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不知道他是從何處得來此琴,但毋庸置疑的是,重鸞對於這份聘禮,是滿意至極。
也倒也不枉他這麼長時間來,一直在搜尋、尋找與忘魂琴有關的消息和下落,儘管,這張琴讓他付出了那麼重的代價。
“如此,你我之間的交易就算成了。”看着重鸞眼角的喜色,步清倬緩緩開口。
聞言,重鸞擡眼看了看他,問道:“什麼時候?”
步清倬轉身向外走去,道:“梅花酒釀成之日。”
重鸞不由無奈搖頭淺笑,他這是與梅花酒較上勁兒了,竟是如此念念不忘梅花酒。
垂首輕輕一嘆,她在心裡算了算日子,第一批梅花酒釀成之日已不遠,那時便也是梅花二度綻放之時。
他這是,早已選好了日子麼?
無聲一嘆,她抱着那張怪異的忘魂琴跟着走了出去,卻是一直回到了梅閣,方纔想起自己身上還披着步清倬的外衣,只是此時她已經懶得給他送回去,便搖頭一笑,將外衣隨手丟在了一邊。
“姑娘,莫涼城送信來了。”門外,瀾月閣弟子輕聲喊着。
“送來。”重鸞站起身,接過他遞來的信,見是佩蘭的字跡,便立刻拆開掃了兩眼,眼神漸漸冷了下去,最後冷笑道:“終於還是忍不住動手了嗎?”
頓了頓,她折身回到桌案旁,執筆洋洋灑灑寫了一封信封好,交到拿人手中,“送到止息樓,交給佩蘭姑娘。”
“是。”
莫涼城內喧鬧一片,這幾日城裡百姓茶餘飯後必會聊起的話題便是有關珩王府,衆人都在疑惑,那日明明聽聞珩王府的側王妃要生了,卻是爲何後來突然沒聲了,沒見珩王府張燈結綵地慶賀,更沒見有人上門賀喜,反倒是這兩日珩王府大門緊閉,幾乎是閉不見客,府中進出的人,臉色也難看之極。
最重要的是,宴家老爺夫人第二天一早就匆匆趕到了珩王府,在珩王府待了半日,離開時情緒都很低落,神情痛苦,自此以後,宴府也是大門緊閉。
這其中似是藏了什麼秘密,不足爲外人道也,然越是如此,越叫人心中疑惑,想要一探究竟。
今日一大早,珩王府終於有人露面,卻是珩王妃紹君瑤帶着一大包吃的用的趕往大理寺去了。
衆人皆知,自從前不久那份萬明帝的遺詔出現之後,紹相紹子方便被歷南王等人以“行先皇遺命”爲由,將其抓捕,關進了大理寺大牢。看來此番紹君瑤出門,是要去看望其父紹子方。
只是她前腳剛剛出了珩王府,後腳就有人緊緊跟上。
酒樓臨窗而坐的白衣男子,手持杯盞,淡淡睨了一眼前後緊跟着而過的馬車和跟蹤的人,嘴角掠過一抹冷笑,對身邊的人道:“去吧。”
“是。”身邊的隨從應了一聲,轉身離去,走到樓梯口遇上了一名墨色錦袍的男子,正欲行禮,卻被攔住,他便做了個請的動作,小聲道:“公子請。”
“嗯。”來人正是止息公子華瑍,他快步走到
九華對面坐下,看了一眼樓下,問道:“何故一定要選在這裡碰面?你我三人任意的府上都要比這裡安全。”
九華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淡笑道:“可是你我府上卻看不到如此好戲。”
他說着努了努嘴,華瑍擡眼望去,只見紹君瑤的馬車後面,緊跟着兩個跟蹤的人,這本沒什麼稀奇,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兩人身後,竟然還跟着一個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華瑍冷冷一笑,看了九華一眼,道:“看來你我並不是黃雀,而是捉黃雀的人。如此不能信任彼此,如何能成大事?”
九華頷首道:“無月這個人心思深沉老練,他太瞭解玴王是個怎樣的人,他們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你以爲無月會不知當初害了瑜王的人,是玴王?”
華瑍點頭道:“且讓他們相互猜忌暗鬥一番對我們也沒壞處,對了,四弟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皆已準備妥當,只等着他們伸手,便將他們扼住。”
華瑍道:“那你今日把我叫到這裡,只爲了看這一齣戲?”
九華的臉色稍稍沉了沉,卻沒有多說什麼,端起杯盞一飲而盡。
華瑍想起這裡是止息樓,不由得想起重鸞來,便又轉移話題道:“對了,末風那邊可有消息?”
