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越看越肯定,穆言卻是越打越激動。
以至於,他好幾次出手都亂了路數,更是險些將虎嘯拳給打了出來。
眼下他已能肯定,此人使的就是大哥自創的虎嘯拳!
肯定了一半,雖然還沒看清面容,卻再不願讓弘伏出手。
弘伏有傷在身,還用了破穴增功之法,他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
故此,在弘伏一拳使出之後,穆言退開數步,打着了早便握於手中的火折。
穆言此舉,弘伏急忙轉身,擡手相擋。
他擋了自己面容,穆言如何能放過?
舉着火折,面上掛着幾分扭曲的笑意。
說是扭曲,是因爲他太過激動,太過歡喜。可是,他又不能讓二人看出他的心思,卻又止不住此般情緒。
故此,他此時的眼神看起來就顯得很是扭曲猙獰。
楚慈只覺得這個男人的笑容讓人不爽。也不知他是否猜出了銀面修羅的身份?
忍着腿上的痛意,楚慈橫在弘伏與穆言之間。
“我說,你這是打人還是要燒人?”揚眉看着穆言,楚慈問道:“你打人還要看清了再打不成?”
“你閃開!”一揮手,穆言便去推楚慈。
這多管閒事的小子!
穆言急着瞧弘伏面容,楚慈卻是扯住那人袖子,擋在二人之間死活不讓開。
弘伏如今露着真容,自然不敢讓人瞧着他的模樣。
在弘伏遮臉退到暗處之時,楚慈與他說道:“你先走!”
弘伏自知一時半刻殺不了穆言,他的情況又不能耽擱,微一猶豫,點頭說道:“好!”
她既然能開口,就表示她有解決的法子!
穆言一瞧弘伏要走,哪兒能放過?擡手便朝楚慈腦袋轟了過去。
情急之下這一掌,那自然是沒有輕重。
楚慈身了一矮,雖是避開了要命的一掌,卻是被他跟着踢來的那腳給踹到了小腿。
方纔被踹痛的地方此時再受力道,便是痛的她一聲悶哼。
她這一哼,弘伏回頭一看。穆言也在此時打開楚慈舉步上前。
弘伏瞧着火光便是慌忙轉首,雖說穆言只看到了他的半張臉,卻已是呆在當場。
驚鴻一瞥,該不該用在這個時候?
領軍打仗他在行,上陣殺敵他擅長。可是,要說咬文嚼字,他卻是一個頭兩個大。
方纔看到弘伏那半張臉時,穆言腦子裡就跟炸了煙花似的,炸的他腦子發暈,喉頭髮緊。
嘴脣顫了幾顫,那兩個字始終不敢出口。
所謂驚鴻一瞥,想來便是如此吧?
只不過,旁人的驚鴻一瞥是爲驚豔,他的驚鴻一瞥卻因那多年不見的熟悉容顏。
這小子!真是這小子!他真的還活着!
可是,他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與大哥半分不像,反倒與溫婉美麗的嫂子越發靠齊。
相要上前,卻又想到嫂子慘死模樣,該死的犯了怯。
穆言舉着火折立在當場,神色激動。怎奈此時弘伏轉開視線,楚慈揚頭一聲大喊,誰也沒注意到穆言的異樣。
“救命啊!殺人啦!”
楚慈這一喊,弘伏再不敢停留,飛身而去。
穆言在楚慈這一聲喊之下,終於是回了神。
方纔還對她惱到咬牙切齒,此時卻因她不顧自己安危護弘伏而心有異樣。
心道:“這小子,到底跟穆誠是什麼關係?怎麼這麼拼死讓穆誠先走?”
可是,穆誠傷重,又要去何處?
回頭看向挑眉發笑之人,穆言心中又道:“這小子必然知曉穆誠要去何處!我何不跟着他”
穆言這心裡頭彎彎道道的想了許多。
從黎府出來的莫白卻是帶着侍衛尋着楚慈。
雖說各種跡象表明那人便是銀面修羅,可是皇上卻有疑惑,需帶楚慈前去證實。
怎奈,兩隊人馬打鬥之時,楚慈早便沒了身影。派人回葉府去查,卻被告知她根本沒回。
就在莫白與沈務領着侍衛四處尋找之時,楚慈這卯足了勁兒的一聲喊沖天而起。
殺人?
難道,是喬錦騫要殺她滅口?
莫白與沈務相視一眼,提劍便朝那處飛去。
楚慈那一喊,非但引來了莫白二人,更是引來了江湖人士。
一名輕功極佳的少年手中卷着十餘副畫像而來,瞧着二人之時,一張張畫像比對下去。
“哎,那個蒙面的,你把布給我扯下來呢。”
揮着手中的畫像,少年與穆言說道:“我就瞧一眼,一眼就好。”
銀面修羅值十萬兩黃金,但凡提供有利線索都能得到。眼下多少人都瞧着眼紅。
穆言冷冷的掃了一眼少年,對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根本懶得理會。
可是,他的目光,卻在瞧着那少年手中揮着的畫像之時頓住。
那人,那人不是穆誠嗎?
