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重鸞不由得皺眉,蘇木算得上是藥谷的管家,華瑍在藥谷的一切都是由蘇木貼身打理照顧,現在他悄悄傳了消息來讓止息樓幫忙尋找飛鳳的下落,那就說明,這段時日藥谷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事與飛鳳有關。
“這事公子可知道?”
嘉蘭搖搖頭,“蘇木交代了,我們找飛鳳姑娘的事萬不可讓大哥知道。”
重鸞輕聲一笑,道:“那就是了。”
“是什麼?”
“這段時間飛鳳與公子一定見過面,而且就在藥谷。”重鸞說着凝眉想了想,道:“正巧,我也想找飛鳳,讓她一直這麼在外流浪下去也不是辦法,你通知佩蘭,止息樓裡只留下必必需的人手,其他人全都出去找飛鳳,一有消息,即可傳回。”
“好嘞。”嘉蘭輕快地點點頭,端起藥碗,“那就先這麼說定了,我等會兒先回止息樓一趟,晚點再進宮一趟,爭取早些回來把藥送給少莊主。”
重鸞點了點頭,看着嘉蘭快步離去,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這段時間太安靜了,靜得她甚至開始有些不習慣了,一切便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越是沒有任何動靜,卻反倒讓她越發擔心。
也或許,是待在珞王府的這段時間太安逸了,和以前的生活差異太大了。
想到這裡,她垂首輕輕一笑,回屋取了一隻錦盒,出門向着珩王府的方向去了。
剛進了後花園,尚未走進,就聽到一陣盈盈的女子笑聲,“哎王爺你瞧,魚兒上鉤了,上鉤了……”
遠遠望去,只見一名綵衣女子正緊盯着手中的魚竿,臉上是天真爛漫的笑意,時不時地側身對身邊的錦衣男子燦爛一笑。
“小心,你身子不便,讓我來。”華珩關切地看了她一眼,接過她手中的魚竿,用力將魚竿拉了上來,一條五六寸長的魚兒被帶着出了水面。
不想魚兒剛出了水面就脫離了魚鉤,被凌空拋了出去,兩人都吃了一驚,擡眼就看到一道白色身影一閃而過,伸手接住了落下的魚兒。
“重鸞?”華珩吃了一驚,卻見重鸞不慌不忙地走到河邊,將魚兒重新放回了水中,這纔回身向二人行禮:“見過珩王殿下、王妃。”
“哎,免了……”側王妃宴佳笑盈盈地迎了上來,“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重鸞姑娘,姑娘可真是好身手。”說罷,又看了看重鸞身後,“怎的不見珞王?”
重鸞低頭看了看宴佳,數月不見,她這肚子已經越來越明顯了,看着讓人莫名地覺得心中歡喜。
“今日就重鸞一人前來打擾,聽聞王妃前兩日身子不適,便給王妃送了些東西來,不過是凝神靜氣的吃食,不傷胎兒,對母親又有益處。”
看得出來宴佳對重鸞很有好感,這會兒高高興興地接下重鸞的東西,靦腆道:“來便來了,還客氣什麼。”說着側身看了看已經走上前來的華珩,“你來找王爺是有事要談吧?你們慢聊,我去給你們泡茶。”
重鸞
正想攔住她,卻見華珩衝她微微搖了搖頭,而後看着宴佳的背影,淡淡一笑道:“她喜歡泡茶,讓她去吧。她就是這個好動的性子,閒不住,兩日不讓她出門,就嚷嚷煩悶了。”
“王妃心性善良,單純可人,難怪王爺這麼寵她。”話剛說完就看到華珩瞪了她一眼,便又失聲一笑,改口道:“四哥。”頓了頓又道:“王妃這身子,看來不出今年,孩子便要出生了。”
“嗯。”華珩點了點頭,“已經找太醫算過了,日子就在臘月裡。”
“如此,那我就先恭喜四哥了。”重鸞說着,沒由來地沉了臉色,沉吟片刻,又道:“不知瑜王的兩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華珩正了臉色,道:“事發之後,父皇便做主把大的接進了宮裡,交由麗貴妃照看。至於剛出生的幼兒,聽聞父皇派出了自己的親衛,將剛出生的孩子送出了城去,至於送到了哪裡、交由何人照料,這就不得而知,沒有任何人知道。”
重鸞太息道:“稚子何辜?想來先帝是有意把不諳世事的幼兒送走,不想讓他牽扯進這無端是紛爭之中,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日子過得清貧或是富貴不說,至少可保他一生穩妥。”
華珩點了點頭,看着重鸞沉斂的神色,問道:“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是來向四哥道別。”
“道別?”華珩驚了一驚,“出什麼事了?你在珞王府不是待的好好的嗎?好端端地爲什麼要走?跟九弟鬧彆扭了?”