“嗯,川蒙這一次一敗塗地,再難恢復往日兵力,大軍已經得勝而歸。”
“好!”華瑍一聲輕喝,“不愧是我朝第一將軍,末風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看來末風獲封驃騎大將軍之日,不遠了。”
九華重重點點頭,神色緩和了些許,一轉臉就看到宜文匆匆上了樓來,在兩人耳邊輕輕說了什麼,而後兩人相視一笑,站起身來大步出了止息樓。
難得得了個好天氣,中午陽光普照,光雖然不強烈,然在這冽冽寒冬裡,卻依然算得上是一日暖陽。
紹君瑤從大理寺監牢裡出來時,紅着眼睛,將手中的竹籃交到隨身的丫頭手中,道:“小心拿着,別丟了。”
“是……”
話未說完,突然只見兩對京畿衛迎面而來,迅速將兩人團團圍住。
紹君瑤臉色一沉,看了那統領一眼,正是之前她深夜遇上的那個張統領,不由凝眉道:“張統領這是何意?”
張統領對着紹君瑤抱了抱拳,道:“回王妃,這是玴王殿下之意,玴王殿下說王妃怕是丟了什麼東西,所以請王妃去認領。”
說罷對着衆人一揮手道:“王妃身體不適,你們可得好照看好了,好生地把王妃請到前廳去。”
前廳,衆人齊聚,以華玴爲首,廳內站着不少人,歷南王、盧將軍、姚國公、宴佳的父親、大理寺卿魏荀以及朝中一衆文武大臣,這廳內幾乎就要容不下了。
看着紹君瑤在禁衛的押解下,緩緩進了大廳,所有人都不由得相視一眼,華玴衝衆人一瞪眼,喝道:“放肆,竟敢如此對待珩王妃!”
聞言,禁衛連忙退下。
華玴便賠笑道:“四嫂
莫怪,下人不懂事。”
紹君瑤面色不改,反而淺笑道:“無礙,我知道這看門的狗不聽話,那是因爲主人沒有教好,狗畢竟是畜生,不懂事,怎能與他計較?”
看她神色淡然,語氣平穩,話語之中卻滿是嘲諷,衆人或怒或暗笑,只是全都不敢表現出來。
華玴收斂了眼底的笑意,站起身道:“四嫂所言極是,只是,有時候卻恰恰是這不懂事的畜生才能說出真相來,因爲他們蠢,不會撒謊,只會說實話。”
說罷,他瞥了一眼張統領,張統領立刻會意,上前道:“王爺,這是從王妃送給紹相的飯菜中搜來的紙條。”
聞言,衆人臉色一變,就連紹君瑤也不由得變了臉色,看了身邊的丫頭一眼,臉色有些擔憂。
華玴看在眼中,笑得冷冽,接過字條握在手中,卻並不急着打開,而是問紹君瑤道:“四嫂有什麼話,爲何不直接與紹相說,卻反而要送字條?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言!”紹君瑤瞪了他一眼,下意識地看了他手中的字條一眼,“我與我父之間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是叮囑他要好生照顧自己罷了。”
“哦?既是如此,那四嫂應該不會介意本王打開,念給衆人聽一聽吧?”
“你……”紹君瑤臉色一沉,略有些焦急。
便在這時,宴父豁然起身,冷着臉道:“王妃不敢說是嗎?看來這其中確有秘密了?是什麼不妨直接說出來,也好讓大家知道,你是怎麼迫害我女兒的!”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關於珩王側妃宴佳產子一事,衆人皆有耳聞,只是不知後來出了何事,突然沒了影兒,如今宴父這一開口,讓衆人豁然醒悟過來,莫不是,那些關於珩王府善妒成性、在側妃生產之日害死側妃和孩子的事,是真的?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醇朗的男子聲音:“岳父大人言重了,這迫害一事從何而來?”
擡眼望去,華珩大步入內,走到紹君瑤身邊,將她搖晃的身形攬入懷中,“不管怎樣,佳兒和君瑤皆是本王之妻,本王待之平等,她二人也向來相處和睦,何來迫害一說?”
見珩王出現,衆人對待紹君瑤的態度不由得稍稍好轉,倒是華玴像是早就等着華珩出現一般,滿臉笑意道:“我知道空口說來,四哥不會信服,也罷,爲弟這裡正好有證據,不如請來教四哥看個明白?”
“哦?那倒也好。”華珩不緊不慢,點點頭道:“如此,就請出來教所有人都親眼瞧一瞧,順便,最好能把父皇當初留下的遺詔也一併請出,否則稍後六弟若是想要拿下珩王妃,怕是會師出無名。”
“好!”華玴重重點點頭,“既然四哥這麼說了,那爲弟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來人,把所有人證人和證據都呈上來,且讓衆人都瞧一瞧,珩王與珩王妃究竟都做了些什麼,害了多少人。”
話音落,一衆人像是早已準備好了一般,緩緩走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