“這世上見過銀面修羅還活着的,怕是隻有喬錦騫。如今南灣散出的畫像許多,卻無人能辨真假。興許喬錦騫會將銀面修羅真容加在其中混淆視聽,或許畫像之中根本就沒有那人。喬錦騫若是隨便弄死一人僞造證據證明就是銀面修羅,高順帝也是無可奈何。”
穆言憶起了出門之時與邰正源的對話。
他記得,那時他問過:“若我出去瞧個熱鬧就能碰到銀面修羅,要不要給殿下捉回來?”
“既然難辨真假,捉了也是麻煩。若你真能瞧着畫像中的人,不管是與不是,一劍殺了將麪皮剝下最好。”
不管是與不是,一劍殺了將麪皮剝下最好。
那時,他覺得此言甚是在理。
可是,想着少年翻來翻去已見不着的那張畫像,穆言只覺得渾身冷汗不止。
殿下的意思,只要與畫像中人相符,就要趕在高順帝下定論之前將人殺了!
因爲,殿下眼下所要的,是喬錦騫能抗衡高順帝。
“喂,跟你說話呢!你把布取一下啊!”少年將畫像又翻了一通,不耐煩的與穆言說道:“我瞧一眼就走。”
穆言看到了少年方纔揮着的畫像,楚慈自然也瞧着了。她不知道穆言是不是見到了弘伏面容,心中卻在想着,有沒有機會將這人給殺了?
楚慈已是透了殺意,穆言卻是轉首看向楚慈。
穆誠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怎麼會和這小子在一起?他的畫像怎麼會在其中?他會不會是銀面修羅?
若穆誠真是銀面修羅,以他對殿下的瞭解,穆誠只會被利用!
若真是如此,豈不是殿下要殺穆誠,這小子卻要救穆誠?
那麼……那麼,他今夜便沒瞧着穆誠!
是的,沒瞧着!他沒瞧着!
楚慈尚且沒想出殺人的法子,遠處卻已是傳來凌亂的奔跑聲。
想到她方纔那一聲喊。穆言伸手便將楚慈給擰了起來,二話不說往弘伏相反的方向而去。
楚慈不知他是何意,卻對他離開的方向甚是滿意。
二人這一跑,那少年便認定那蒙面之人必是畫像中的人。在莫白二人追來時,指着二人離開的方向說道:“往那方向跑了,興許是畫像中的人!”
莫白一聽,眉頭一蹙。眼下可能是銀面修羅的人已經死了,再尋畫像中的人便沒有意義!他要找的是楚慈,可不能在旁的事物上耽擱!
莫白擡眼看向四周,沈務問着少年,“方纔喊救命的人,你可有瞧着?”
“瞧着了啊。”少年點頭,指着二人離開的方向說道:“方纔不是說了麼,往那處去了!”
楚慈和一個疑似畫像中的人離開了?
這消息,讓人不得不多想。難道,已死那人,真不是銀面修羅?
二人似一陣風朝那處追去,少年摸了摸鼻子,嘆了口氣,“哎,這十萬兩黃金真不好賺啊!”
楚慈被穆言給提着飛出甚遠,一時不明白這人是打的什麼主意?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正在想着,那人朝後看了一眼,將她丟到了離人羣不遠之處,變聲大喊道:“上擂臺生事兒,害我們困在南灣的小子在此!”
穆言的一聲大喊之下,楚慈落到了巷子之中。
楚慈一聽這聲喊,連摔痛的屁股都來不及摸,便是指天一聲大罵:“我.操.你祖宗!”
飛遠的穆言一聽這話,險些從空中跌落。
這小子,怎麼比他還粗鄙?
他那侄兒那麼乖,學的盡是嫂子那溫婉知禮的性子,怎麼會和如此粗鄙的小子在一起?
若非已有人往此處而來,穆言肯定返回去好好揍楚慈一頓!
真他孃的不知好歹!若非不能露了行蹤,他至於用這法子嗎?
他本就是以江湖人士的身份與她打架,此時這處理的法子最是妥當!
後頭那麼多人追來,這小子肯定是死不了的!頂多被打的鼻青臉腫罷了!
而且,這也算是給他自個兒報仇了。
穆言想的不錯,楚慈確實死不了,可是被人圍毆,那卻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當莫白二人追來之時,楚慈正被一羣人圍在牆角拳打腳踢。
“做什麼?都給本將軍讓開!”
莫白一聲大呵,一羣人慌忙退開。
當火光照進之時,衆人只見那小小的人兒雙手抱頭,以一個標準的躲避姿勢蹲在牆角。
圍毆的人散了,楚慈這才擡起了頭。