重鸞不由得連連笑道:“倒不是。只不過,這段時間閒的太久,突然發現自己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去做,所以想要去先把我自己的事情做完。”
“九弟知道嗎?”
重鸞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還沒跟他說。”
華珩皺眉:“你是打算不辭而別?”
重鸞笑道:“你的弟弟你瞭解,我若是說了,你又豈會放我走?可是,我總不能這樣待在珞王府一輩子,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仇未報,有恩未還,我虛耗不起。”
見她神色堅定,心意已決,華珩只能點點頭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好強留你。九弟那邊,我會想辦法穩住他,只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我不管你去做什麼事,都要平平安安回來。否則,我華珩便權當沒有你這個朋友。”
聞言,重鸞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連點頭,道:“放心吧,我心中自有思量。我是個怕死的人,不會那麼不惜命的。”
頓了頓,又道:“對了,紹姑娘那邊……你有什麼打算?”
提到紹君瑤,華珩的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複雜神色,神色凝重,“自從初雲和寧曦都離開之後,君瑤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往日的明朗與多言皆已不見。如今相府正是繁忙之時,她應該正在幫着紹相打理府中諸事,我不想這個時候給她添堵。”
重鸞點點頭表示贊同,“我聽珞王說了,尤其是在瑜王的事被查清之後,紹姑娘就更加少言寡語,閉不見客。既
然你不想說,那就暫時當做沒有向先帝討過那一份旨意,等朝中的事情穩妥了,一切塵埃落定,再與她說這事也不遲。”
言畢,她擡眼看了看西沉的太陽,深吸一口氣道:“時辰不早了,我先回了。”
華珩點頭道:“好,路上多加小心,不管在哪裡,都記得要保護好自己。”
宴佳領着下人端着茶盞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重鸞的背影消失在拐彎處,不由得疑惑地看了華珩一眼,“重鸞姑娘這就走了?什麼事這麼急匆匆的?”
華珩故作笑道:“回去的晚了,咱那個急性子的九弟可就得找到府上來了。”
聞言,宴佳不由得“咯咯”笑了兩聲,“你別說,九弟的那性子還真不是一般人制得住的,真不知這個重鸞姑娘是用什麼法子制住他的。”
華珩道:“世間萬物,一物降一物。”
宴佳笑問:“那,不知降住王爺的是哪一物?”
華珩不答,臉色卻沒由來地沉了下去,宴佳見他臉色不佳,連忙識趣地連聲笑了笑,道:“哎呀,茶要冷了,王爺,先喝茶吧。”
華珩便不再說話,一手攬了宴佳在懷,向着不遠處的亭子走去。
這邊廂,重鸞剛剛回到珞王府,就被府中的下人急匆匆地交了去。
“什麼時候失蹤的?”聽了下人的話,重鸞一邊快步向着段幹彰的房間走去,一邊問道。
下人道:“嘉蘭姑娘走了沒多久,段幹少莊主就不見了。小的還以爲他是出門散步了,可是我把整個王府都找遍了,也不見他人影兒,又派人去了問月山莊的老宅看了,也不見人,這會兒王爺又不在府中,這……”
重鸞穩住脾氣,道:“彆着急,派人在城裡繼續找。對了,派人到城門處去打聽一下,有沒有見過少莊主出城。”
“好嘞。”那人得令,連忙轉身跑開。
重鸞快步進了段幹彰的房間,屋裡早已不見人影兒,碗裡的藥也只喝了一半,可是他的針包和藥囊卻全都不見了。
驀地,重鸞心下一驚,二話不說,轉身就朝着馬鵬走去。
迎面碰上火凡和星洲,兩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重鸞便似一陣風從身邊走過。
“哎……重鸞姑娘,你這是忙什麼去?”火凡一把拖住星洲折回,跟上了重鸞。
“出門辦點事。”
一聽說她要出門,火凡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把星洲往前一推,道:“那個……重鸞姑娘,我這兩天事兒多,走不開,你讓星洲陪你走一趟。”
不是他膽小怕事,而是他不想再吃棍子,上一次回來之後,九華雖然沒有呵斥他,卻讓他自己去領了二十輥子,到現在這屁股都還隱隱作痛。
重鸞回身看了看兩人滿臉驚恐的表情,明明心中有事擔憂,卻還是忍不住輕輕一笑,道:“你們不用跟着,我去去就回。”
兩人愣愣地相視一眼,突然火凡一拍腦袋低聲道:“還瞪什麼瞪,趕緊通知王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