瀾月閣比起十年前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加上有步清倬在,就連老夫都沒有多大把握,你又何必去冒這個險?”
華玴不由得沉了臉色,道:“依你之意,這瀾月閣我們是動不得了,這沈重鸞,我們也抓不得了?”
無月冷笑道:“直面不行,那便迂迴。我相信玴王殿下定然明白迂迴的道理,你之前已經在這麼做了,只是做的成效不明顯而已。你們努力想把華瑍和華珩一派的支持者拉攏過來,可是能讓你們拉攏得了的,定然也是寫無足輕重之人,他們站在那邊、說些什麼話、做些什麼事兒,根本就不重要,沒人在意。別的不說,就說他們身邊現在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歐陽末風,一個是紹子方,這兩人可謂一文一武,正好佔據着文臣武將之中最重要的位置,所以,他們只要稍微張一張嘴,說一句話,其分量都會比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要重得多。”
聽了這一番話,華玴像是突然被點醒了一般,凝眉思索半晌,疑惑道:“所以,你的意思還是要先挖空他們的根?”
“紹子方和歐陽末風無疑就是最能帶動朝臣之人,只要這兩人一出事,其他人就都不是問題。到時候華瑍和華珩就算其中有一人得勢,也是個空架子,什麼都做不了,所有人的權力就會全都握在你手中。”
聽他緩緩說着,華玴的眼底漸漸升起一抹陰冷笑意,“你說的對,想要對付他們,先要把他們的左膀右臂砍斷才行,讓他們揮動不了利爪,去倒要看看,到時候你還能拿什麼跟我鬥!”
他開始暗自慶幸,多虧他一早就做了準備,早早就派人去查了紹子方的老底,只是不知他們何時才能回來,又能帶回一些什麼消息來。只要能找到能證明當年紹子方與元修容之間的不清白關係,不僅能扳倒紹家,還能借此重擊珩王,可謂是一箭雙鵰。
至於歐陽末風……
哼哼!當初得知川蒙來犯,他放下身段、不計前嫌,以一代賢王之態保末風爲行軍將帥,並非是因爲他真的看中末風的一身殺敵衛國的本領,而是因爲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把他支離京都的理由,只有他們離開的莫涼城,他纔好動手,畢竟,這莫涼城就算是在他的管轄之下,但是若出了事兒,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想到此,他不由得得意一笑。
看着他自以爲是的笑容,無月背過身去,冷冷一笑,心中暗道一聲:“蠢貨!”
確實夠蠢的,否則也不會這麼輕舉妄動地就去找瀾月閣的麻煩,他難道不知這瀾月閣的人向來最記仇恨?
否則,這個步清倬也不會連續追查他的下落,追查了七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